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困獸
森林中霧靄彌散,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yīn了下來,整片山林都慢慢被霧氣籠罩。
就在這氤氳的霧氣里,無數的人影正急速的賓士著,如果貼近了看就會發現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猙獰的怒意。
剛剛的一刻,這群暴怒的敵人被林中王烈的弓箭shè死三人,shè傷一人,其中那個帶頭的被shè掉了大半個耳朵,其餘人全部是要害中箭,一箭斃命。
不是王烈不想殺死敵人的首領,而是他聽到了對方有撤退的意向。如果想躲開這些敵人,放任敵人離開,他現在有十足的把握掩藏好自己的身形。
但王烈不想這樣做,一不想放虎歸山,二不想讓自己手下白白犧牲。
所以,今天這些人都要留在這裡。
而如果一箭shè死他們的首領,他們恐怕會選擇立刻放棄,只有shè傷但不shè殺那首領,才能最大限度的讓他失去冷靜,選擇追殺自己。
不出王烈所料,在自己手下重重護衛下,還有對方連環三箭shè殺三人,然後轉眼一箭shè向自己,若不是自己側身「躲避」的快,恐怕現在就是腦門中箭了。
失去耳朵的疼痛和對王烈的憤恨,讓這個首領選擇了怒吼:「抓住王烈,殺了他——」
而隨著王烈弓羽箭的shè出,四周隱藏的敵人暗哨也終於發現了他的蹤跡。
儘管王烈在shè出羽箭后,第一時間就順著樹冠躍到了另一棵大樹之上,但附近還是又人看破了他的身形,立刻一陣箭雨襲向他落腳的樹木。
幸好附近的敵人多隱藏在樹下,樹上的敵人並不多,王烈潛伏過來之時,也悄悄殺死了關鍵位置的數人。
所以,大多數箭雨落空了。
而王烈趁著這個空隙,已經很快順著藤蘿躍出十幾步外的大樹之上。
「這都能讓他跑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那個首領來到王烈剛剛藏身的樹下,怒吼道。
「首領,他已經中箭了!」一個死士小心道。
那首領看著手下遞過來的一大塊染血的枝幹,怒氣稍微消減了一些,但立刻道:「沿著血跡追,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半個時辰,不。一個時辰內抓住他!」
「首領,不能耽擱……」一個手下勸諫道。
那首領一把抓住手下的衣襟,怒道:「折損了這麼多人,才殺死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輩,回去后怎麼和主公交待?」
「喏!」眾人轉身離去。
這些人都是經過多年訓練的死士,服從命令是他們從小就接受的理念。提出的建議首領聽就聽了,不聽就會選擇服從。
「王烈,看你還能跑多遠!」那首領一手捂著剛剛草草包紮好的耳朵,一手的手指捻著王烈殘留在那枝幹上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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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王烈努力調整著呼吸的頻率,剋制著不讓自己發出太過明顯的呼吸聲。
因為他剛剛已經見識過了這些死士的厲害。
也許這些死士單個拿出來都不算什麼高手,甚至在這密林能的生存技巧,比當年王烈剛剛訓練出的那些獵戶都不如。
但他們顯然都是經過了嚴格系統訓練的刺殺高手。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這些人就好像現代社會流水線生產出來的極其一般。被灌輸了大量的實用的刺殺技巧。
而其中,就包括追蹤,包括看破敵人藏匿。
如果王烈一直潛伏不動手,他們沒有多大可能跟得上王烈的行蹤。
但只要王烈出手了,他們就會在第一時間內合圍上來,然後根本不會在乎自己袍澤的死活,瘋狂的shè出手中的弩箭。
而頗具諷刺意味的是,他們手中的弩箭竟然產自幽州軍械場。都是那種最新式的小型鋼弩。
王烈本身已經受傷,又廝殺奔波這麼久,體力上已經有些消耗過度,剛剛隱藏在一棵大樹上只是呼吸急促了點,就引來了三四個人的擊殺。
所以,王烈現在是盡量剋制自己的呼吸,可這樣一來身體消耗的氧氣和能量似乎更加無法補充。整個胸腔里似乎都開始燃燒起來。
王烈自十七歲從青山村走出,加入幽州軍成為一名小卒開始,一直到今rì封侯拜將的地位,也算得上是歷經身死。可沒有哪一次。他有這樣的疲倦,就算當年在薊城被劉佑陷害,差點命喪黃泉,軀體內蘊藏的也更多是不甘與惱怒,而不是這種的疲倦。
「難道地位的改變讓我墮落了?」王烈自嘲的無聲一笑,但隨即就緊緊抿住了嘴唇。
此刻,他已經將整個身體都倒卧在了一大片枯枝爛葉下,如果能這樣一直控制住呼吸,那麼就算有人踩住他的身體,也未必能發現他的存在。
「不對啊,剛才呼延啟說那小子就是往這邊跑來的啊?」一個聲音近在耳邊。
「呼延……」躺卧在地面的王烈腦筋急速盤算著。
建立匈奴漢國的劉淵是劉豹的後代,而他們之前本不姓劉,乃是漢朝皇帝賜姓,而匈奴的王族之前有四大姓氏,這呼延正是其中之一。
而劉豹的母親,也就是劉淵的nǎinǎi正是呼延氏。
當rì王烈親手殺死的石勒十八騎之一的呼延莫,嚴格上說也屬於匈奴的王族。
沒想到,這次刺殺自己的死士中竟然有匈奴王族的人,那麼背後指使的人難道真的是劉乂?
劉乂獻城投降,但王烈一直對他心懷jǐng惕,否則呃不會如此籌謀,借著上巳節的機會將他騙出城去才動手尋寶。
但現在看,他似乎還是低估了敵人的狡猾程度。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讓他開始視太多人如無物,王烈現在有些後悔起來。
他雖然是那種愈挫愈勇的xìng格,但身邊兄弟的身死卻是讓他難以忍受的,而且是為了奪取財寶而死,這甚至讓他產生一種罪惡感。
但是,劉乂是怎麼得知自己何時動手的呢?就算他設計了這個圈套,可怎麼能如此準確的計算出自己上山的時間?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林中再次傳出一陣呼嘯,接著身邊的腳步聲變得雜亂起來。敵人明顯被什麼驚動、吸引開了。
王烈卻聽出,那聲音是自己手下狂瀾禁衛所發出的,一定是自己的手下以為自己被困住,故意發出聲音替自己吸引敵人。
但這也代表他們將要更多敵人的圍攻。
四周的腳步聲越來越少,王烈透過覆蓋在身體的上的枝葉縫隙小心的看去,只見一道身影正從遠處跑來,顯然是落在後邊的一個敵人。
王烈猶豫了下。忽然下定決心,待那敵人走到身邊。他腰腹猛然發力,魚躍而起,此刻他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被炸裂,當年在幽州被人陷害后得到的那種瞬間體力爆發的能力似乎再次湧現。
而那個敵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刻整個脖頸以誇張的姿態扭曲著。
然後,王烈迅速把這敵人拖進灌木叢里,等他再鑽出灌木叢,已經換上了這敵人的衣服。
這些人穿的都是黑sè的謹慎勁裝,頭上蒙著黑巾,王烈身形高大,而被他打死這個敵人也是個魁梧的漢子。因此穿上對方的服裝后一時間到還真分辨不出真假。
王烈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什麼破綻,唯一不適的是身上的箭傷有些疼痛難耐。
「只要不被自己人誤會shè死就行。」王烈暗想,卻是加快腳步緊跟著敵人奔去。
這次王烈不用再刻意掩藏行蹤,他要做的就是跟在敵人後邊,做那shè殺黃雀的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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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幽州軍狂瀾禁衛潛龍的士兵相互掩護著在密林內奔跑著,他們本來屬於劉刈麥那一個小組,但隨著劉刈麥為救袍澤中伏身死。他們失去了本來的鎮定。
後來,王烈以身為誘餌吸引敵人,才減輕了他們的壓力,但他們剛剛恰巧摸到附近,發現了王烈按照狂瀾禁衛的暗記留下的標誌。
兩人又根據敵人的交談,確定了他們正在追殺王烈,他們立刻決定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以保證自己主公王烈的安全。
如果不是為了刻意吸引敵人,現在霧靄彌散、昏暗的樹林足矣讓他們順利逃脫,但現在他們卻只能儘力不被敵人追上而已。
不過,他們現在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兩個人奔跑的速度已經明顯有些不支,其中一人腿部似乎已經扭傷,一瘸一拐的,。
「牛哥,你先走,別管我了,我跑不動了。」那個一瘸一拐的狂瀾禁衛道。
「放屁,要死一起死。」另一個人一把攙住他的胳膊,帶著他跑起來。
但兩個人的體重都負擔在他一人身上,立刻讓他的速度也降低下來。
此刻,敵人在身後緊緊相隨,不時有弩箭從身旁掠過。
「我們若都死了,還有誰來幫主公吸引敵人?」
「可是……」
「可是什麼,牛哥,你先走,你多走幾步,就能替主公多拖延一點時間。」
「好!」另一名狂瀾禁衛終於被說動,看了自己的袍澤一眼,轉身離開。
「就在前邊!不要跑了王烈!」身後的敵人很快接近了。
那個一瘸一拐的狂瀾禁衛索xìng放棄了行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出弓弩瞄準了接近的敵人。
「能多帶走一個就多帶走一個,讓你們追老子!」
這樣想著,那狂瀾禁衛的嘴角露出一絲絕望卻堅定的笑意來。
「啊——這不是王烈,殺了他!」一個敵人中箭倒地,其他人怒道。
「留活口,問出王烈在哪裡,他們肯定有暗記互相聯繫!」敵人的首領立刻喝道。
「殺!」那個狂瀾禁衛卻猛的躍起,手中環首刀狠狠劈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敵人。
「困獸猶鬥,不知死活!」那首領搶身上前,一刀格開來襲的鋒刃,一腳踹在那狂瀾禁衛的腹部,然後死死踏在他的身上。
「說,你們怎麼知道你家主公王烈在哪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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