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

丹望向萊納的背影：「他是守夜人？他說的『儀式』是什麼？」

克萊爾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丹聞言走向窗戶：「按他說的做，把門窗都關好。」

一聲悶雷劃過，窗外開始淅淅瀝瀝地滴起雨點，克萊爾鎖緊家裡所有的窗戶：「你也快回教會吧。」

「我留下來保護你。」丹拿起水壺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然後淺淺地喝了一口，「怎麼這麼苦？！」

克萊爾回想著報紙上的廣告詞：「這可是瑪格咖啡，月銷量過萬！」他大笑著給丹拿來牛奶。

丹脫下外套搭在沙發上，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袋子，他從裡面向掌中倒出一些黃色粉末然後呈一字撒在門前。

克萊爾看著丹以同樣的方式在每扇窗前撒下粉末：「那是什麼？」

「驅魔粉。深淵的信徒不會輕易放過你，而驅魔粉可以阻擋魔物前進。」

怪異的光芒在窗外亮起，克萊爾極力制止著腦中拉開窗帘一看究竟的想法。再看向沙發，丹依舊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但克萊爾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終在門窗之間遊走。

雨勢驟變，豆大的雨點落在窗戶上噼啪作響；陰雲密布，電閃雷鳴，街道上亂作一團，雜亂的腳步聲、驚呼聲、警員維持秩序的呼喊聲全部融在一起。

一道微弱的敲擊聲在門外響起，起初克萊爾二人並沒有注意到，但隨著門外不斷地敲擊，丹首先發覺到異樣。

兩人小心翼翼地來到門后，突然一道劇烈的撞擊將門轟出一聲巨響。克萊爾暗自慶幸，若不是門的質量還可以，剛才就已經被撞倒了。

丹緊握他的項鏈，短暫的平靜后詭異的敲門再次開始。沉悶的敲打聲不斷地從門外傳來，每一下都敲在克萊爾慌亂的心上。

丹當機立斷：「去檢查窗戶，我守在這裡。」

房子是雙層，一樓的客廳亮著電燈，而且丹又守在門口，這給了克萊爾不少安全感；可二樓漆黑一片，他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一咬牙衝上樓梯，確認所有窗前的驅魔粉仍呈線狀后就快速跑回客廳。

丹摘下項鏈按在門上，隨後外面傳來一道怒吼，敲門聲也終於停止。

「門外的東西走了嗎？」

「不確定。」丹死死地盯著大門，握著項鏈的手因用力而顫抖。

突然，門外發生打鬥，隨後是一聲慘叫，緊接著重重的砸門聲響起：「克萊爾！我是萊納！開門！」

克萊爾聞言毫不猶豫地打開房門，巨大化的萊納皮膚呈暗灰色，他的身上有幾處正流血的傷口，雙眼閃爍著幽邃的光芒。

見克萊爾安然無恙，萊納明顯鬆了口氣：「安全就好，這位是？」

「丹·福勒，和我一起長大的哥們，太陽教會的人。」

萊納聞言看向丹：「你是巫師？」後者點頭，萊納也點頭回應，「那我就放心了。」說罷再次轉身衝進雨夜。

目送萊納離開，克萊爾突然注意到倒在自家門前的屍體，一股好奇從心底升起，他忍不住想要上前近距離地查看無面者的身體。

「快關門！」

克萊爾如夢中驚醒般恍然，連忙退回屋內鎖好房門。

「你剛才怎麼了？！」丹抓住克萊爾的雙肩，「剛才多危險你知道嗎？！四周很可能潛伏著其它魔物！」

「剛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是想走過去看看……」

「深淵信徒不只有無面者，它們也沒有能力讓布萊恩的屍體發生異變，

」丹語氣嚴肅，「無面者只是雜兵，深淵的任何行動都一定有更高級的信徒參與！」

「你剛才一定是被什麼操控了心智，」丹拉著克萊爾坐回沙發，「如果你走出那扇門，後果不堪設想！」

話音未落，窗外光影閃爍，人頭攢動，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伴隨著虛無縹緲的低語從四面八方傳來。

克萊爾終於無法忍受，不顧丹的阻攔掀開窗帘。

大量無面者擠在窗前，拼了命地想要鑽進窗戶，而每當它們觸碰到窗戶，驅魔粉就會泛起金色光芒。在金光的灼燒下，無面者們的身體冒出黑色煙霧，即便如此，它們依舊前仆後繼地擠向窗戶，試圖耗盡黃色粉末中的法力。

克萊爾連忙掛上窗帘大步退回沙發，驚魂未定中他抓起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

「剛才那名守夜人，」丹毫不在意窗外的危險，「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雙修的巫師吧？」

「你果然見多識廣！」克萊爾擺出一副欽佩的表情，「我聽說他掌握的是野獸和死靈巫術。」

「不簡單。」丹點頭表示肯定，「雙修或多修本身就是風險極高的行為，而且能把多學派的巫術融合在一起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你看他，通過野獸巫術強化身體，同時又將死靈巫術對身體的影響從外觀表現出來。」丹皺緊眉頭喝了一小口加糖加奶的咖啡，「他有極高的天賦。」

短暫的談話讓緊張的氛圍緩和不少，突如其來的地震再次讓人繃緊神經。

沒有預想中的房屋坍塌，地震只持續了短短十幾秒，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震天的吼叫。窗外雜亂的影子已經消失，克萊爾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

濃霧瀰漫整座城市，連飛艇的探照燈投下的光束也被濃霧吞沒。

一條觸手從遠處伸出纏住飛艇，伴隨巨響，摻雜殘骸和血霧的火光在高空爆裂。

隨後，巨大的黑影從霧中升起，深沉的吼叫震碎玻璃，窗前由驅魔粉形成的阻隔也被瞬間衝散。

「這裡不安全了，」丹披上外套，「去教堂！」

霧中的能見度極低，模糊的路燈忽近忽遠。丹摘下項鏈舉到身前，溫潤的光芒從掛墜中亮起驅散身邊的霧氣；在光芒的包裹下，二人走進低語環繞的濃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