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烏鴉

林牧回來的時間比坂上和澤預料的稍晚，他進門時坂上已經使用能力修復了圍牆上的窟窿，整理好院內凌亂的草坪和磚瓦，並簡單快速的炒了倆菜備好晚餐，趴在診所大廳的桌上睡著了。

林牧見坂上熟睡，躡手躡腳的進了裡屋，將熟菜熱了熱，因為沒見到葉秋和RR，便上樓找了找，樓上一片昏暗，更無生氣。本就有些考前焦慮的林牧更加憂心的來到前廳診所，輕輕搖了搖熟睡的坂上，想詢問情況。

坂上支撐起疲憊的身軀，打了個呵欠，按照事先編好的理由回復林牧：「RR在家實在悶不住，下午我們去日琢山玩了。結果他倆想在山上多呆兩天，葉秋說是想帶著RR修行，於是我就先回來了。」

林牧聽完仍是一臉疑惑，坂上只好拍拍他安慰著：「正好你考試，他倆不在也清靜點，星期天等你考完了，我們去接他倆回來！」

聽到這句許諾，林牧稍微安心了些，便和坂上一同進裡屋吃飯了。

林牧所念的高中位於城市中心的伽藍寺區，考試則安排在緊挨著寺區的紅纓區大學城中。由於路途不遠，再加上坂上承諾親自接送，林牧這一晚難得的睡得充足。

清晨，他站在廊道上，精神飽滿的舒展了一下身體，抬頭看了看未見陽光的天空，陰沉沉的布著烏雲，想起不在家的二人，更覺得氣氛陰鬱，心裡也空落落的。他拍了拍腦袋，想著大考在即，實在容不得自己思慮太多。

「轟轟轟」的響聲傳入耳中，坂上罕見的一改平日懶散的衣著，穿上一身紅藍相間的賽車服飾，騎上了一台深灰色的摩托，停在林牧的跟前，他揚揚頭，擺動了一下跨在機車側身的大長腿，示意上車。

林牧看著他做作的神情，心裡添了幾分喜氣，也摻雜了幾分對帥哥耍酷的嫉妒，憤憤地說：「是我去考試誒，你打扮成這樣？」

坂上回答：「難得出街，換個心情撒，就當給你加油打氣了！」

林牧搖搖頭調侃：「我看你是想趁機吸引青春活力的女高中生的注意力吧...」

「少廢話，上車！」

隨著一陣轟鳴聲，摩托車風馳電掣一般奔騰出去，穿越大街小巷、絡繹人群和擁堵車馬，一路火花帶閃電的疾馳至目的地附近。停車時，坂上瀟洒的掉轉車頭，引起了一旁少女們的驚呼。

林牧待車停穩后，抬起小短腿跳下車去，由於車速太快，弄得他多少有些眩暈。坂上難得一見的鄭重與林牧握了握手，鼓勵他：「考試加油，別辜負我們近些天的努力哦！」，林牧勉強的笑著點頭，面對他人的支持，他一向沒什麼信心。

與坂上告別以後，林牧便在廣場上的錯落人群中找尋自己的班級，只聽嘈雜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遠處喇叭里還傳來了警笛鳴響，他沒顧這些，走了好些路終於在考場正門左側的不遠處，發現了同學們。

他跑了過去，卻得到神情嚴肅的俾跋努對他說了句：「出了點意外，考試時間推遲了，現在要在門外等候。」

林牧心裡一驚，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考試會出現這般唐突的臨時通知，俾跋努似乎也不知曉更多消息了，林牧只好迷茫的坐在了路邊，與其他人一樣開始了憂心的等待。

此時，南風微同他的身旁路過，他心裡一驚，隨即是一陣失落感。最近南風似乎刻意在迴避著自己，故而先前修復好的雨傘至今尚未歸還。林牧是個對感情極為小心翼翼的人，他感受到了南風的冷漠，

便不打算跟上去一探究竟，害怕過度的打擾會惡化關係，讓情況更糟。他只好把難過的情緒藏在心裡。

等待了大約半個小時，大門口的哨聲響起，喇叭里響起了允許進場的提示，上萬名考生從不同的校門湧入大學城的考場之內。廣場上、樓道里。教室外處處遍及考生的身影，大家腳步匆匆的奔走、等待、討論著。

眼看一切就要恢復正常時，一朵積的厚實的烏雲逐漸靠近了大學城的上空。腳步緩慢的林牧在廣場的正中央停下腳步，仰頭凝視著這朵雲，感覺自己與雲朵離得極近，彷彿伸手就能夠到一般。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在林牧的腦中，他忘卻了身旁擦肩而過的人群，只是站在原地，等待著心裡預感會發生的事情到來。

糟糕的預感靈驗了，這朵雲突然間腫脹起來，朝著下方越鼓越大。不少學生髮現了上空的異樣，紛紛停下腳步觀察著，只見這朵雲鼓成了氣球狀，在即將觸及教學樓頂層的地方，「啪」的一聲爆裂開來！霎時間，雲層里竄出了數千隻烏鴉，黑壓壓的一片如浪潮一般，向大學城席捲而來！學校里瞬間驚叫聲四起，場面混亂起來。

這些烏鴉在人群里穿梭著，嘴裡「嘎嘎」叫著，不停撕咬著學生的衣物。在廣場上的大部分人都抵擋不住烏鴉的糾纏，倒在了地上抱成一團，發出凄慘的求救聲。

就這樣持續了十餘分鐘后，「營救者」終於抵達了！只見數十架直升機飛到了大學城的上空，向烏鴉群噴洒著某種液體，這液體如同一場細碎的雨般，淋濕了整片大學城。於是，液體里攜帶的刺鼻氣味在空氣中逐漸擴散開來，聞到氣味的烏鴉們紛紛撲棱起翅膀，發起乾澀的叫聲，努力朝著校園外側飛去，有的飛到一半沒了力氣摔在地上，有的則在飛出校園外不遠處被政府事先安排好的槍手射殺，僅個別的烏鴉身手矯健而逃之夭夭，也受到了無人機的窮追猛打。

驚呼聲漸漸消失，事態逐漸平息下來，現場留下了大量烏鴉的遺骸，以及杵在原地、驚魂未定的學生們。

過了好一會兒，校園裡的廣播才再次響起：「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們為剛才的突髮狀況表達萬分的歉意。現在局面已經穩定了，-請各位同學稍安勿躁，先趕往考場教室休息，等待下一步通知，謝謝。」

在這句廣播不斷反覆的過程中，林牧並沒有按照要求前往考場教室，而是趁亂獨自偷跑到了一棟教學樓后側的灌木叢附近，觀測四周沒人以後，打開了在胸前緊緊捂住的書包，裡面藏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烏鴉，是他剛才趁著混亂的局面，利用仙氣捕獲的。

林牧敏銳地注意到：在這隻烏鴉的胸前系著一根紅繩，區別於周圍的其他同類。他拿手取下細繩后，烏鴉開始激動地叫喊起來，不斷用尖銳的喙企圖攻擊他，彷彿在警告他不要輕動紅繩。林牧用左手緊緊握住烏鴉的身子，使它動彈不得，右手打量著紅繩，發現沒什麼特別的，又用兩根手指將繩子撐開來，稍稍一用力，誰曾想這繩子質量不過關，竟然斷開了！

此時這烏鴉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哀鳴聲，頭部垂了下去，沒了氣息。林牧震驚的扔下紅繩，甩了甩烏鴉，發現它已經毫無反應，任憑自己擺弄。

掃興的林牧將烏鴉扔在地上，覺得沒有其他特別之處，只好作罷，起身準備離開。就在此時，躺在地上的烏鴉又蠕動起來，從嘴中吐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這藥丸散發出濃郁的黑煙，隨著煙霧出現的，還有一名衣著黑羽外衣的女子！

這女子一頭金色的長發，杏仁眼、高鼻樑，典型的西方人長相，她扭扭脖子，一臉警覺的環顧四周，皺起眉頭說了句略帶點西方口音的漢語：「好像不是這兒。」隨後看到了與自己一般高的林牧站在跟前，立刻掏出了槍，直指他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