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險死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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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侵入的野蠻外力不斷侵蝕著王烈的內腑經脈,讓他渾身有若刀絞,身子就如煮熟的蝦子一般,蜷縮在床上,不斷下意識的顫抖著。
段末坯看著王烈來回折騰的模樣,心下暗嘆,雖然他貴為鮮卑王族,但也不曾修鍊過什麼上層武功,更不曾學過什麼醫術。
至於幽州軍中的醫生,到是來了兩次,但面對昏迷不醒的王烈都束手無策,開了幾服外用的傷葯后,就表示王烈只能硬挺,聽過今夜不死就算命大。
氣得段末坯將兩人打了出去,最後親自去城內的藥鋪找來了坐堂大夫,可是那人也沒有辦法,強行撬開王烈的嘴巴,給他灌進去藥物,王烈卻吐出大半,裡邊還夾雜著血絲。
這次段末坯沒有打那大夫,給他診費后,親自給王烈身上的傷口敷上藥物后,就安然退出了屋子,吩咐屋外的軍士好好照顧王烈。
隊主段闋見段末坯出來,忙問:「王家小郎如何了?」
段末坯不敢去看段闋期待的臉色,只是抬頭看了看朗朗星空,長嘆一聲:「棒傷好去,內傷難療,我也不知道……」
段闋聞言,蹲了下去,抱著腦袋,就在這大將軍的府院后宅低聲哀鳴起來。
這個粗豪的鮮卑漢子,一直以漢人的後代自居,雖然一直被士族子弟所輕視,但一心把手下的軍士,無論是漢人還是異族,都當做自己的兄弟。
尤其是王烈,驍勇彪悍,而且從不爭名奪利,是他心目中接替他位置的最好選擇,如今卻只因為得罪了士族就被打得生不如死,還被搶走了心愛的戰馬,這天下難道就沒有他們這些沒有根基的寒門異族的活路了么?
呆在征北城的蘇良卻還不知道這些,段闋一想到這點,更覺得無顏回去和蘇良交待,自己可是答應他要保護好王烈的。
低聲的哀鳴在黑夜中慢慢消散,夜色深沉,萬籟俱靜。
黑暗中的王烈身子似乎已經僵硬一般,身子不再蜷縮,而是直挺挺的卧在床榻是那個,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再無一絲動靜。
而此刻在王烈體內,他的靈魂卻是分外清醒。
王烈只感覺到開始的時候,四周是漆黑一片,自己就如同從高空墜落一般,不斷的下墜著,那種被牽扯的感覺,讓整個人都莫名的心慌。
而這下墜的路卻沒有盡頭一般,百米、千米、萬米……王烈大聲的嘶吼著,四周卻無人應答。
直到一瞬間,一道刺眼的光芒卻忽然在黑暗的最深處騰起。
那光白如晝,卻夾雜著一絲混沌的灰色,王烈卻忽然清楚的意識到,這就是自己的潛意識,是自己生存的無限渴望――
「我還不能死,我要在這亂世活下來,我要踩踏著陷害我的人,踏著他們的屍骨卻做那人上人!」
懸在空中的王烈下意識的抓向那道白光。
白光入手,變成了一道浩瀚的能量瞬間擊中了王烈,那強大的求生之力體內沿著經脈血管四竄,刺激得王烈渾身疼痛欲裂,好像有千萬根鋼針扎在身上,直到抵達丹田的位置,這股能量才慢慢平復下來。
下一刻,這力量不斷在丹田處遊走著,王烈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猛的一張眼,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但王烈已經醒悟過來,現在自己是躺在屋子裡,而屋子裡漆黑一片,與剛剛混沌的黑暗是不一樣的。
剛剛那好像做夢一樣的感覺王烈也不能判斷是否真實,此刻他小腹處還是有些疼痛,但他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到體內的暗傷已經好了大半。
王烈沒有出聲,黑暗中的他雙眼閃著仇恨,他要報仇,要離開薊城。
因為王烈從劉佑的眼中能看見:劉佑不想放過自己,這個小心眼的士族子弟一定會找機會捏死自己這個敢於反抗他們權威的螞蟻。
王烈不想死,至少在救出黑龍、報仇雪恨前他不能死。
今日他被那劉孜和劉英踩在腳下,不能反抗;來日,他一定要踩著他們的身子,告訴天下士族,我寒門子弟,不比你們任何一個人差!
王烈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是對方要奪走黑龍,而王浚暫時保下了自己,那麼現在自己應該是在王浚的府院中,畢竟自己重傷,不能行動,段末坯為自己著想的話也不會輕易挪動自己加重傷勢。
王烈現在能確定的有兩點,第一是自己昏迷前沒有下命令讓黑龍走,而黑龍若無自己的命令,死也不會和那士族劉家的人離開,第二門外肯定有看守的軍卒,是照顧自己還是監視自己就不知道了。
前世的王烈做事還有些瞻前顧後的話,二世為人卻多了很多殺伐果斷,他知道自己必須去賭,賭黑龍還在王浚的府院內,而他要做的就是真正做一次偷馬賊。
偷回本就屬於自己的戰馬,然後毫不猶豫的離開這個可惡的地方。
而且他還不能現在就動手,因為現在城門早已經關閉,他就算想走也離不開薊城,而黑龍那麼明顯的目標若在薊城出現,肯定會被人發現。
王烈先慢慢從木塌上爬起,四周很安靜,而經過這一次受傷,王烈的視線和聽力彷彿都靈敏了許多,雖然身處黑暗卻能借著窗戶縫隙隱約透進來的的月光和雪光看見屋內的情形。
而屋外兩個衛兵細微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王烈忍著疼痛,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普通的偏房,看來就是將軍府的客房,布置的也很簡單,一張木塌,一張小几,几上擺著一碗清水,屋子中央一個炭火盆燒的正旺。
這也讓屋子裡變得很暖和、乾燥。
王烈端起那清水,一口氣喝了下去,不錯,竟然還是摻雜了蜂蜜的甜水。
這蜂蜜水入肚,王烈頓覺增添了幾分氣力。
再仔細打量,王烈咧嘴笑了,自己的外衣、棉袍、鎧甲、兵器整齊的擺放在木塌旁,看這規矩的程度,除了段闋那個細心的傢伙不會有別人。
那麼蘇良呢?是否還在征北城的軍營里等著自己,可是他現在卻不可能再找他。
王烈心裡默念:「兄弟,對不起了,我不能再照顧你了,自己努力,在這亂世好好活下去,總有一日我們會再見。」
王烈再次躺了下去,靜靜的查數著自己的心跳,直到外邊想起了三更天的梆子聲,渾身的氣力也回復的差不多了,才又起身。
王烈下了木塌,小心的穿戴好衣服盔甲繫上佩劍,想了想,又把王浚賞賜的那把硬弓掛在了身上。
這硬弓不同於晉軍弓箭手所用的長弓,也不同於騎兵所用的中型角弓,而是一把結合了西域風格的反曲複合弓,剛得到的時候王烈試著拉了一下,大概是八石左右(七百斤左右),王烈身體健康的時候,步戰拉此弓還算輕鬆,馬背上也能拉動射擊,如果真是實戰,絕對威力十足。
一般人,力氣夠了,射術卻難得精湛,如蘇良,世代兵戶也只能說是通曉騎射,但絕對比不上王烈;而騎射功夫好的,又拉不動這種硬弓。
所以,如此難得的好弓,估計王浚也是得到后,一直沒能力使用,其他人也用不了,這才獎賞給王烈。
而王烈的射術在幽州軍也算是出類拔萃,卻是正配的上這等好弓。
將這拓木所制,上邊纏著牛筋的硬弓背在身上,王烈小心的撥開屋子的後窗,一陣悉數的雪落之音,窗欞上的積雪掉落在外,王烈輕巧的鑽了出去,落在鬆軟的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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