第36章 蝴蝶蛇
「去死吧,人/渣老大。」
被狠狠罵了的猿猴首領也沒生氣,只是一邊撓頭一邊深深嘆氣,在某種程度上他的脾氣真的好的不像話。
楚意從懷中掏出備用面具戴上,聽見身前的猿猴首領嘀咕了一聲。
「一個兩個的怎麼都那麼不省心……」
這時,猿猴首領注意到柏宜斯·布盧默的靠近,雙手在胸前比叉,大呼小叫:「我沒錢賠你!你去找那個操偶師!或者去找灰狼。我渾身上下就十個幣!」
楚意:「……」
柏宜斯·布盧默推推眼鏡,「不,賠償的事可以先放放。這位先生,能否與您單獨談談?」
他看向楚意,語氣溫和地問。
只是還沒等楚意開口,旁邊傳來一股推力,猿猴首領扒拉住他的肩膀往後一轉,一邊推他一邊低聲囔囔道:「時間太晚了,我先帶小弟回家,拜拜拜拜。」
柏宜斯·布盧默平靜地朝猿猴首領看了一眼,並沒有露出反對的態度,態度一如既往的溫和,從懷中掏出名片遞給楚意。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空可以聯繫我,修納斯的死亡過於離奇,您與您的同伴是與他見過最後一面的客人,所以很抱歉我們還是需要調查一番。」
「沒事,我理解的。」
被動物團的首領推著走出了賭場的大門,楚意扶著昏倒的朱融,輕飄飄地問。
「您是故意的吧,老大。」
猿猴首領裝瘋賣傻,「唉呀,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呢。現在都已經晚上了吧,混亂帶會更加危險哦,作為一個人類在這種地方亂逛,很容易出事。所以身為老大的我好心想帶你回家,難道竟然被你認為是居心不良嗎?」
楚意拍手鼓掌:「好!老大演的真好!」
猿猴首領想說的話頓時卡住了。
楚意話音一轉:「不過不用老大你送,我已經叫了車。」
猿猴首領順著楚意的視線看去,只見賭場大門旁邊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
一位穿著棕色西裝的眼鏡青年靠在車門邊,渾身透著拘謹緊張的氣息。
楚意走過去,把身邊的朱融推向這位眼鏡青年,笑嘻嘻道:「你來的真巧,火融給你吧,拜拜。」
早在半小時前,楚意已經給「隱逆兔」的編輯打去電話,讓他來接人。
編輯塔澤把朱融小心放進車裡,隨後瘋狂推眼鏡,盯住眼前這個瘋狂作死的新人作者,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不好的預感。
「浮生老師,您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取材嘛,這很合理的吧。」楚意說到,「對了,朱融他好像中了什麼催眠,不過問題不大,睡一覺就行了。」
「催眠!?」
楚意沒在看編劇驚慌的神情,朝他揮了揮手就往反方向走去。
「哎,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塔澤在後邊喊到。
「有人來接我的,放心放心。」
「所以是操偶師嗎?」不知道何時湊過來的猿猴首領小聲道。
「……你還真是對他念念不忘,不過不是他。」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楚意的身旁,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抬起頭,那雙金眸冷冷看向猿猴首領,表情很冰冷,像在看什麼廢話超多的垃圾。
猿猴首領很快認出來者的身份,「黑貓風遙。」
「嘶,你們比我們有意思,真的不能加入我們嗎?或者我們加入你們也行!」
楚意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他,「老大,你可真是完全沒有一點身為S級妖怪首領的包袱。」
「一切為了更加有趣嘛,所以真的不行嗎?無論你們想做什麼,只要有意
思,我們都可以幫忙。免費還強大的勞動力不心動嗎?」
完完全全一副把自己推銷出去的模樣。
但很可惜,猿猴首領及其背後的動物團,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不定時炸彈。
接觸過於緊密,風險太大了。
所以楚意依舊是非常果斷地拒絕了他,隨後風遙發動能力,帶著楚意瞬移離開。
這一次是直接帶著楚意來到白陽區的公寓中,隨後風遙直接消失,去進行下一步計劃。
而本體則待在家中,現在已經快七點了。這是正常情況下,季燼南下班回家的時間。
時間卡得正好。
於是楚意拆掉自己這一身繃帶,塞進盒子放在床底,換成正常的衣服,窩在沙發上看似看電視,實則遠程操控「風遙」的行動。
賭場那邊的行動還未完全結束。
柏宜斯·布盧默,才是楚意真正的目標。
*
傳達各項指令包括替修納斯收屍后,柏宜斯·布盧默尋了個借口回到自己房間里,在一片黑暗中進行等待。
注視屏幕反射的明亮光芒,思緒還在飛快轉動。
殺死修納斯,故意表現出需要他的態度,那位戴面具的青年到底要做什麼?
[「隱逆兔」,又名「浮生」,風隆網路文學有限公司旗下作者,所著作品《捉迷藏》《幽靈小姐和她的狗》。真實身份不明,性格幽默開朗,常以白兔面具示人……]
短短几行字,是目前能調查出的全部信息。
和動物團有一定關聯,又與那最近出現在混亂帶的神秘組織成員「操偶師」熟識,協助其從動物團首領手中逃脫,立場同樣不明。
而現在,這位疑似與兩方組織都有聯繫的神秘青年來到賭場「天上堂」,向他提出招攬之意。
柏宜斯·布盧默陷入沉思,眉頭深深皺起,靠在椅背上凝望那面顯示「隱逆兔」資料的屏幕,那張兔子面具映入他的瞳孔深處,有那麼一瞬間,大腦彷彿失去思考能力,只是不短地回想起第一眼看見這位青年時的場景。
那位懸浮在青年身後的龐大「神祇」。
柏宜斯·布盧默不受控制地捏緊扶手,呼吸略微急促,木製的扶手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隱隱有裂縫出現。
刺耳的聲音讓他很快回神,像是掩飾什麼一般抬手推眼鏡。
趴在腳邊的虛擬體幼虎「嗷嗚」一聲,尾巴貼在地面微微搖晃。
叮咚——
一條視頻通話跳了出來。
來電顯示「奈澤組首領」。
柏宜斯·布盧默微頓片刻,平靜地點開,內心意外得沒有一絲波動。
「柏宜斯!告訴我,兇手是誰!」
視頻中的老人極為瘦小,白髮蒼蒼,幾乎沒有肉的臉上滿是皺紋,看起來年邁衰弱,還沒等柏宜斯·布盧默說話,便直接開口怒問,嘴唇氣得發顫。
「是誰!是誰敢殺了我的孩子——」
柏宜斯·布盧默垂下眼帘:「請節哀,父親大人,只是現在還在調查……」
「調查?廢物!把修納斯最後見到的那群人全都殺了!還有在場的,在場的所有客人全都抓起來一個個拷問,這麼簡單的方法難道還要我教你嗎!」
「請冷靜,父親大人。」柏宜斯·布盧默平靜地說,面上的冷淡與視頻中憤怒的老人形成兩個極端,「在場有動物團的首領,我無法輕舉妄動。」
老人胸膛劇烈起伏,投來失望的視線,「以你的能力,難道做不到越過動物團去殺死那幾個人類嗎?兩個人類作者,對吧。區區人類,你不是殺不了,而且不願意去殺!」
「柏宜斯!那是你哥哥!有著同樣血脈的親人!你就這樣眼睜
睜看著他死得不明不白!?」
「……」
柏宜斯·布盧默面上一如既往的冷靜,只是重複地說:「很抱歉,父親大人。」
老人像是被柏宜斯·布盧默的態度氣到,劇烈喘氣,猛地咳嗽不止,旁邊伸來一隻芊芊細手幫老人拍背。
熟悉又陌生的女聲響起,像是含著失望般困惑不已,「柏宜斯,修納斯是你哥哥,再怎麼樣也比那兩個人類更重要吧,為什麼不願意去殺呢?」
「母親,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
柏宜斯·布盧默像是感到疲憊般停下說話,閉了閉眼,腳邊的幼虎停止搖晃尾巴,把腦袋塞在前爪下,像要把身體緊緊蜷縮在一起,發出委屈的「嗚嗚」聲。
「我明白了。」柏宜斯·布盧默很快再次睜眼,面上恢復冷靜,「三天,給我三天時間,我會去殺了他們的。」
「太好了,媽媽一直都知道柏宜斯是個乖孩子,什麼時候回家一趟吧,媽媽想你了,我們大家一起吃個晚餐吧。」那個女聲驚喜不已,態度轉變非常迅速,語氣含著期待,完完全全沒意識到自己兒子複雜的心情。
「等你解決掉殺害修納斯的兇手,再回來,明白了嗎。」
老人在旁冷不丁開口,他揮去女人的手,面色不愉地盯住柏宜斯·布盧默。
「賭場那邊的事暫時不用管,我會讓你堂哥去接手,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找出兇手,殺死他!」
「我明白,父親大人。」
視頻通話關閉。
柏宜斯·布盧默看著恢復原樣的屏幕,深呼吸一口,猛地把桌上的文件狠狠揮到地上。
「混蛋……」
他捂住腦袋,牙齒深深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擴散,大腦無法冷靜下來,理智瀕臨崩潰。
就在這時,後方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看起來很痛苦。」
柏宜斯·布盧默猛地轉頭,「誰!?」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少年與他對視,那雙金眸在昏暗的環境中格外顯眼,頭頂的貓耳微微顫動,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很輕鬆。
「……黑貓,風遙。」
柏宜斯·布盧默喃喃自語,很快一串等式在腦海中迅速構建。
戴兔子面具的那位青年與操偶師認識,操偶師屬於最近那神秘組織,而面前這位黑貓風遙也是那個神秘組織的成員!
所以,黑貓風遙很可能是那位青年派來的!
「你、您找我有什麼事嗎?」柏宜斯·布盧默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像是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拼盡全力地詢問,「是不是他需要我?我要做什麼?」
但出乎他的意料,不遠處的少年只是直視著他,語氣帶了點遺憾,「你與奈澤組首領的對話我聽見了,看起來是第二種。」
柏宜斯·布盧默敏銳察覺到其中的含義,不由自主地開口:「那只是權宜之計……」
「與我無關,判斷你的價值是他要做的。」
風遙看了對面的柏宜斯·布盧默一眼,起身告別,「那麼再見了,布盧默。」
「……」
柏宜斯·布盧默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似有似無的血腥氣縈繞鼻尖。
他聲音沙啞地開口:「如果我的價值足夠多,他是不是會再一次選擇我?」
「或許吧。」少年隨口道。
「在你們組織里,他是什麼地位?」
「心臟。」
柏宜斯·布盧默笑了,「那我就成為向心臟輸送血液的血管吧。」
風遙準備離開的動作一頓,轉而深深凝視對面的柏宜斯·布盧默,「太狂妄了。」
「不過既然那麼自信
,就做給我們看吧。」
語畢,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而柏宜斯·布盧默望著那塊已經空無一人的單人沙發,嘴角在黑暗中揚起一抹弧度。
在他腳邊趴著的幼虎「嗚咽」一聲,從尾巴處開始碎裂,一點點崩潰化作碎片散盡,成為星光在空中浮動,在某一個瞬間爆裂開來,躍出無數小小的藍色蝴蝶,圍繞著他旋轉飛舞,細細碎碎的鱗粉飄落。
他從來學不會勇敢,學不會張揚,學不會守護家族那一套,無論實力還是天賦都無比脆弱,在以武至上的奈澤組中,他永遠都擔任著弱者的角色。
他本該有著自己的未來,卻被扼殺天性成為羸弱的幼虎,束上鎖鏈被困在名為「家族」的牢籠中。
即便是天賦極佳的修納斯,也曾叛逆逃出家族加入動物團,最後卻依舊被家族喚了回來,「血脈」是保護,也是枷鎖。
「隱逆兔」的存在像是給他的天平壓上最後一塊砝碼,自此徹底斜向另一端。
環繞周圍飄揚的藍蝶忽然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隻足有三米多高的巨蝶,隨後又慢慢拉長身體,布滿鱗片的長尾,尖銳狹長的黃/色豎瞳,分叉的蛇信嘶嘶作響。
那是一隻有著藍色蝶羽的巨蟒!
「奇怪的生物。」
柏宜斯·布盧默隨意地說了一句,對自己虛擬體的變化並不怎麼關心,轉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大腦飛速運轉,眼中似乎閃爍興奮的光芒。
首先第一步,徹底掌控「天上堂」。
讓不知道哪來的「堂哥」去死吧。
他要把奈澤組親手送給那位先生。
*
「……家族?怎麼突然問起這種事情。啊,咖啡謝了。」
亞恆從尼爾手中接過咖啡,微微抿了口,眼睛舒服地眯起。
「好奇而已。」
一處三室一廳的普通公寓中,亞恆悠閑地靠在沙發上,在他面前的半空中懸浮一面屏幕,正在視頻通話,而通話的對象則是黑貓少年風遙。
出於對合作者的信任,亞恆雖然有些奇怪,卻並沒有深思,剛剛解決安全問題回到安全屋能休息一會,現在渾身處於懶散的狀態。
「家族,人類那邊不知道,但對於妖怪來說家族是以血脈關係聯繫在一起的小型社會。要解釋這個可麻煩了,還要說到等級劃分。」
亞恆懶洋洋地喝咖啡,紫色的眼眸中像蒙上一層朦朧霧氣,「在正常情況下,妖怪的等級是以血脈純凈度劃分,70%以上為S級,60%-70%是A級,50%-60%是B級,同理往下劃分。血脈純度越高,能掌握血脈中的力量就越強。而血脈純度可以用機器檢測,不過大多妖怪只能用感官、氣息分辨,類似對天敵的感知力。而家族,則是將血脈純度最大化地向後代傳承,也就是各家族同級聯姻,或者近親繁衍。」
從浴室泡完澡走出來的辛仇聽到這句話,一邊用毛巾擦拭頭髮,一邊用極為厭惡的口吻說道:「家族,盛產爛人的地方,垃圾的聚集地。」
「是是,給你發工資的老闆也是爛人。」亞恆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咖啡在桌上,自己拿,尼爾的手藝還不錯。」
坐在沙發另一邊的尼爾有些緊張地扯扯兜帽,低聲細語:「我、我看網上學的,應、應該還可以吧?」
辛仇從桌上端起一杯咖啡,仰頭一口喝了個乾淨,「苦,我不喜歡。那個調酒師呢?」
尼爾渾身僵住,彷彿咔嚓一聲石化。
亞恆失笑:「哪有你這樣喝的,一口氣喝當然苦。巫語出去買夜宵了,大概還要半小時左右才能回來。」
辛仇「唔」了聲,坐在單人沙發上開始打遊戲。
而亞恆則把目光重新移回通話界面上,繼續剛
才的話題。
「正如辛仇說的,家族好聽點便是提供給族人永久保護的安全屋。說不好聽點就是扼殺所有族人的天性,將他們困在名為「血脈」的牢籠中。一生只能有兩個目標,擴大家族實力,以及提高家族血脈純度。」
亞恆伸出食指抵在唇前,紫色的眼眸中像是閃過一道愉快的光芒,「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起[核]了。不知從哪年起,高層家族中開始出現一個傳言。吞下其餘妖怪的[核],不僅能提高自身血脈純度,還能傳承到[核]原主的血脈能力,雖然兩者的概率都極低,但那時依舊造成大片的狂熱。無數家族開始捕殺無背景的高等級妖怪,奪取他們的[核]吞噬。」
「隨後三年裡,這些吞噬[核]的家族成員實力大漲,血脈純度蹭蹭往上漲。直到第五年,這些成員開始衰老,變得殘暴瘋狂,最後會在某個夜晚,身體炸裂而亡,血液里會出現蠕動的紅絲蟲子,像是受到詛咒一般。」
亞恆的語氣像是在恐嚇小孩子,但看到毫無表情變化的風遙后,又有些無趣地嘆口氣。
「[核]是什麼?」風遙根本沒在意亞恆的表情變化,自顧自地擴充知識。
亞恆指了指腦袋,又點向左胸,像是滿足小孩子的好奇心一樣隨口道:「[核]是在妖怪死亡后出現在他們大腦中,或者心臟里的晶石。聯繫吞噬這種晶石后像是被詛咒一樣的死亡方式,又常常被稱之為[詛咒之石]。吞噬[核],就像吞噬掉死者的血脈天賦、實力、性格、生命乃至於……靈魂。」
尼爾捏緊了褲子,藏在兜帽里的面龐一片慘白。
風遙:「聽起來真可怕。你們沒研究過嗎?」
「當然有啊,前段日子的血脈提純藥劑不就是利用[核]的特性研發的嗎?」
亞恆說著說著,突然察覺到一件事,目光朝風遙投去,意味深長地笑,「你好像對這些都不太懂,你的家人沒告訴過你嗎?」
風遙歪頭:「我又不是爛人。」
亞恆想了一會才明白少年指的是前面辛仇對家族的罵稱,於是忍俊不禁,「好好,就我一個爛人,行了吧。」
空氣中的氣氛十分和諧,電視雖然開著,但通視頻的通視頻,打遊戲的打遊戲,連尼爾都在發獃,電視裡面正在表演小品,掌聲和歡笑此起彼伏,但電視外的這三妖卻沒一個把注意落在那小品上。
突然間,玩著遊戲的辛仇突然眼前一黑,意識如斷線一般消失,手指無力地鬆開,遊戲機咔嚓一聲落在地上。
而坐在沙發上的亞恆也感覺到頭暈,視野一片模糊扭曲,若有所覺地露出笑意,「真是的,好好溝通不好嗎,竟然用這種方式……」
話音戛然而止,他身體往旁邊一倒,也暈了過去。
「走吧,尼爾。」
視頻通話沒有關,但那道屬於少年的聲音卻近在咫尺。
尼爾看著瞬間出現在客廳的黑貓少年,捏緊褲子的手指一松,微不可見地點下頭。
風遙拆掉亞恆身上所有的通訊設備,帶著亞恆和尼爾瞬移來到楓鴿區某幢高層公寓中。
順帶一提,租房的錢也是用亞恆給的那筆活動資金付的。
於是等亞恆恢復清醒后,看見的就是陌生的環境,以及一個尼爾。
他揉著還在頭暈的頭,「風遙呢?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尼爾磕磕絆絆地說:「抱歉,我不能說。你被綁架了。」
「……」
亞恆:「好的,我被綁架了。所以夜宵怎麼辦?」
尼爾突然想起來調酒師巫語還在外買夜宵,「……要不我點外賣吧?」
「也行。」
亞恆完全沒有一絲被綁架的自覺,歡喜地說吃好幾道想點的食物,催促尼爾去下
單。
而把亞恆轉移到其餘地方的風遙已經結束任務,意識回到本體身上。
現在時間晚上九點。
季燼南還沒回家。
連一個消息也沒發來。
楚意主動發消息去問,但對面只回了一句話。
——「有事,晚點回來,你先點些外賣」。
絕對有問題。
楚意本想著給副官打電話,突然想起對方中了一槍好像還在家修養,摸著自己的良心,楚意沒選擇打擾他,決定讓系統充分發揮它唯一的作用,去看看季燼南在幹什麼。
系統:[……這個,涉及到人身監視的罪行了吧?]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在楚意的催促下,系統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搜尋季燼南的位置所在。
幾秒鐘后,楚意聽見系統在腦海中尖叫。
[東街第五大街386號花至飯店,你哥正在和一位女性共進晚餐!]
楚意:「!!!」
「原來如此,我哥也到了會對異性產生好奇的年齡啊!」
楚意莫名有些激動。
系統:[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等等,宿主你幹什麼?]
衝進季燼南卧室找墨鏡的楚意:「去觀察一下我未來大嫂!」
看著全副武裝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宿主,系統:[宿主你冷靜點,這會被當成變/態的啊!]
[大驚小怪,這是當弟弟的職責,為大哥掃除一切爛桃花!]
楚意對著鏡子觀察自己身上的打扮,偵探帽,口罩,墨鏡,甚至還有圍巾,確保再熟悉的人也認不出后,飛快衝出了門。
在系統的擔憂中,楚意成功於半小時後來到那家「花至飯店」。
這家飯店靠街的一側是巨大的玻璃窗,裡面環境很精緻,季燼南和那位神秘女子就坐在靠窗的一側。
楚意窩在死角處,小心翼翼地打開放在季燼南手機里的監聽器。
系統大驚失色:[犯罪!這是犯罪!!]
[吵死了,系統。]
楚意在心中嘟囔。
隨後一邊觀察店裡那兩人的相處模式,一邊偷聽他們的交流。
然而很快,他察覺到異常。
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有兩杯咖啡和兩份牛排,卻沒有一個人去動桌上的飲料和食物。
除此之外,季燼南和對面的那位女性相處也十分奇怪,說是拘謹更像是戒備,而對面的女性無論神情還是動作都十分自然。
看起來竟然是季燼南處於下風!
大哥會和異性共餐的驚喜散去,智商重新上線,楚意消除各種紛雜的情緒,以一種極為理智的態度再去觀察。
……
「所以你還是選擇放棄嗎?」那位女子有著一頭金色大/波浪,艷紅的唇角翹起,支著下巴看向對面高大冷峻的男子。
在任何一人看來,那視線都像是看向戀人般滿是含情脈脈,甜蜜至極。
季燼南卻感到渾身發冷,「很抱歉,我還是選擇拒絕。」
「唔,難不成那傢伙對你保證了什麼嗎?白銀之庭並不是一個好地方,危險性大,還沒什麼錢,做到上級執法官就已經到頭了。但我們賽斯集團不一樣,如果你願意與我們合作,將直接升為特殊行動隊隊長,而且不需要承擔什麼職責,同時你在白銀之庭的職位不變,相當於打一份工發兩份工資。正常人都會心動的吧。」
但無論女子說得再花言巧語,季燼南依舊保持那個態度,十分堅決地拒絕。
而這時,女子看了看時間,無奈嘆氣,「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起來今天是我打擾了,不過如果你以後改變想法,記得聯繫我,賽斯集團對你的招攬始終不變。
」
女子起身,作勢離開,卻突然想起什麼,停下腳步,低頭溫婉一笑。
「對了,上半年我弟弟不太懂事造成一些麻煩,近些日子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可能會來找你道歉,到時候請多多包涵。」
「……弟弟?」季燼南像是察覺到什麼,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看向女子的目光毫不掩飾冰冷的打量。
「游修宇,上半年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混混搞了個團體,最後是你幫忙解決的吧?實在感謝,那會爸媽正在為小弟的叛逆而生氣,但實在下不了那個手……」
……
楚意聽到這裡,若有所覺地抬頭往四周觀察,隨即目光牢牢盯在一處,迅速站起來橫穿街道,沖著那飯店門口奔去。
飯店裡,女子還在絮絮叨叨地道謝,她明明看到季燼南越來越僵硬的表情,卻始終裝作毫無察覺。
她是故意的。
顯然有所目的。
但即使再怎麼提醒自己不要生氣上當,季燼南也無法控制從內心深處產生的激烈情緒。
季燼南捏緊拳頭,努力壓制怒火,站起來冰冷地直視那女子,「下一次見到那影妖,我會徹底殺死他。以後不用再見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飯店門口猛得傳來一前一後兩道聲音。
一道歡快打招呼,一道委屈嚎叫。
「喲,季燼南,好久不見,想我了沒……卧/槽!」
「哥——他撞我!!」
「放屁!小爺我好端端撞你做什麼啊!?」
季燼南在聽到那兩道熟悉聲音的瞬間,頭腦一片空白,僵硬地回頭就看到門口一站一躺兩個人,而這兩人的身影他死都不會忘記。
站著的那個騷包金毛,上半年瘋狂製造混亂引發恐慌的影妖首領,明明被他親手送入監獄,現在卻活蹦亂跳毫髮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
躺著的那個把自己裹成一團的黑髮少年,現在應該在家卻偏偏出現在這種地方,疑似又偷偷往他身上放了追蹤器和竊/聽器,私底下的小動作甚至更多更恐怖。
一個兩個的全都是法外狂徒。
有那麼一瞬間,季燼南心想要不自己轉去監獄,以最快的速度升到監獄長,然後把弟弟親手送進去。
季燼南有點心動。
下一秒,他聽到弟弟在那邊哭出了聲。
「哥!我腳扭了好疼嗚嗚——」
「放屁!你這是碰瓷!!」
季燼南的目光瞬間銳利,直直刺向站在旁邊大呼小叫的騷包金毛,手不由自主伸向後腰,那個位置正放著手/槍。
門口的那金髮騷包青年注意到季燼南的動作,忍不住大喊道。
「卧/槽你有病啊季燼南,看清楚了小爺沒撞他!去查監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