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折

「有這麼神嗎？」阿木半信半疑地鑽進休眠倉，嘴上還在嘟囔著：「剛睡醒，又要睡。。。」好在他本就睡眠不足，所以躺下不久就又犯困了。隨著休眠艙的玻璃艙門關閉，一切都安靜下來。再次進入夢境之中，他首先聽到的是狂風的呼嘯聲，緊接著就是火車的轟鳴聲。仔細一看，自己居然半截身子懸在牆上，差點就掉下去了。他嚇得趕緊縮回牆頂上。「好險！」他轉念一想：已經很不錯了，總比在牢房裡醒來強！這次在牆上復活，說明自己前面的「越獄」沒有白費功夫，辛苦半天還是有些進展的。興許通過自己的行動，真的能做出一些改變呢。

還有一點和上次的不同，那就是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夜色悄然籠罩了大地，但是一輪巨大的明月當空，在地面灑滿了銀白色的月光。牆的另一邊，無數的火車仍然在穿插飛馳，照明透過車窗噴薄而出，就像龍身上的火。可是阿木來不及欣賞這壯麗的場景，他需要趁夜色變濃之前做好計劃。眼下要怎麼辦呢？唯一的線索——那個小女孩，早已坐火車走遠了，而自己一點頭緒也沒有。他四下看了看，牆頂上空無一人，目所能及的範圍內，只有高牆在前後兩側延伸到無限遠的夜色之中。他再次困在這裡，不知所措。「白意呢？她說的那個小玩意兒呢？怎麼啥也沒有？是白意沒睡著嗎？還是演算法不靠譜呢？」阿木嘆了口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對了！小女孩送他的手環還在，要不再嘗試著弄一下？他再次去摘那個手環，可手環還是緊緊地勒在手上一動不動。阿木用牙去咬，直到牙都快崩了，手環上卻連個齒痕都沒有。「太坑爹了！」他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還說什麼弄斷手環就可以幫忙，分明是給我添麻煩！這個手環比鐵還硬，怎麼弄斷啊！」這時，他突然聽到有個聲音喊他：

「阿木！」

「誰？」阿木嚇了一跳，卻沒看見一個人。「媽耶，這是鬧鬼了？」他轉過身去四下張望，依舊什麼也沒有。「阿木！我在這裡！」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阿木這才留意到腳底下有一張紙片一樣的東西，躺在地上冉冉發光。難道是這個東西？他低頭去撿，紙片卻掙脫他的手飛了起來，懸停在半空中。阿木嚇得連連後退：「什麼情況？」

紙片里再次發出了聲音：「我是白意。這就是我說的利用跟隨電波生成的形體。我現在可以通過它和你說話。我們前面不是說它的體積只能有硬幣大小嗎？於是我就把這個形體做得極薄，像紙片一樣。這樣可以變成現在的形態，還可以方便地做各種變化。」剛說完，這張紙片就折成了一個紙鶴的形狀，扇動著翅膀，圍著阿木飛了一圈，又懸停在他面前。

「哇！」阿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厲害啊白博士！硬幣變成了紙片，還能說話，能變形，真炫啊！可是。。。」他又有點疑惑：「我要它有什麼用呢？」

「發揮你的想象力啊！它可是你的跟隨電波，不止我能控制它，你也可以嘗試用意念控制它。」

「我嗎？用意念？」阿木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既然白意說了，就試試看吧！他閉上眼睛，努力想象這張紙片被一步步地摺疊起來，逐漸變成了一個飛機的形狀。。。等他睜開眼，果然看到了一個紙飛機。「太神奇了！」他看向遠處，再次嘗試用意念進行控制。

「嗖！」紙飛機一下子從高牆飛下去，拉出一聲長響，沖向遠方，消失不見了。

這下壞了。。。飛機不會丟了吧？阿木後悔自己有些用力過猛了，趕緊試圖用意念讓飛機飛回來，可惜這次它卻沒有聽話，許久都不見蹤影。「白博士！白博士！」阿木急得大喊，卻沒有任何迴音。「壞了！白博士辛辛苦苦搞的研究成果，居然被我弄丟了！她肯定會生氣的。」阿木捂著臉正發愁的時候，飛機竟然回來了。它圍著阿木轉了兩圈，直接戳在他的頭上。「痛痛痛！」阿木趕緊捂著頭上的包求饒。

「阿木，你瞎搞什麼！你不可以讓它飛太遠，因為你的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控制那種距離，明白嗎？」紙飛機一邊說話，一邊再次恢復成了一張紙片。「知道了知道了，誰叫你不早說的。」阿木雖然抱怨了兩句，卻更加好奇，於是他再次用手去摸這張紙。

「啪。」他把紙戳破了一個洞：「這東西還挺軟的」。

「那是因為你把他想象成了紙。你試著把他想的無比堅硬，就像金剛石一樣。」紙片一邊傳來白意的聲音，一邊迅速修復了這個洞。

「是嗎？」阿木試著按照白意的說法去想，然後再次用手指去戳。「砰！」這次他的手指戳的生疼，那張紙片卻紋絲不動，只發出一聲悶響。

「哇！厲害！還可以改變硬度！」阿木嘖嘖稱奇。「不過。。。」他顯得有些疑惑：「我剛才把紙想象地無比堅硬的時候，還有之前用意念控制飛機衝刺的時候，感覺全身突然一陣疼痛，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在夢中控制這個形體，本質上是在現實中影響那個跟隨電波。所以你自己的腦電波也會受到干擾的。你在現實中醒來以後，怕是要有些頭痛的。」

「啊？本來就睡不安穩，還要頭疼啊？」阿木不禁覺得自己很倒霉，不過他想到連白意都沒有抱怨，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在控制它的時候，會不會也痛啊？」

「那倒不會，因為跟隨電波的改變的主要發生在你這邊嘛。所以我的腦電波受到的影響很小，也就不會疼啦。不過這也使得我只能控制它做一些簡單的低強度的動作，發揮不出它的真正威力。只有你能最大化地利用它。」白意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在夢中，任何特殊能力的運用，都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痛苦。而且使用的強度越高，你現實中的痛苦越大。所以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能無限制地使用這個它。」白意再次警告阿木：「任何能力的獲得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好吧。」雖然副作用很大，但是阿木還是很高興，畢竟這次多了一個幫手，比自己瞎干強多了。與此同時，他對眼前的場景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

「阿木，你還記得你的漫畫《破夢師》嗎？裡面的主角阿微可以用一張紙折成各種各樣的道具。我就是受到這件事的啟發，才發明了這個演算法。」白意的語氣很興奮：「你記不記得，有一次阿微把紙折成一朵花，送給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女孩。我對那個場景印象特別深刻。對了，我們還沒給這張紙起名字呢，就叫它『花折』怎麼樣？」話音剛落，這張紙就「唰」地一下子分開，形成百上千的小碎片，把阿木圍繞起來。真是「千樹萬樹梨花開」，小碎片閃耀著月亮銀白色的反光在空中飛舞，讓人目不暇接。

「哦。」阿木這才回過神來，他不敢相信竟然忘記了這個精心設計的情節。那個時候他幹勁兒很足，充滿奇思妙想，白意的這句話讓他再次回想起來那種燃燒的感覺。他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

下一步該怎麼做呢？回到監獄去肯定是行不通的，成百上千的怪物肯定會把他撕成碎片，或者再次關起來。眼下只有到高牆的另一邊去。可是那裡是無數飛馳的列車，這次他能夠平安地降落在上面嗎？

「也許可以通過『花折』來減速。」阿木俯瞰著腳下，思索了一下。事到如今，既然沒有退路了，只有選擇向前走。那就跳吧！阿木一邊用意念控制花折，一邊縱深一躍。花折變成一個紙飛機，旋轉著與阿木一起向下俯衝。阿木不去理會耳邊劇烈的風，而是集中精力去控制花折。離火車車頂更近一步的時候，他把花折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傘，一邊緊緊地纏繞手腕，一邊利用風阻減速。

準備，落地！阿木終於落在了其中一輛火車上面，他打了兩個滾兒，終於抓住了車廂，控制住了身體。果然像白意說的，高強度地使用花折，讓他的身體更痛了。

「成功了！」花折里傳出白意的聲音：「阿木，做的不錯嘛！」她把花折變回了紙片的形狀，並捲起來，鑽進了阿木的耳朵里。

「呵！你還真會挑地方。」阿木摸著耳朵笑道：「你以為你是孫悟空的金箍棒呢，專門鑽耳朵眼兒？」

「哈哈，這樣咱們可以說悄悄話嘛，不會被別人聽到，又便於攜帶。」耳朵里傳來白意的笑聲。

就這樣，阿木開始在火車上艱難地爬行，尋找入口。爬到第二節車廂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艙蓋，鑽了進去。可是車廂里的場景卻讓他再次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