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有機會的
寧陽市。
靠近市中心,接近寧陽火車站的方向。
沒有任何人可以倖免於這場災難。
驚慌,恐懼,罪惡……
文明的城市在頃刻間化為人間地獄。
寧陽火車站外的商業街。
那裡有一隻直立而起,寬度約有五六米,嘴邊長著一顆顆尖牙,有著無數長足的長蟲,正從地底爬出,一出來便開始肆意殺戮吞食一切活著的生物。
這隻長蟲甲殼非常堅硬,肆意撞擊著周圍的一切,周圍的建築和金屬都不能給它帶來絲毫傷害,而且它的攻擊範圍,正在隨著它從地底爬出的長度而快速增大。
九點的早晨,特別是在火車站附近,做為商業街雖稱不上人山人海,但也可以說是有許多人了。
也因此,將整個場面映襯的十分慘烈,所有人都在逃亡,朝著遠方奔跑。
有人把別人往後拉扯,向前擠去,也有人因為拉扯而摔倒在地,隨後被慌亂的人群踩在身上,骨頭斷裂……
在這支逃亡隊伍後方,有一個看起弱不禁風的小女孩。
災難降臨開始前,小女孩的父母有事離開了一小會兒,只是讓小女孩和她十二三歲的哥哥在原地等待。
然後,災難就降臨了。
所有的人開始逃跑,道路上匯聚成一道人流,小女孩也開始隨哥哥盡全力奔跑著,沒有任何抱怨和哭泣,看起來非常的堅強和懂事。
可是,小女孩終究還是太小了,跑了幾步后,便只能在她哥哥的牽扯下向前奔跑,不僅跑不快,還拖累了她哥哥。
沒多久,那隻逐漸從地底爬出的長蟲,接近了小女孩和她哥哥,似乎隨時會將二人吞入腹中。
就在這情況危急的時刻,她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脆弱的小女孩啊,想要救下你和你的哥哥嗎?」
小女孩直接回應:
「想!」
這一個字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畢竟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逃亡,便連拉著小女孩的哥哥都不曾注意,更何況別人呢!
「那麼……」
就在小女孩把想字說出口之後,腦海中的聲音突然如惡魔低語,在小女孩腦海中回蕩:
「把你的父母獻給我吧!」
「我救你和你的哥哥!」
小女孩突然停下腳步,拉的她哥哥也突然停下了腳步。
「妗妗,快逃啊!」
「怎麼突然不動了?」
「累了嗎?」
「來,哥哥背你!」
她哥哥在前面喊著就要蹲下背她,反倒是她父母不知所蹤,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小女孩沉默了。
最後,她看著一臉著急的哥哥,露出了笑臉,說道:
「你如果要的話,還是把我獻給你吧!
可以,救下我的父母和哥哥嗎?」
聲音落下那一刻。
小女孩的父母突然從人群中擠出來了。
看著小女孩和聽到小女孩聲音有些茫然的哥哥,小女孩的父母一臉的焦急。
「妗妗,炎炎,還好你們沒事!」
說著,那對中年夫妻跑到小女孩和男孩的面前,看著沒多遠的長蟲有些渾身無力,但最終這對夫妻還是一人一個抱起了男孩女孩,緊緊將兩個孩子用胸膛守護。
這時,那個聲音在這一刻從小女孩耳邊響起,帶著笑聲。
「嚯,有點意思!」
聲音落下,綠色的光憑空出現,
就在所有人群的身後,就在小女孩的肩膀。
小女孩的哥哥和她的父母突然停住腳步,看著那團綠色的種子在小女孩的肩膀上蹦蹦跳跳,最後從小女孩的肩膀落下,墜入小女孩一家腳下的土壤。
「清場!」
「清場!」
「清場!」
連續三聲從小女孩一家腳下傳出,音波繞開了小女孩一家,卻如同音波炮一般朝四方擴散。
「以我為中心,所有異種離開萬里範圍,否則……
殺無赦!」
音波回蕩,引起無數異種回眸。
整個寧陽市的人們也在這聲呈音波擴散,不知道是什麼語言,但卻讓他們能夠聽懂的話語中,看向市中心方向的藤蔓。
同時,長著無數腹足的長蟲,因離聲音最近,反而最先感受到強烈的危機,已經幾百米長的身子再一次直立而起。
「吼!」
大學城方向,那隻從地底爬出,將整個大學城鼓起成為一個山包的地龍,在這一刻從大地鑽出了巨大的頭顱,朝音波傳出的方向咆哮。
隨後,數千米高的巨獸從地底爬出,朝著音波發出的位置。
大學城,那處被地龍頂起的山包,一側在地龍朝市中心衝刺的時候被壓倒。
另一側,則在地龍衝刺的那一刻,一陣撞擊之下,大地和建築分崩離析,有建築脫離了大地,在空中朝地面落下,而大地在這一刻開始坍塌,朝那隻地龍曾待過的巨坑陷入。
同時,前往利仁區方向的深淵也在這一刻閉合,從深淵爬出的,竟是一隻胖胖的巨蟲,距離左牧等人只有幾百米。
這隻巨蟲也如無數腹足的長蟲一般直立而起,眺望音波傳來的方向。
在兩者中間的左牧等人注意到了巨蟲,完全不敢動彈,只是掃視一眼便渾身緊繃,滿腦子胡思亂想地看著音波傳來的方向。
火車站附近,粗大的藤蔓繞開小女孩一家,從小女孩一家四周破土而出,最先捆住那只有著無數腹足的長蟲。
隨後,更多的藤蔓從地面長出,朝四面八方想要攻擊它的巨獸襲去。
「嗷!」
「吼!」
「嚀!」
不知道多少的巨獸在這一刻咆哮,那隻毀滅了大學城的地龍,在這一聲怒吼的剎那,有大地岩質向上覆蓋,最後為它全身裝甲。
還有一隻渾身金屬裝甲的地龍,一隻黑色巨蟒,以及渾身燃燒著太陽般烈焰的千米雄獅,盡數撲向了藤蔓。
剩餘異獸,有類鳥形異獸,類猿形異獸遠遠觀望。
就在這個時候。
音波再次響起。
「解析,掌控!」
聲音落下的那一刻,方圓近萬里的世界好似化為無盡的數據流,在一閃即逝后,瞬息恢復成原本的時空。
一切似不曾發生任何改變,又好似已經出現了變化。
下一刻,空中朝各種異獸進攻的藤蔓,在各種異獸面前驟停一剎,藤蔓尖的一端突然消失不見,就好似扎入了虛空。
所有異獸在瘋狂掙扎,但是異獸周圍的空間好似被藤蔓所控制,將一隻又一隻異獸束縛。
就好像樹上的一滴樹脂,包住了一隻飛蟲。
最後,藤蔓擺動,一隻只動彈不得的巨獸被拋向遠方。
一擊制敵,沒有任何談判可言。
強大!
無解。
回到左牧這邊。
只聽『轟隆』一聲!
那隻曾吞了五分之一個利仁區的深淵巨蟲,在市中心藤蔓一擊制敵之後,連左牧他們這些『小蟲子』都沒搭理,便朝遠方逃竄。
還有觀望的異獸們,也慌亂的朝外逃去。
這一刻,左牧他們方向到音波中央方向,再沒有其他異獸的威脅。
左牧等人愣愣的看著。
只見音波傳來的方向,越來越多的藤蔓出現,相互纏繞,編織成一顆參天巨樹。
這是一顆由藤蔓編織而成,足足有數萬甚至上十萬米高的參天巨樹,遮天蔽日,逐漸朝外界擴張。
「已經……安全了嗎?」
左牧還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那棵巨樹,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左牧耳邊響起。
回頭,左牧看到那個曾經給他助威的同學站到了他身邊。
「也許吧!」
左牧應了一句,收回目光之後再看了一眼那顆正在擴張的參天大樹。
災難降臨了。
世界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那顆由藤蔓編織而成的參天大樹,究竟是拯救人類的神,還是毀滅一切的魔?
左牧想了很久很久,直到頭腦逐漸混亂,似乎有囈語逐漸佔據大腦的時候,一聲咆哮突然響起,將左牧喚醒。
「這是天罰。
天主將祂的目光投向了人間,所有罪孽深重的人,都會遭到清算。
都要死!!!」
左牧順著音源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倖存者跪在地上,雙手按著他的腦袋,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樣。
這個倖存者的崩潰,讓其他的倖存者也受到了影響。
有的人眉頭皺起,不信鬼神,沒有理會那歇斯底里的發言,甚至對那句妖言惑眾的話語感到一些不滿。
有的人卻信了,眼底露出一絲異色,心中有鬼則生了恐懼,還有人慌亂,有人第一時間想要撥通家人的電話……
此外,還有個機靈且有著不小野心的人打起了小心思,似乎感覺眼前是一次機會,在嘗試著撥打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之後,瞬息調整了心態,主動站在所有人面前,大聲喊道:
「大家請冷靜一下!
不要被這次的變故嚇到,我們已經安全了,被那顆……」
打著小心思的那個人指了指市中心那顆由藤蔓編織而成的參天巨樹,頓了一下后給那顆樹命了名,說道:
「被那顆藤蔓巨樹保護,所以這不是天罰,更不是天主對罪孽深重之人的清算,我們不應該自亂陣腳,特別是在通訊設備已經沒用的現在,我們無論是尋找家人還是想要避險,都應該團結起來,共同度過難關。」
話音剛落,立馬有相對穩重的人接受了當前的情況,回應道:
「沒錯,當前情況,只有我們先活下來最重要。」
這句話出來,有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人立馬問了一句:
「那……我們要怎麼做?」
那個拿不定主意的人剛問完這個問題,打著小心思的那位已經胸有成竹的回復了,他說道:
「我們要做的很簡單,一個是資源,還有救人!
現在災難降臨,在我們旁邊,一邊被毀滅的徹徹底底,我們無能為力。
但是,另一邊是淪為廢墟的大學城,我們要盡我們所有的能力,將那些幸免於難的人們從苦難中救出來。
如此,我們這個團伙才會越來越大,不懼任何挑戰。
同時,災難降臨之後,資源緊缺,我們只有前往淪為廢墟的大學城,才能搜集到足夠的資源,以應付我們的日常所需。
除此之外,我們最好還要弄到交通工具,汽車不好行駛的話,我們可以找摩托,自行車……」
這個人如同演講般說了很多很多,但是左牧已經沒有聽下去的興趣了。
左牧看著從大學城方向趕來,那些未曾遇難的人們,再看了看那位曾為他助威的同學,突然一步邁出,孤身一人逆向人流,朝著已經淪為廢墟的大學城走去。
正在這時,那位曾為他助威的同學一邊戀戀不捨般的回頭,一邊試探般的問道:
「同學,我們要不要也跟上大……」
『部隊』兩個字還沒說完,宋天一回頭這才注意到左牧走了。
宋天看看那伙還在扯皮的,再看了看已經開始行動的左牧,秉著就近原則,也沒怎麼猶豫,連忙跟上去問道:
「同學,你這是要回去幹嘛啊?」
「也是想回去救人嗎?」
左牧前進的動作頓了一下。
順便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不過,既然被別人說出來了,左牧也就換了個說法,說道:
「哦,我手機沒電了,回去拿個充電線。」
「啊?」
聽了左牧的話,那同學停下腳步,一陣凌亂。
「這地方,哪還有充電的地方啊?」
左牧頭也不回,一頓瞎扯不經過大腦就講了出來:
「對,其實我是想回去拿充電寶來著。」
那同學第二次被左牧扼住了說話的衝動,隨後再次跟上左牧,卻不是吐槽了,而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
「兄弟明白人啊,這共享充電寶說不定還能拿幾個來用,現在不搶到來,以後到晚上可能光源都沒了。」
說著,那同學拿出了手機,又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握草,兄弟,居然真沒信號了啊!」
左牧這時想起了昨夜裡發生的事,以及那私信和手機號都打不通的電話。
頓了頓后,左牧並沒有說出他的猜想,而是繼續瞎扯:
「握草和兄弟兩個字請別放在一起,謝謝!」
那同學聽了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兄弟你可真有點意思。」
說著,那同學接著道:
「我叫宋天,兄弟怎麼稱呼啊?」
左牧思考了一下,還是回答了,說道:
「我叫左牧。」
宋天頓時驚了。
「姓左啊,這姓氏可少見呢!」
說著,宋天又問道:
「左牧你有兄弟么?
我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那小妹妹可可愛了,你是不知道,在家的時候我老喜歡捏她臉了,軟軟的別提多舒服。
說起來,他們昨天晚上還跟我視頻來著,說什麼今天一個大早要給我個驚喜,搞的我激動的出來散步,沒想到卻遇上了這檔子事兒……」
左牧聽著宋天絮絮叨叨的,回頭看了一眼對方,沒有說破,也沒接著宋天的話往下說,而是說道:
「我算是有一個兄弟吧!
和我一般大,叫左離。」
宋天頓時來了興趣,說道:
「雙胞胎?
羨慕啊!
真想見一見呢!」
說到這裡,宋天突然臉色暗淡了下來。
之前瞎聊沒說破的,便是這個。
沒有了信號,聯繫不到外界。
那麼……
外界遇險了嗎?
他們的父母和親人呢?
還活著嗎?
還能見到嗎?
誰也不知道。
那些瞎扯搞笑的東西,誰又能說不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呢?
左牧又一次回頭看向宋天,最後輕聲的說道:
「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