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KC58 他看到了一種獨屬於克里斯蒂……
KC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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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亞諾花了許多時間來平復,他因為哭得太過而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脹痛，眼瞼和臉頰都紅得像是打上了一層腮紅。
他難為情地抹了把臉，看向西蒙尼和鮑斯科,壓低聲音小聲問：「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好嗎？」
西蒙尼快被眼前哭得濕漉漉的捲毛小男孩看得心軟成一灘水了，她俯身又抱了抱克里斯,輕聲說道：「當然可以，但你確定真的沒事嗎？」
上帝知道剛才她看到克里斯蒂亞諾的樣子快嚇壞了。
克里斯蒂亞諾哭起來的時候是安靜的，這和她的兒子很像。
但克里斯蒂亞諾的表情卻更鮮明,他漂亮的五官被狠狠擰在一塊兒,好像要碎開一樣，他會撇著嘴,不受控地眨動眼睛,眼淚掉得飛快,彎翹的睫毛都被打濕，掛著淚水。
她多想捧起克里斯的臉安慰，但克里斯蒂亞諾又倔強地狠狠抿著嘴唇，沒有泄出一點哭聲,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安慰都彷彿會擊碎男孩強行支撐起來的堅強假面。
西蒙尼難得手足無措,她懊悔不該為了急於讓克里斯蒂亞諾相信卡卡的堅持和決心,而無意說出了克里斯蒂亞諾並不知曉的那些秘密,但她確實無心。
她只是不知道在克里斯蒂亞諾的心裡,卡卡佔據了多麼重要的部分。
她只看到了卡卡曾經在她面前透露出來的痛苦和折磨,她作為一個母親為此而膽戰心驚著，害怕有一天兩個男人的愛情終有一方率先退場鬆手,她必須坦率地面對自己的無意自私，她希望克里斯蒂亞諾能知道這些，能珍惜這些。
而現在,她看到了克里斯蒂亞諾被填上空洞的心臟，被揭開小小的一隅，她從中看到了克里斯蒂亞諾被很好藏起來的空缺，看到克里斯蒂亞諾的茫然和不安，而更多的，是鋪天蓋地的痛苦和悲鳴。
猶如飽受磨難的野獸剛剛掙脫枷鎖，卻忽然又被推入了深不見底的暗房囚籠里，西蒙尼感到自己犯下了可怕的罪惡。
「克里斯，我真的很擔心你。」西米尼低頭看著眼前縮起長手長腳把自己抱成一團的男孩，她悲傷地深深吸了口氣，「我很抱歉讓你知道這些……」
「不，西蒙尼阿姨，我該知道這些。」克里斯蒂亞諾打斷了面前年長者的道歉，他呼吸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好像好久沒有換氣呼吸了，肺部有種憋悶太久的灼燒感，他的呼吸都在顫抖——他看向西蒙尼，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他堅持，並且強調道，「我有權力知道這些。」
西蒙尼對上克里斯蒂亞諾的眼睛，她愣在原地，先前她覺得克里斯蒂亞諾是需要她擁抱安慰的孩子，是脆弱的，無助的，破碎的，但直到她和克里斯蒂亞諾對視上，她被其中的力量驚懾，是打破后又飛快自我重組起來的強大，是攝人心魂的美的靈魂。
她看著眼前男孩，眼前的克里斯蒂亞諾和印象里的克里斯蒂亞諾，相似又不同，她像是重新又認識了解了這個孩子，不僅是她兒子的伴侶，更是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本人，脆弱而強大，天真而清醒，純粹而複雜。
西蒙尼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她的兒子會那樣罔顧他熟知的教義而愛上對方，這樣的靈魂是每個人的追求，是不受控制的吸引，但前提是，愛上他的人必須能夠真正地、穿過無數堆砌起來的障礙，去認識他，去讀懂他。
西蒙尼閉了閉眼睛，她輕聲回答克里斯蒂亞諾：「好吧我的孩子，那就一會兒，等下我會來喊你上去吃飯，好嗎？」
克里斯蒂亞諾點頭，在西蒙尼和鮑斯科轉身要上樓的時候，他又喊住了對方：「西蒙尼阿姨，請別告訴卡卡我知道了這件事情。」
他請求著。
「……好的，克里斯，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西蒙尼忍不住在心裡哀嘆這兩個孩子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明明他們才這麼年輕，卻彷彿走過了半輩子一樣的複雜。
克里斯蒂亞諾在萊特夫妻離開后松垮下肩膀，他疲憊地把自己藏在牆角里。
當他意識到，他的戀人錯過時空，獨自在這個沒有他的世界里，不會知曉未來的他們會重逢，只有無邊的恐懼——他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樣無望的期許、一次次落空的失望，那些獨自一人時的空曠別墅，孤零零的冷淡燈火，他感同身受那樣的絕望。
他掩住自己的臉，痛痛快快地、惡狠狠地哭出聲音來，為他，也為他的戀人。
「我不知道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卡卡是不是一件對的事情。」西蒙尼上樓后，低聲對自己的丈夫說道，她聲音低落沮喪。
她甚至不能告訴真心對待她的多洛雷斯，告訴對方克里斯蒂亞諾沒有上樓的真實原因，她不得不語焉不詳地告訴對方，克里斯蒂亞諾還在健身房裡沒出來，而多洛雷斯則笑著擺手說隨他去吧。
迪尼斯則看了他們一眼，不再酗酒的老兵眼裡有著敏銳的審視，但他選擇了信任，沒有多問什麼。
而對此，西蒙尼和鮑斯科更加感到滿滿的罪惡感。
鮑斯科點開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消息，卡卡回復的消息就在十分鐘前——
【Ricky：好的父親，我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家了。請替我照顧好他】
他掃了一眼后對自己的妻子道：「卡卡快回來了，讓他自己搞定吧。」
西蒙尼聞言意外道：「他不是說今天在這兒有個拍攝活動？結束后還要參加個晚宴之類的？他現在不該在晚宴上？」
「你告訴他了？」她旋即反應過來，微微瞪大眼，「可我剛答應克里斯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卡卡！」
「是你答應了。」鮑斯科溫和地糾正，他聳聳肩膀，「何況我早就在情況失控的時候——我是指克里斯開始冒眼淚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卡卡，我又怎麼能預知到大半個小時后，克里斯會提出那樣的要求？」
西蒙尼不由輕輕吸了口氣：「天啊鮑斯科……你終於做了一件好事。」
鮑斯科滿意地接受妻子由衷地誇讚，他說道：「現在我們只需要考慮一件事情，如果他們在晚飯前還沒法從地下健身房裡出來，我們該怎麼向迪尼斯他們解釋？」
西蒙尼頓了頓，不由沉默。
沒過幾分鐘，克里斯蒂亞諾的別墅房門就被敲響，多洛雷斯去開了門——克里斯蒂亞諾不喜歡在和家人度假過節的時候還安排傭人，所以除了廚師和採購師，其他人都被他放了假。
「卡卡！我還以為今天你不會來了，歡迎你我的孩子。」多洛雷斯有些驚訝意外地看見漂亮英俊的巴西人站在門外，她上前給了卡卡一個溫暖的擁抱。
她注意到卡卡身上的西裝紐扣都系錯了位，粗粗披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和這套西裝好不相配，但好像主人根本心不在焉。
卡卡也彎腰紳士地回抱了一下多洛雷斯，他掛上一個習慣性的假笑，飛快用路上就想好的借口回答道：「這是我和克里斯蒂亞諾一道想的一個小驚喜，你們第一次來曼徹斯特，我們總該都在場。」
多洛雷斯笑了起來，她彎起圓圓的眼睛：「你們都是最貼心的孩子，快進來吧，外面又下雪了？你的肩膀上都是雪。」
西蒙尼和鮑斯科也很快迎過來，西蒙尼接過卡卡的大衣外套，飛快說道：「你總算來了。快吃飯了吧？你去健身房喊克里斯一起上來吃晚飯？」
卡卡感激地匆匆點頭，他正需要一個借口去找克里斯蒂亞諾。
「好。」卡卡立即小跑向樓梯那兒。
「沒那麼快呢！」多洛雷斯好笑地喊，「不著急！」
「那你們就在下面玩一會兒！」西蒙尼立馬介面。
多洛雷斯贊同地應了一聲，好笑地挽過西蒙尼的手往客廳走：「讓他們男孩聊他們的足球去，迪甘、艾爾瑪他們不也還在房間里玩得開心么，別催他們，我們晚點吃飯也不急。」
西蒙尼衷心讚美道：「是的沒錯。多莉，你真是開明的母親。」
多洛雷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我只是希望孩子們快樂。」
西蒙尼極為贊成地重重點頭。
卡卡快步走下樓梯，他沒有第一眼就找到克里斯蒂亞諾，健身房裡的燈暗著，只開著沒人時的昏暗地燈。
他心急地快步走進健身房，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蜷縮著抱著膝蓋而坐的克里斯。
「Cris！」卡卡倒吸了口氣，他小跑過去，同時在心裡驚恐地想，上帝，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克里斯蒂亞諾——這樣被困在昏暗裡，好像和一切都隔絕了，好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看到了一種獨屬於克里斯蒂亞諾的孤獨和冷清，而這讓他疼痛得感覺好像有什麼要失控了。
他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才是上一世克里斯蒂亞諾的常態。
在喧囂熱烈的比賽結束后，在他選擇進入第二次婚姻后的那些日夜裡，在無人的時候，他親手將克里斯蒂亞諾推了進去。
他驚恐無比。
他做了這些，卻絲毫沒有意識到，直到今天。
直到他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當他接起的時候，他只聽見電話那頭安靜得過了頭，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然後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里夾雜著讓他幾乎心碎的呢喃。
他從沒想過讓那個秘密被知曉，不論是十年也好，還是那短暫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那是屬於他的秘密，他像是一個品嘗荊棘的癮者，帶著刺痛的記憶讓現在的美好變得更加真實，也讓他時時刻刻想起他該如何去愛護他的愛人。
而現在，他藏起來的荊棘扎傷了他的愛人，他幾乎是一刻不願停留地趕了回來，卻在奔赴到對方身邊的時候，意料之外地窺見到了克里斯蒂亞諾藏起來從未給他見到的一面。
他小心而輕緩地走到戀人身前，當他觸碰到克里斯蒂亞諾，他的男孩才像是陡然醒了過來一樣，驀地抬起頭看過來。
「卡卡？！」克里斯蒂亞諾的眼睛像是忽然有了神采，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回過神，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很飄離的笑，他無意識地喃喃，「……我還以為又是我聽錯了。」
又？卡卡不明白這個再一次是指什麼，但他顧不了這些，他向自己的戀人伸出手，而克里斯蒂亞諾抓住了他的手。
他安心下來，穩穩抓住克里斯，將男孩從地上拉起來。
克里斯蒂亞諾站起來的時候忍不住踉蹌了下，倒吸了口氣，感覺渾身骨頭都好像僵硬成了木頭，尤其他的雙腿酸疼發麻，他維持一個動作太久沒有動過了，這是對此的懲罰。
他險些摔倒，幸好卡卡穩穩地抓住了他，他不由向卡卡露出一個笑臉，但這在他狠狠哭過的臉上顯得毫無作用。
「我腿麻了。」他小聲嘀咕，絕口不提為什麼卡卡會突然從晚宴上回來、出現在這裡，他不愚蠢。
卡卡聞言將他抱起來，他在克里斯蒂亞諾不贊同地想說什麼之前，低頭用力吻住了對方。
當他吻到男孩嘴唇上帶著鹹味的眼淚，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失控，他的親吻變得猛烈了一些，他磕破了克里斯蒂亞諾的嘴唇，嘗到了淡淡的鐵鏽味。
「Cris……」他喃喃，然後輕柔珍惜地吮去滲出來的血珠，目光繾綣而深邃地盯著克里斯的眼，手指穿進克里斯蒂亞諾的指間，緊緊握住，「是我的……不要再一個人了，我不會這麼做了，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