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睛手對多鉚蒸剛與黑暗遊戲與隱秘戀人
陳坤話一出口就被揪住了衣領,他順著伸來的手臂把手盤上去反關節扳倒來人,接著就被沒看見哪裡過來的巴掌抽翻在地,不過沒關係,街頭纏鬥輸贏從來不在誰先倒地,陳坤在地上伏著等,幾個人都擁上來相互扒著,沖他猛踹,前幾腳還有點力道,越踹越不自信,如果踹死人,最後一個下腳的就得留下來埋單,都偷偷收著力道,陳坤撐過暴雨梨花的第一輪,半買半送的第二輪,試探他傷情的第三輪,認定踹他的人都失了小心是自己反敗為勝的時候了,想撐起身體,可是不能,過期了,猛勁,「哎!」,一聲,半躺著,沒能起來,陳坤被打倒,嘴裡沁著血味,倚著自己左臂,打倒他的人嘴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笑,站在房間里把他圍住。
可,都看向窗外,耳鳴的嗡嗡聲,音叉劃過金屬薄片反覆震動的那種狹長聲音把一切視線外的都遮住了,看向窗外的人互相說話,交流很激烈,如果這是一部電影那一定是陳坤的救兵到了,可這是陳坤不如意的平凡生活,幾個人爭先恐後從門裡逃出房間,接著玻璃碎掉收割機車前滾輪一樣的機械撞碎的,那機械好像專為填滿整個房間一樣設計的,伸進來的結構旋轉、伸張,轉眼間整個房間就被液壓桿、腳手架、加固栓、鋼板與鉸鏈填滿了。
運動服年輕人久久等不到爆炸真的發生,抱著他女人的兩條手臂失去腎上腺素的支持開始力不從心,肺也高漲又萎縮,急促的幾個來回,血液把原本只有單車道的血管漲成十四車道,他現在只得慢下腳步,不然猝死會比爆炸的碎片先到來,汗水漫灌著他年輕的皮膚,這片沒有多少溝渠的灘涂上開始有海腥味。
他的女人想起那雙穿不久的鞋子:「我的鞋,放我下來。」
運動服年輕人固執的搖搖頭就像挨過痛打的流浪狗不鑽有食物的袋子,朝危險的反方向逃跑,他一刻不停,結果危險真的追過來,運動服年輕人看見天上有一行墨跡在夜空的深藍上,感覺就像毛筆掉在桌布上,接著他的後背就感覺到冰冷的金屬決堤一般淹沒他全部觸覺,緊緊抱著懷裡的女人把她重要臟器都保護在懷裡,在金屬的狂流中。
路的租住房間原本的門被一根金屬橫樑貫穿,這一根顯然是為了加固擊碎牆壁伸進來的另外兩根鋼柱,原本可以矗立大地百年的預製板建築頃刻間被編織進鋼鐵洪流,成了通天塔地基的一角,路的看不到整體,根據他眼前的景象由軌道和鋼纜拉出的平台延展出更多機械,一切都好像早被計劃好,機械的展開嚴絲合縫見不到後期加固的冗餘繁複,最符合當前奇景的解釋就是有個蒸汽朋克風格的異世界首都被傳送到了七里溝,原生態的河谷地貌被鋼筋鐵骨覆蓋,那些向上生長的鋼鐵枝椏越來越多,路的不知道該向哪裡跑,看似是走廊的通路也可能頃刻間被彈出的各種器械填滿。
剛敲路的門的客人們也驚訝,他們也有和眼前景緻一樣的變化,不是機械而是別的什麼,每個人都不只是人,穿行在不斷生長的機械間,有時還能與之抗衡,阻斷或是改變生長的軌跡,其中最出色的一個人那些鋼鐵似乎都避開他生長,又或者是他分開了濃密的枝椏?
一切的源頭,那副「長出」鋼鐵的畫中那些機械努力運作企圖撼動的龐大東西,在鋪墊了半個游泳池那麼多的廢液後主體被拖了出來,遒勁有力的一筆劃破天際,不等誰見識它真面目那龐大東西成了天上的一道墨跡,而機械也蔓延著去追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