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小山鎮,少年郎
天諭大陸。
大燭境內。
翻過足有千米高的天華雪山,能看到一個小山鎮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古木參天,猿鳥亂鳴,原始的氣息撲面而來。
正值七月,天氣有些燥熱。
小山鎮的鎮門前,一輛輛馬車駛過,車上裝著一頭頭巨大凶獸的屍體,有全身覆蓋著赤色鱗片的猛虎,鱗光陣陣,即便死去,依然給人以巨大的危機感。還有一頭長有數米的蟒蛇,渾身傷口,流出的血竟是暗紫色的,大多已經乾涸,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異香,迷人心魂。
二十幾個中年男人懶散地拉著馬車,緩慢前進,他們身穿獸皮製成的衣服,露出強勁的古銅色肌肉,精力十足。有些人受了重傷,裸露白骨,躺在馬車上。
鎮民們投來敬畏的目光,議論聲紛紛。
「楊陌隊長他們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連鱗虎和紫蟒這兩頭異種都能獵殺了。」
「想當初,這兩頭異種一直徘徊在我們小鎮周圍,出入都要提心弔膽。如今總算可以放心了。」
「有楊陌隊長他們在,我鎮安全無憂了呀。」
二十幾名男人沒理會他們的議論,繼續前進。走了一陣,忽然有濃濃的肉香味飄來,他們的精神頓時一振。
順著香味望去,能夠看到一輛燒烤車,車前整齊地擺著幾張楠木椅子。燒烤車的火焰升騰,一名少年拿著數十串豬肉站在車后,豬肉在赤紅的火焰上躍動,油脂滴落,「哧哧」作響,勾起人無限的食慾。
而那燒烤的少年布衣簡樸,頭髮隨意地用梳子梳過,披散在肩頭,顯示出一絲不羈的帥氣,他年僅十四歲的樣子,卻頗具成年人的冷靜和沉著,眼神深邃平淡,不像一個少年的樣子。
他們一行人來到燒烤車前,其中一個高大的中年人笑著道:「小弦,你的第六感可真准,一下就預測到我們會從這邊走了啊。我們太累了,快來三百串豬肉犒勞犒勞我們。」
「僥倖罷了。」陸弦目光沒有離開手中的豬肉串,冷淡道:「先付錢吧,一百枚銅幣,少一枚都不行。」
「切。還怕我們不付你錢不成?」身軀高大的楊陌撇嘴,丟給陸弦一枚泛著光澤的銀幣,「快點烤,我們等著呢。」
陸弦一隻手接住銀幣,將其收入衣中,繼續燒烤。楊陌和幾個同樣高的男人坐在燒烤車前的幾張椅子上,而剩餘的人無處可坐,便坐在馬車上,笑談今天的收穫。
很快,香氣四溢,陸弦手中的豬肉串變得金黃誘人,油脂欲滴,他將它們放在一個白玉瓷盤上,遞給楊陌。
楊陌接過這數十串烤豬肉,嗅著迷人的肉香氣,露出陶醉的神情,然後與其他人快速地分了肉串,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一串豬肉不多,只有四五片的樣子,但極美味,一串足以回味很久。
「這次狩獵真不容易啊!」正吃著,有人開口感嘆。
「是啊!又怎能料到那鱗虎和紫蟒會臨時聯手來反抗我們。」躺在馬車上的一個受傷的人說,「差一點就不能回來吃小弦的烤肉了。」
「還是楊陌隊長厲害,沒隊長的話,我們恐怕都得完蛋,葬於這兩頭異種的腹中。」另一人附和,他也受了傷,手臂上有一道巨大的爪痕,流出的鮮血已經結成痂。
「可惜,那頭金額豬我們沒有抓到。那可是上等的食材,讓小弦幫我們烤一下,肯定很香。」楊陌有些遺憾的說。
「讓我烤的話,要錢。
」陸弦淡淡道。
「能吃到那麼美味的食物,要錢又怎麼樣?」楊陌說,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小弦,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套甲衣嗎?你看那個鱗虎的皮怎麼樣?用其來做套甲衣,你穿上后肯定威猛帥氣。」
「所以呢?」陸弦眼皮都沒抬。
「我們把這套甲衣送給你,你給我們做一個月燒烤怎麼樣?」楊陌輕笑著說。
「我又不跟你們狩獵隊出去狩獵,要一套甲衣做什麼?當裝飾嗎?你還不如給點銅錢實際些。」陸弦說。
楊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再多說什麼,繼續品味燒烤。
「爸,你們竟然背著我來小弦這吃烤肉!」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一名赤著上身的青年跑了過來,他的身軀修長,瘦削的身軀蘊含強大的爆發力,容貌與楊陌相似。
「快點,把烤肉分我一些!」楊木眼睛直直地看著楊陌手中的烤肉串,嘴角不爭氣地流下了口水。
「臭小子,想得美。排隊自己買。」楊陌果斷拒絕楊木的請求。
楊木眼珠轉了轉,猛然出手,一把搶過楊陌手中的烤肉串,三下五除二全部塞入嘴中,囫圇吞下。
「喂!小弦的烤肉要細嚼慢咽,仔細品味!不對!還我烤肉!」楊陌對楊木的後背來了一拳。
「啊………疼!爸,你要是讓我把烤肉吐出來了,就是浪費糧食!小弦不會放過你的!」楊木抗議。
「烤肉已經賣出去了,我不會再管的。」陸弦立馬在旁邊拆楊木的台。
「……小弦,你不能這麼坑你木哥……」
「我覺得小弦做的對。楊木啊!你是不是太久沒被爹揍,屁股癢了?」楊陌揚了揚蒲扇般的大手。
「別……爸,下次我不會搶你的烤肉了。」楊木委屈地說。
「切,跟你老子作對,你還差的遠呢。」楊陌不屑道,看向陸弦,「小弦,快點烤,我等著呢。」
「哼,下次我直接用嘴。」楊木小聲嘀咕。
「對了,爸,你聽說我朝邊關被破的消息了嗎?」楊木忽然問。
「聽說了。這年頭可不安定。戰亂可能要來了。我已經安排好鎮民收拾好東西以便能及時撤離,到天華城那裡避難。」楊陌皺眉回道。
「爸,這也可以算是好事。我們窮鄉僻壤的人逃到大城市也能長長見識,沒準還能看到真正的『內鍛師』,哪怕只是最低級的『五感人將』也值了啊。」楊木興奮地說。
內鍛師,顧名思義,乃鍛煉己身,釋放人體自身深處隱藏的力量,讓人達到超凡脫俗的境地。強大的內鍛師甚至有了翻山倒海的力量,可以左右戰場的局勢。
但是成為內鍛師的條件苛刻,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艱難、科學訓練,還要有一定的悟性。
五感人將便是內鍛師的第一個境界,也是最弱的一個境界。饒是如此,還是有無數人成為不了五感人將。整座孤山小鎮,也只有楊陌勉強接近人將。
「你不清楚戰亂的意義。五感人將在戰爭中也脆弱的很。」楊陌搖頭嘆氣,目光有些灰暗。
「對!老爸你最懂了!」楊木拍馬屁道。
「你給我滾!」楊陌顯然不吃楊木這套。
……楊陌他們大概吃了半個時辰,方才牽著馬車,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楊木哭喪著臉,跟在他們後面。他在之後半個時辰內,半根烤肉都沒吃到,楊陌還不允許他走,讓他看楊陌他們美滋滋地吃著烤肉!
太痛苦了,你們真不是人!他在心中抱怨。
陸弦依舊在原地賣著燒烤,時有鎮民過來光顧,無不稱讚陸弦的手藝好。當夕陽最後一縷餘暉消失在天邊,陸弦方才收拾東西離開。
廣闊無垠的深藍色天空中,群星閃爍,似一顆顆鑽石嵌在天空中,十分美麗。一棵大樹矗立在天空之下,繁盛的樹葉如翡翠,多而粗的樹枝似虯龍。大樹旁邊,有一座小茅屋,門緊緊閉著。
陸弦在小茅屋前停下,收回冰冷的神色,露出溫和的微笑,「靈兒,我回來了,開門吧!」
門「吱吖」一聲打開了,一道人影沖了出來,直接抱住陸弦。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子,天藍色的眼睛閃著靈動的光芒,齊肩短髮飄揚,精巧的小臉蛋惹人喜愛,像一個布瓷娃娃一樣。
「哥哥,今天你賺了多少錢呀?」陸靈聲音甜美清脆,像銀鈴一樣。
「嘻嘻,你哥哥我賺了一個銀幣!厲害吧?現在可以給你買很多好吃的了!」陸弦此時彷彿才是個少年,不再那麼冰冷,像陽光一樣,讓人生出親近之感。
「哥哥好棒!」陸靈拍手贊道。
「先進屋吧!」陸弦摸了摸陸靈的頭,眼中滿是溺愛之色。
「哥哥,聽說我們大燭的邊關破了。是不是要有戰亂了?我怕……」進屋后,陸靈拉著陸弦的衣角,小聲地說。
「戰亂?那有什麼好怕的?」陸弦露出不屑的笑,「我的公主殿下啊,你哥哥我天資無雙,英勇神武,還有那神奇的第六感外,定能平定戰亂,護你周全。」
陸靈小嘴一撇,「吹牛誰不會呢。我還說我未來會是一代女皇,穩坐龍庭,指點江山呢。」
「那你可要努力了,女皇可不是那麼容易當上的。」陸弦微笑說。
「我已經是公主了!而且說得好像平定戰亂很容易似的。」
「確實很容易。」
「哥哥你真不要臉哇……」
「這還不是為了哄你?」陸弦一臉無奈。
「咕咕……」忽然有道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對話。
陸靈吐了吐舌頭,撒嬌:「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哥…我餓。我要吃飯……」
「是,我最珍貴的公主殿下,等我一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