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這夜是個滿月,月亮很是明亮，就算沒有光亮，也無法完全隱藏住所有犯罪。

淡淡的月光照亮了昏暗的地方。

廢舊的大樓，倒下的男人,胸口中槍的地方,血液順著身體流下。

站立的長發男人和蹲在中槍男人身前的金髮男人,兩人面色陰沉,不知道在說著什麼，金髮男人的眸中時而閃過一絲陰狠。

「噠噠噠。」聲音不急不緩。

樓梯口忽然響起的腳步聲卻打斷二人的對話，一前一後,一輕一重,顯然是兩個人的腳步。

前後交疊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最後從樓梯口冒出兩個腦袋。

是兩個男人。

一個一頭銀髮,一個身材魁梧。

「gin。」

半跪在地上的金髮男人聽到動靜回頭看去,低沉的喚出來人的名字。

被叫出名字的男人踏出樓梯口。

眼神轉向波本一眼，隨後又放在躺在牆邊一動不動，已經死去的蘇格蘭身上,想到對方身為老鼠，卻隱藏了這麼久的身份。

殺意從言語中露出，琴酒低聲喚道：「vodka。」

大哥一出聲,伏特加就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主動走上前,伸手檢查了一下蘇格蘭的狀態。

脈搏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

已經死的很徹底。

伏特加放心的站起身子,向琴酒彙報道：「大哥，這人已經死了。」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波本一口牙幾乎要咬碎。

琴酒頷首,表示知道了。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事就要就此結束的時候,樓梯間又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帶著沉穩的節奏。

所有人都轉頭看了過去。

「噠噠。」「噠。」

腳步聲停。

利萊白站在樓梯口雙手插兜，眼神詫異的望著幾人：「你們在這兒幹什麼呢？」

窗外月亮依舊亮的皎潔，不過月亮下的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咦？」

像是忽然發現不對一樣，利萊白的視線穿過像個木樁擋在身前的幾人，落在地上的蘇格蘭，盯著對方身上的血跡沉默了一下，隨後抬眸看向琴酒：「怎麼把他殺了？」

琴酒：「他是公安的狗。」

利萊白微微詫異：「嗯？公安？」

琴酒不再說話，一旁的伏特加老實的出聲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之前就收到過消息，說在我們組織里有公安的卧底，前兩天剛獲得對方的身份信息，就是這個蘇格蘭，原名：諸伏景光，正是公安的人。」

利萊白看看地上的人，又看向琴酒：「信息來源可靠嗎？確定蘇格蘭就是公安的人？之前在我手下的時候，我可沒覺得他是卧底啊。」

伏特加：「消息來自我們在公安的眼睛，絕對可靠，之前您沒發現，可能是他隱藏的太好，在眼睛傳來信息之前，我們不也是誰都沒發現卧底是他嗎？」

利萊白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這人的屍體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利萊白又問道。

伏特加順著看了琴酒一眼，猶豫的回答了一句：「扔海里吧。」

見大哥沒有發表其他意見，隨後肯定的點點頭：「我一會兒就把他拖到海邊扔了，正好不遠處就是大海。」

利萊白似是不在關心這些，隨意的點點頭：「嗯。」

聽到這話，站在蘇格蘭身旁的波本眼神一沉，強忍住想要說什麼的慾望。

可能是嫌利萊白幾人的對話太過無趣，也許是等了太久都和自己無關，站在一旁的萊伊冷冰冰的開口道：「卧底的事已經解決完

了，走了。」

利萊白順勢也說道：「那麼我也走了，一會兒還得回去交任務。」

不過在走之前，利萊白轉向一旁的伏特加說道：「vodka，走嗎？」

伏特加一愣：「嗯？」

利萊白：「我幫你把屍體搬到海邊扔了，你一個人可以么？」

琴酒的視線無聲的轉在利萊白的身上，存在感十足，似乎想要看清對方說這話的意圖。

利萊白雙手插兜，表情不變，連眼神都懶得給琴酒扔過去一眼。

聽著二人爭論怎麼處理自己好友的屍體，聽著他們這人說一句：「扔海里。」那人說一句：「扔海里。」

忍了很久的波本終於沒忍住開口道：「我來吧，我去處理屍體。」

琴酒的視線一動，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抬步，長長的風衣在空氣中劃出冰冷的弧度，說著話的三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轉向琴酒，注視著對方的動作。

只見琴酒幾步走到蘇格蘭屍體的跟前，表情冷漠的盯著對方的屍體一動不動，既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忽然，琴酒將右手從兜里抽出，在他的手中，一把手｜槍泛著冰冷的光。

「砰——」

槍響。

蘇格蘭的額頭上出現一個洞穿的槍口。

這一瞬間，一絲殺氣忽然出現，又瞬間消失，琴酒猛的回頭，視線在三人之間劃過，最終和利萊白的視線對上。

原本就安靜的大樓中更顯得沉默，還有一股隱藏在沉默下的波浪洶湧。

利萊白扯著嘴角，皮不笑肉也不笑，眼神漠然，彷彿在對琴酒表示厭惡，但又不像是為了蘇格蘭，只是單純的看不慣琴酒。

「你在挑釁我嗎？gin，他曾是我的手下。」

波本眼神微動，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琴酒扯著嘴角，表情比利萊白更冰冷，「Lillet，你在包庇他？這隻老鼠？你也背叛了組織？」

利萊白漠然的目光輕飄飄的瞥了一眼蘇格蘭的屍體，很隨意的一眼，並沒有任何含義。

隨後重新落在琴酒的身上，語氣下是隱藏的陰冷：「與這些無關，對著一個屍體開槍，在我出聲之後，還是我過去的手下……我可以理解為你對我有意見？」

琴酒笑了，是一種毫無感情，卻很讓人生氣的笑容，又忽然收了回去，眼神淡漠，「走了。」

沒有對利萊白的話做出任何回答，像是無關要緊的路人提出的問題，琴酒一點也沒留情面的轉身就離開。

就在和利萊白錯身而過的瞬間，兩人的視線交纏著，殺意猛然從琴酒、利萊白二人身上飆升！

「砰！」「砰！」

同時的兩聲槍響！

琴酒和利萊白又不約而同的閃身躲過對方的這一槍！

這兩聲槍響驚的伏特加和波本二人控制不住目光的看著開槍的二人。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兩人忽然開槍？又在這兩槍之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彼此注視著，殺氣都就此散去。

這兩槍似乎就是琴酒和利萊白二人想要表達的態度，槍聲淡去，琴酒收回槍繼續離開，利萊白將槍塞進兜里，走到蘇格蘭的身邊，伸手一抄，將屍體抗在肩上。

屍體已經有些僵硬，利萊白的動作並不怎麼順暢。

伏特加看了看利萊白，又不解的看向自家大哥，不知道為什麼，自家大哥忽然又默認屍體讓利萊白解決了？

當然，他也不明白自家大哥為什麼忽然給已經確認死亡的屍體，再給一槍致命的槍口。

不過他是一個懂得聽話的小弟，在看見自家大哥不再理會利萊白行為的時候，自覺的轉身跟上大哥的動作，準備離開。

「我……

」波本試圖再說些什麼，忽然瞳孔猛的一縮！

利萊白利落的將蘇格蘭的屍體從大樓窗口扔了出去！

這座廢舊大樓的位置很巧妙，窗口正對著的下面，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只是有稍遠一點的距離，如果要扔進海中，還需要一點氣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然而，「咚。」很沉悶，重物落海的聲音。

看來這點距離對於正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對於利萊白而言並算不上什麼。

還未走遠的琴酒意外的看了一眼，隨後無所謂的繼續離開。

利萊白在扔完屍體后，轉向準備說什麼的波本，輕鬆的聳了聳肩，拍了拍手，有些嫌棄的抹了把身上沾上的血跡：「真是麻煩，又廢了一件衣服。」

「你！」

屍體落入海中的動靜，讓波本急切又憤怒的發出一聲，在感受到來自身後琴酒的目光時又猛的斷去。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不著痕迹的不斷的深呼吸壓下心底的情緒，波本壓抑著眼底對琴酒、對萊伊、對組織，還有對利萊白的殺意，努力平息著自己。

『來日方長……』

總有一天……

「沒想到lillet你的力氣挺大啊，這都能扔過去。」壓下火氣，波本盡量平靜的，似是調侃的說道，卻因為壓抑，更像是一種別樣的挑釁。

輕鬆的只是完成一點小事，利萊白揉著手腕向琴酒離去的樓梯口走去，一邊走一邊搭著波本的話：「哎呀，很簡單，像是扔鐵餅一樣，使點勁兒就扔出去了。」

聽到這個形容，波本的眼神更加陰沉，卻不再言語，靜靜的目送幾人離開。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廢舊破爛的大樓，沒有一點光亮，月亮高掛在空中，灑下的淡淡月光落在廢舊大樓中，沉默看著窗外的男人。

男人目光落在安靜、無邊的大海之上，在無人所在的地方，在沒有人能感知他情緒的這裡，男人眼中隱忍的痛苦傾瀉而出。

狠狠地咬著牙，用著幾乎咬碎的力度，一雙眼漲得通紅。

＊

在琴酒等人離開之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大樓的轉角處，身影抬頭看了看樓上現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趁著對方不注意的時候，悄咪咪的鑽進角落。

角落中，一個隱藏在陰影中的黑影悄無聲息的挪出來，在黑影手中，打橫抱著一個僵硬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