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狩獵之夜

澎湃的火焰從中心一點炸開，沖向四面八方，熾熱的衝擊巨浪瞬間便摧毀了整條街道。沿街上的霓虹燈潮從西至東依次熄滅，汽車警報的尖鳴聲席捲了全城。

「喂喂，快住手啊你這個瘋婆娘，下手要不要這麼誇張，好歹也要考慮一下給我留個投降的機會啊！」少年好不容易才敢從斷牆裡露出來個腦袋，他看著身後已經被夷成一片廢墟的建築，不禁有些后怕的喊道。

然而吐槽的話還沒吼完，那邊的女孩就已經如幽靈般閃現到他的面前。兩把半圓月形狀的彎刀自下而上揮斬，明鏡似的刀身在火焰的映輝下劃過凄冷的弧光，凜冽的刃口掀起尖嘯直逼男孩的咽喉。

「鐺——」

慕笙柯飛身後退，同時猛地將長刀橫在頷前格擋住了來自來自下方的攻擊。兵刃既格，刀劍蜂鳴，在飛濺出來的一連串燦爛火星中，慕笙柯微微低頭，剛好對上了女孩那雙漆黑而冰冷的眼瞳。

僅是常人眨眼的瞬間，三把武器之間的第一輪交鋒就已經結束。女孩借著拼刀的力量騰躍而起，在短暫的滯空旋身過程中，她的雙手驟然爆燃起幽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的業火頃刻間便吞沒了鋥亮的刀身。借著重力和慣性作用力的加持下，女孩掄刀成弧，再度朝著身下的慕笙柯劈砍了下去。

「我靠！」

慕笙柯剛剛因拼刀的作用力而踉蹌後退了數米遠，他還沒得及穩住身子，就又聽見了來自頭頂上方刀刃割裂空氣所發出的尖嘯聲。已經來不及躲避的他無奈地暗罵了一聲，只得再度舉刀擺出防禦的架勢。

三柄武器的刀鋒再度相拼，新一輪的火星再次飛濺。金屬高速碰撞摩擦，熾熱的火焰氣浪在鋒刃彼此交錯的過程中直掀向二人。

金屬高速碰撞發出長鳴，在空中側斬命中后，女孩並未收刀。在拼刀結束向下落地的一瞬間，女孩的腳底忽然也暴燃起幽藍業火，她藉助火焰爆發的衝擊力旋轉暴起，無數幽藍色的刀光組成了一場小型旋風，下一刻危險的利刃風暴便以破竹之勢襲向慕笙柯。

不是吧，還來？？！

慕笙柯微微下蹲，反握著長刀的小臂上青筋暴起。在女孩凌空旋斬即將襲至的瞬間，慕笙柯驟然發力，長刀直挑向絢舞光潮的側心。

旋轉至一半的刀舞被迫打斷，雖然觸及彎刀的劍從只是一瞬，但是慕笙柯那暴力的一砍已足以抵消掉女孩滯空向下斬擊所產生的攻勢，其刀鋒所傳達的巨力甚至強行改變了女孩下墜時的方向。

女孩斜飛著墜地，踉蹌後退了數步才勉強恢復平衡。

「看來老姐說的還真沒錯，你們這幫獵異會的人果然都是群瘋子，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惜任何手段。」慕笙柯挑眉「為了抹殺掉某個具有潛在危險性的目標，而不惜在城市中央釋放高危破壞性的術法，即使明知道這樣很可能會誤傷到無辜的民眾，可你們卻依舊照做不誤？」

女孩忽然抬起頭，隔著無盡的火幕與慕笙柯冷冷地對視。

「果然都是幫視如草芥的混蛋啊，道理跟他們完全講不通。」慕笙柯嘆了口氣，嘀咕道「算了，反正我跟瘋子也沒有啥好說的。」

「還有其他花招沒，如果沒了的話就趕緊回吧，僅憑你一個是對付不了我的。」慕笙柯翻轉手腕，收回長刀「早點回家洗洗睡了，你我都一樣。丫的被你這麼一折騰都到這麼晚了，道邊上賣炸串的店現在估計都打烊了。」

長刀緩緩入鞘，

慕笙柯看著仍保持著警戒姿勢的女孩，有些無奈地撓了撓眉毛，轉身欲走。

「喂，等等。」女孩忽然在他背後說。

慕笙柯站住了，他回過頭來，有些不解地看著女孩。

「你，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慕笙柯撓了撓頭，轉過身來認認真真地看了女孩幾眼，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慕笙柯上下打量著女孩，沉吟了片刻「儘管我很不想打擊你，雖說你長著張御姐的臉，但是你這前面未免有些也太……一馬平川了。」

「我的評價是，多吃點木瓜好好的補一補。畢竟你要知道，增胸大肌這種事就像是喝袋裝的奶一樣，只要你願擠，總還是有的。」

女孩怔住了。她獃獃地看著慕笙柯，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你，」女孩的舌頭忽然打結了，她結結巴巴地道「你這混蛋，知道，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雖說我的記憶力可能確實是有些不好使，但這也不代表著我連幾秒鐘前所說的話都能給忘了吧？」慕笙柯聳聳肩「你這傢伙這麼問是在質疑我的智商么？」

女孩愣了愣神，她張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這傢伙的腦迴路是不是有點清奇，問題的重點顯然不應該是出在那裡吧······

慕笙柯卻還是沒有鬧明白現在的狀況，他跟個二傻子似的撓了撓頭，不清楚面前的女孩為何突然流露出了這種怪異的表情。

看來，這貨失的顯然不只是憶，還捎帶著某些重要而大量的智商，這對於原本腦袋瓜就不怎麼好使的慕笙柯而言無疑更是雪上加霜。

獰亮的燈光忽然撕裂了黑夜，宛若野獸般咆哮的引擎轟鳴聲由遠至近。慕笙柯抬眼望去，只見得成群的摩托車隊自道路盡頭狂襲而來。為首的騎手駕駛著一輛墨綠色的川崎z90正在以極速向前逼近，緊隨其後的還有數十台全副武裝的重型機車。

巨大的黑影籠罩了女孩以及慕笙柯，緊隨其來的狂風將整個火場的火勢再度擴大和蔓延，一架黑色的直升機從天而降，赤白而刺眼的光圈鎖定了慕笙柯。

直升機的艙門轟然洞開，十幾道幽綠色的光線亮起，密集的光點直匯向慕笙柯的眉心。

天羅地網，獵物已經無路可逃。

「我去竟然還來，話說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我的人頭有這麼值錢嗎？」慕笙柯抬頭看了看懸挂在半空中的鋼鐵巨物，不由得咂了咂嘴「好傢夥，直升機跟雇傭兵都給我安排上了，看來他們為了這次行動還真是下了好大的手筆啊。」

「喂，這些都是你的援兵？」慕笙柯回頭看著女孩，指著他們問道。

女孩剛想點頭，可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馬上用力搖頭否認。

刺眼的燈光忽然從四面八方湧來，宛如狂潮般的引擎轟鳴聲充斥了整條街道。就在兩人對話之際，由數十台重型機車所組成的車隊便已經封鎖了能夠出入這個街區的所有路口。

在雄渾的車群氣浪咆哮中，身披黑色風衣的獵手們已經佔據了獵場內所有的優勢位置，並以慕笙柯為中心組成了一個包圍圈。他們沉默著從後座拿出武器，數十支槍械同時上膛，槍口目標直指向某個男孩的背心。

「喂···，搞什麼啊？」由於密集燈光的緣故，慕笙柯只得半捂住眼「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這句話的含金量你們到底懂不懂啊，開這麼刺眼的遠光燈你們這是想閃瞎我的狗眼么？」

為首的騎手駕著機車在距慕笙柯不到十米的地方緩緩剎住，男人摘下頭盔，露出了一頭栗棕色的短髮。他盯著面前的少年，眼神裡帶著一絲茫惘。

然而就在下一刻，男人忽然又笑了。他將手支在額前，無聲地輕笑著。

「沒想到你這瘋子竟然真的還活著……吶，慕笙柯？」男人抬起眼睛，默默地注視著慕笙柯「不過這倒也是，因為就憑執法部的那群小鬼們，怎麼可能殺得了你這種棘手的怪物呢？」

男人的手臂自然下垂，隱藏在袖口裡的特製爪刀順應著重力而滑了出來，男人輕輕彎折手指，刀柄上的安全環便穩穩地落進了他的食指之中。

「15把裝載有虛弱術法子彈的封印式槍械，外加上數種重火力武器組成的覆蓋網。雖說這種程度的攻擊並不足以殺死你，但是至少也應該能讓你短暫地失去行動能力吧？」男人把玩著手裡的爪刀，漫不經心地道「我知道你現在的圖騰力量被壓制在一個相對殘缺不完整的狀態，像諸如自愈再生一類的賦生能力都是大打折扣了的。僅憑現在的你想要突出他們的包圍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

「三十秒」男人說道「我只給你三十秒鐘考慮的時間，三十秒過後如果你還沒有繳械就擒，那我就只好採取暴力壓制的措施了。」

……一直在自說自話，這貨又是哪位？

慕笙柯眯著眼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那個男人，心裡默默地出現了這樣一個問題。

藍眼睛，棕頭髮，雀斑臉，高鼻樑······特么的就這麼一位標準外國長相的傢伙，他是怎麼做到說起普通話來比我都流利標準的？

還沒等慕笙柯吐槽，站在一旁的女孩忽然就率先開口，她看著著眼前滿臉平靜的男人，冷冷的道。

「竟然敢在我們境內動用私人武裝力量，比米，你難道不覺得你們的手伸得有些太長了么？」

「那我能怎麼辦，難道就把這件差事就這樣交給你，然後再眼睜睜的看著你把他給放走？」旋舞在比米指間的爪刀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直接虛化成了一團模糊的光影「別逗了，副會長閣下，像這樣危險只會給世間帶來災禍的怪物，我當然是要親自將他解決才會安心吶！」

女孩的額角緩緩地乍起了兩條青筋，她冷冷的看著比米，漆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懾人的戾氣。

「吶，不要這麼兇巴巴的盯著我嘛，畢竟我也是公事公辦不是？」比米微笑道「哦另外順帶一提的是，你我剛剛所說的話也被算進了計時之中。也就是說，距離我改變主意決定對目標採用摧毀性計劃，還有十秒哦。」

女孩沉默著不說話，只是握著彎刀的雙手忽然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慕笙柯看看比米，又看看女孩，一臉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