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雷

「雷的本意為天干地支中，地支的「申」，其意為雷電交加，風動雷興，春雷則為一年始之動。昨天春雷響，今天我正好帶你們去挖昨天冒出來的筍。」鹿靈芝駕車時還不忘和秦不悔科普知識。

三個月後，雪停，當第一聲春雷降下人間，鹿靈芝便帶著陳玥和秦不悔驅車前往維爾維多的臨城——添香，這座城市保留了連片丘陵上的大量的竹林。竹製品作為高端消費品，而竹筍食品則作為有獨特口感食物在世界各地都有不錯的市場。物以稀為貴，舊時代的人看不上的竹子在新一輩人的眼裡居然成了奢侈品。

秦不悔在這幾月中，魂質數量有出人意料的增長，出發去添香前便已有接近四十，要知道，一般人必須要先凝聚完整的靈識才能慢慢開始用自己靈魂在夢境世界中嘗試感應周圍的魂，從而一點一點的吸引周圍的魂與自身靈魂結合，然後才能進行提升魂質的修行。這一過程少則一年，慢則有些人永遠止步於此。

而秦不悔居然能跳過過渡階段，或者說他好像沒有一般人的局限性，總之這是鹿靈芝沒法解釋的現象。這就好比你去考試，你剛坐下還沒開始動筆，但你卻已經在加分了。實在是超出鹿靈芝的理解能力。

但奇怪的是，秦不悔對靈識的領悟能力出乎意料的薄弱，這和其詭異增長的魂質的現象是完全相反的。

天賦很強，但是偏科了。

鹿靈芝覺得可能是自己趕鴨子上架后產生副作用的緣故，所以借挖春筍的機會帶秦不悔出去郊遊。

秦不悔的第一站不是他意料中的竹林，眼前是一個景區的入口。

鹿靈芝帶著陳玥和秦不悔走了一條前人用腳踩出來的土小路，這世上本沒有路，人走多了就成了路，這條路一直往下通到一條磚塊鋪的路。

這可不是為了逃票，磚路上方的有一座橫跨兩座山的天橋，走橋的才是付費路線，橋下是當地居民平時生活的通路，通往一座水壩。

鹿靈芝一路上為秦不悔介紹各種雜草，這棵能長多高，那棵會活多久，鹿靈芝可以說是一清二楚。秦不悔一問才得知，原來鹿靈芝在加入絕嶺之前是有多篇植物學論文的高材生，後來因為被周墨看中天分，沒過幾天便被招募了，添香大學正是鹿靈芝母校，鹿靈芝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跟著鹿靈芝沿著磚路走，沿路是一條向東奔流的清澈河流，水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有幾隻像是鴨子的白色生物在水面上結隊游著。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比較亮，雲層也比較薄，天空顯現出一種清爽的藍灰色。遠處重巒疊嶂的山峰，和中國水墨山水藝術的現實註解無疑。對岸的付費景區還有一座五層塔，但塔古舊的樣子秦不悔看著就覺得怪怪的，一問鹿靈芝，那座塔果然是新建然後做舊的噱頭產品，可不得不說，倒映水中的寶塔山林拍起來確實很美。

秦不悔對周圍的美景讚歎連連，無論時代怎麼變化，自然的美是鋼筋混凝土比擬不了的。

三人帶了陳玥的便當，中午飯點就在一座釣魚台上架起三個釣竿，一邊對著結冰的清水釣魚，一邊吃著冷冰冰的飯菜，然而三個人還是不亦樂乎阿，秦不悔和鹿靈芝就開開心心的聽陳玥八卦，講這個高富帥怎麼追她，那個高富帥怎麼追她，事實證明聽別人干蠢事雖然是低級樂子，但很好玩。

釣魚台就是從水邊鋪了一條路，再用更大一些磚塊拼一拼，磚塊很白，明顯是新修的，

鹿靈芝的評價是豆腐渣工程，要不然沒法解釋如此簡單的釣魚台已經塌掉一般的原因。

秦不悔笑累了，四周環顧想再洗一洗眼睛，隨後他看見了上游灘涂的異常。

兩百米開外的上游灘涂上似乎聚集了不少人，要不是秦不悔仔細看，還以為是樹呢。

人群里有霓虹燈在紅藍之間閃爍，這麼說的話，難道會是警燈嗎？

「上游出事了。」

秦不悔回頭，看見鹿靈芝盯著手機眉頭緊鎖。

還沒等秦不悔詢問出了什麼事，兩邊就傳來聲音，內容是勸告周圍遊客離開，景區緊急關閉。

聲音會從兩邊傳出來還把秦不悔嚇了一跳，陳玥笑著說可能是因為山丘反彈聲音形成的迴音。

秦不悔還是印象中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明顯迴音，要不是覺得有點幼稚秦不悔真想喊幾句聽聽自己的迴音。

陳玥和秦不悔很快就收拾好了魚竿，鹿靈芝說他先去把車開出來，待會估計景區人的湧出來路都不好走。

添香也是墨龍堂的地盤，鹿靈芝一個電話就能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消息是灘涂發現一具屍體，死者在兩個月前失蹤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鹿靈芝有些不爽，本想好好帶朋友出來玩一玩結果碰上這種事情。

秦不悔和陳玥上車后鹿靈芝沒開口解釋，陳玥知道鹿靈芝肯定了解過了，但既然鹿靈芝不想講，陳玥也很識相的沒開口問。

鹿靈芝琢磨了一下，決定帶秦不悔上山看看，現在的山不是被炸平，就是被開發的一點自然氣息也沒有了，只有少數像添香這樣旅遊業發達的城市才會保留這麼多的自然風貌。

秦不悔在「鍛煉了」幾月之後身體素質大為改善，跟著鹿靈芝一口氣爬到了山頂的廟前。

廟是當地人自己修建的小廟，供奉風雷神。

風雷廟裡沒有僧人，全靠附近居民自發打理，但就是這樣一座沒有僧人的小廟卻成為了添香的最後一座廟。這個時代已經基本沒有人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了，然而諷刺的是這也是修行者與鬼怪們最鼎盛的時代。

廟中心是一座祭鍾，上面紋滿了模糊的圖案。秦不悔湊近了仔細觀察發現上面似乎紋的是一個有海星一樣四肢大小一樣的人。

「哈哈哈。」陳玥聽到秦不悔居然問出來鐘上紋的是什麼品種的海星時笑了出來。「風雷神是熊，什麼海星。」

「可能是.....」鹿靈芝也上去端詳了一下。「幾十年了，我媽小的時候這裡就有風雷廟，現在圖案糊掉也正常。」

鹿靈芝回頭看向，微微一笑。

「你知道風雷神為什麼是熊嗎？」

不會又要開始上課吧。

「風雷神在夢境中是真實存在的。」鹿靈芝繞著祭鐘慢慢踱步。「名為沃利貝爾，還是一位半神級別的魂體。」

半神？

「在夢境世界中，有比魔級魂體強大無數倍的存在，它們都有自己名諱，每一位的魂質都得億來計算，我們稱其為神級魂體。相比於你之前遇到的魂體，那些神級魂體不僅是執念之魂的聚合體，它們象徵了更為宏偉抽象的事物。」

「以風雷神沃利貝爾為例，它在夢境中的形態是一隻直立的巨形白熊，其身體貫通大地與天空，所到之處雷暴醞釀，奔雷滾滾，狂風肆虐。它的存在就是現實世界中風暴和英勇的象徵。」

「有半神還有什麼神？」

「神也分三六九等，一個魂體象徵的情感，象徵的事物和情感越多，它就越弱，偽神象徵的事物和情感最多，半神則只象徵幾個事物或者情感，真神只象徵一種情感或者事物。」

「那真神豈不是只有一種感情？」

「不要拿人和神級魂體做對比，很多神充滿人性，但是大多數的神根本沒有人的情感，即使它們本身是某種情感得象徵，它們得象徵是體現在外在的形態上的，而非其內在。」

秦不悔點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鹿靈芝也欣慰的看著秦不悔的領悟。

秦不悔心想。卧槽，居然是頭熊，我居然沒看出來，好尷尬啊，我怎麼會以為是一隻海星呢。

鹿靈芝從廟內推出來兩個金屬方框，又渾身冒青煙的抱出來一根腰粗的木頭鍾杵。

「喂！你怎麼在冒煙啊！」秦不悔驚呼。

「那是靈識聚身術，通過燃燒靈魂中的靈質來提身現實世界中自己身體素質的法術。」陳玥說著身上也開始飄出一層淡淡的紫煙。「你看。」

陳玥說著只手抓住鍾杵的一頭，猛一發力她手臂四周的紫煙陡然激增，整條手都被濃濃紫煙包裹。

然後少說幾百公斤的鐘杵被陳玥一隻手抓了起來，穩穩噹噹的懸在了金屬方框中，接著鹿靈芝用兩根鍾杵把鍾杵掛起來。

秦不悔在鹿靈芝綁好之後掂了掂鍾杵的重量，說實話很沉，三個成年人扛著都挺累的。

鹿靈芝敲響了春雷后的第一聲鐘聲，隨著雷聲般洪亮的鐘鳴在磐石蒼竹的山間回蕩，漸漸的村民們被吸引了過來。

對於秦不悔一行人自說自話的行為，村民們拍手叫好，紛紛誇讚秦不悔和鹿靈芝是大力士，原本需要五六的壯漢一起操作的祭鍾兩個人居然就敲響了。

「是我們三個一起敲響的。」陳玥驕傲的拍拍手上的灰。

「哦，這個妹妹也是大力氣的娃，人家也有功勞的！」

村民們都開心的笑了。

村長熱情的邀請三人在自己經營的民宿中住下，不僅給了五折優惠，還要請三人參加明天的雷公祭。

秦不悔不知道，神罰之雷的第一閃，就將劈在風雷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