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話

第二百一十話

黃昏時分，本來應該被緋紅渲染的天空卻是被陰沉所掩埋，白日的溫暖煙消雲散，冰冷的白雪從天空墜落。

蘇笙嘗試捧起呼出的白霧，自己不明所以的傻笑著，這種不擁有實體的事物又怎麼可能抓得住呢，就像風一樣。

「如果不颳風的話，就算溫度很低，也不會感覺到很冷呢。」

蘇笙將手伸向口袋的時候，卻是摸到了兩枚有些冰涼的東西，將其拿了出來。

「藍色和紅色的鱗片，並且好像還是不同魔獸的。」

自己對於這些東西卻是沒有一點印象，自己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這些的，算了，就當做裝飾品放在桌子上吧。

撣了撣身上的白雪，從房門外走回家中的時候，看到角落上那已經失去主人的蛛網，母親應該總是經常打掃的，為什麼這裡還會有蛛網呢？

看向正在收起晾晒衣服的母親，從最根本上懷疑了這一切，在自己的記憶中，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自己究竟是誰……

蘇笙的思想在看到掛在牆壁上的事物時停止了，或者說蘇笙，才突然想明白了。

一個破爛不堪的挎包，和一個倒過來的五角星護身符，上面還鑲嵌著寶石。

「原來，是這樣啊。」

蘇笙輕輕撫摸著挎包上那額外縫紉上的樹葉，這份觸感，真是久違了呢。

「母親。」

聽到蘇笙的呼喚，她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家務，微笑著走了過來。

「怎麼了嗎？」

「您，其實並不是我的母親吧。」

蘇笙的話語讓她的動作和笑容也是僵在了原地，而這樣的反應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情了。

「我的意思是，母親一定是一個像您一樣溫柔，美麗，善良的人，如果她在我身邊的話，我一定會感到安心。」

蘇笙握緊了手掌，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將這一切說透，他可能可以永遠平靜的生活下去，在自己期望的世界中。

但絕對不該說這樣，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必須是自己，只有自己才可以做到的事情，而不完成那樣的事情，他絕對無法真的安心的在這裡生活下去。

「您是我的幻想嗎？還是……」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還是將記憶還給你吧。」

在她話語結束的下一刻，那些記憶中空缺的部分卻是完美的被填充，而那些虛構的記憶也是在逐步的消散。

這樣啊，籟，還有萊妮，都徹底不在了嗎……

不過我有保護好信吧，她恨我又如何呢，她活下來了，活下來的話就有希望啊。

熟悉的房間在此刻全部陷入黑暗，本來的溫暖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切都回歸到了虛無，當然包括面前的，母親。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道黑影，只有人的身形，卻沒有五官的黑影，真的就像一個影子一般。

「請允許我重新進行自我介紹，我是冥淵之主。」

「冥淵？那麼我已經死了是嗎？」

對啊，不光魔力消耗光了，血幾乎也是流盡了，還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才怪呢。

蘇笙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點頭，到頭來，那些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是沒有做到啊。

「那為什麼不將我的靈魂送走呢？而是創造出那樣的幻境。」

那不是夢境，也不是現實，也不是自己所知道的某一個空間。

「因為冥淵需要你，需要你的幫助，

我才會選擇那麼做，本想麻痹你的感情之後利用親情來指使你，但看樣子，失敗了。」

蘇笙只是搖了搖頭，沒有為此感到憤怒，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即使簡短，但自己還是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所以，我決定與你做個交易。」

交易？雖然自己已經死了，但是和冥淵做交易……

「我可以給你第二次的生命，但相對，在下一次死亡之後，你的靈魂無法轉世，而是留在冥淵，幫助我們。」

聽起來是一筆非常划算的交易，第二次的生命，這樣豈不是就再一次的擁有機會了嗎？

「姑且問一下，冥淵需要我做什麼？」

「這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事情，但是如果你選擇直接幫助我們，當然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那還是算了……」

蘇笙連忙擺了擺手，即使這樣可能會失去後世的一切機會，但是那些不是自己需要擔心的事情，自己真正有所顧慮的，只有自己的世界與友人。

「我願意，請給我第二次的生命。」

當自己話語結束的時候，自己猛的顫抖了一下，現在的自己不具有身體，所以這樣的顫抖，是靈魂嗎？

蘇笙扯開了領口的衣服，在心臟的位置，有著一個黑色，拿著鐮刀的骷髏頭印記，看起來蠻嚇人的，但是疼痛，卻是沒有清晰的感覺。

「這就是證明，之後我會把你的靈魂放回你的肉體，將你從世界上其中一條深淵的裂縫放出去。」

蘇笙點了點頭，自己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那麼就要好好想想之後該怎麼活下去了。

「順帶一提，我不建議你去見你的朋友與家人，而是去到陌生的地方生活。」

「為什麼？」

「你是已死之人，你的氣息和其他的生靈都是不同的，要是被巡淵發現，不光可能會浪費第二次的機會，還可能會波及到你的朋友，你也不想要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蘇笙下意識的咽下口水，她說的對，如果因為自己而害得他人死亡，那麼……

「我明白了。」

就在她抬手的瞬間，卻是被蘇笙叫住了。

「還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我的母親，真的和幻境中的人一樣嗎？」

但這一回，得到的卻是否定的搖頭。

「我沒見過你的母親，因為她並沒有死，她還活在世界上，剛才的那個人的樣貌，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這樣啊……

蘇笙點了點頭，只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放入了什麼東西一樣，那份感覺，就像是布娃娃的布料再一次縫合到皮囊裡面。

「雖然不知道那需要我做的事情是什麼，但我並沒有很快就會回來的打算，估計你們需要等上一段時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曾是自己母親的緣故，知道她是深淵之主的時候，突然也感覺沒有多麼的可怕了。

「我會等的，幾千年，見萬年我都會等。」

這個時間還是有些長了……

「還有，謝謝……」

蘇笙的聲音突然低了一些，話語中還帶有了幾分難以言表的含義。

「沒什麼，這是交易，對我們雙方都有利。」

「我不是說這個，是謝謝你讓我知道了，原來母親的懷抱，可以那麼溫暖。」

蘇笙的嘴角在消失的最後一刻向上揚起，那份笑容，是他此生作為人，作為被庇護下的孩子，獨一無二，也是最純真的笑容。

黑影望見他笑容的那一刻都有些獃滯，但是目送著他回到現世之後，那黑影之下，卻是變回了蘇笙母親的樣子，只不過頭髮與雙眼，都是黑色而已。

「我可沒有製造夢境的能力，那副樣子，正是我自己啊。」

她還有些戀戀不捨的望向了蘇笙離開的方向，伸出的手指卻也是收了回來。

「我也希望你是我的孩子啊，不過要是讓她知道我有這樣的主意的話，可能把整個冥淵拆了都不會善罷甘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