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連環之計」
連環計，出自《三十六計·第三十五計》，是指中國古代兵法策略，成書於明清。建安十三年，曹操準備攻打江東，但苦於士兵不習慣坐船。龐統已經知道最近會有東南風，為了讓曹操的行動失敗，同時配合周瑜的火攻，就向曹操建議把所有戰船用鐵索連接起來，使船的穩度增大。曹操採納了龐統的建議，並把這些船稱為「連環戰船」。結果，在赤壁之戰中，曹操的船遭受火攻，因東南風助長火勢，加上鐵索傳熱，結果沒多久，曹操的艦隊就全軍覆沒。在此戰中，龐統的計謀起了關鍵作用，被後人稱作「連環計」。
臨江城的春天似乎過得很快，悄無聲息、不知不覺中，草兒綠了，枝條發芽了，遍地野花油菜花開燦爛多姿，一切沐浴著春晨曙光，在春風中搖弋輕擺，彷彿少女輕歌曼舞，楚楚動人。然而，這一切都是表象。實際上，不論春夏秋冬，人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賀欽像往常一樣邁著悠閑地步伐走進了情報處，但是他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敲開了隔壁房間的門。
「哎喲，賀老弟，這大清早的，你怎麼來了？」
「我記得上次咱倆聊天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你喜歡格瓦斯，這不，我家裡正好有，就給你帶過來了。」
「哎呀，賀秘書就是細心吶，那天我就那麼隨口一說，您還當真了，多謝多謝！來來，進來坐！」說著，錢勇就熱情地邀請賀欽進來。
賀欽趁著錢勇去辦公室角落的柜子放酒的時候，順手就拿走了藏在桌子下的微縮錄音機，順勢藏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賀欽又與錢勇聊了幾句，隨後說到，「好了，我該回去了，不然老吳回來看到我又不在辦公室，又得罵我了！」
「好的，賀秘書，您慢走！」
「你想要就和我說，正好我今天開車回家，要不你來我家再拿幾瓶。」
「沒事沒事，賀秘書，下次有空咱們再去！」
隨後賀欽回到秘書科，鎖上了門，接著打開了辦公室柜子上的留聲機。伴隨著舒緩的歌聲，賀欽緩緩地打開了錄音機。老賀非常認真，他生怕漏掉一句關鍵的話語。就這樣，他一句一句地聆聽著，儘可能尋找蛛絲馬跡。皇天不負有心人，他聽到了！那是一段較為模糊的聲音，賀欽反覆聆聽著。沒錯，那正是昨晚錢勇與柳田美子的對話！那一瞬間，賀欽將頭腦里的所有線索串聯了起來，一切彷彿在這一剎那都被打通了！
沒錯，這個錢勇，就是隱藏在我黨內部的「烏鴉」，實際上卻是敵人的卧底！單婷婷分析的沒錯，狡猾的敵人利用了錢勇這張王牌獲取了我黨的信任后，又一次回到了日軍臨江城情報處的陣營中，擔任雙面間諜！目的便是徹底揪出「白鷗」！徹底粉碎臨江城地下黨組織！
而此時此刻，隔壁的錢勇在辦公室里也在冥思苦想。根據這些天，賀欽來找他的次數非常頻繁，他由此推斷，賀欽極有可能是「白鷗」。其實，錢勇這麼懷疑也是有道理的，畢竟自己初來乍到就擔任日軍臨江城情報處的情報科長這一職位，這也就使得情報處其他摸爬滾打多年的各類人員羨慕嫉妒恨。也就是說，在情報處其他人的眼裡，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幾乎除了賀欽以外，情報處沒有人與他來往，更不用說送他酒和東西了。
於是，錢勇想到這裡，他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計劃：他想私自除掉賀欽，一勞永逸，進而贏得特高課課長柳田美子的賞識。
而在共產黨那邊，憑藉他的本領，可以告訴組織賀欽是被日本人誤殺的，完全可以瞞天過海。而如果對賀欽的諜報活動不管不顧的話，那麼錢勇心裡清楚，憑藉賀欽的本領與膽識，自己的身份也早晚有一天會徹底暴露。
僅隔著一面牆的兩個人都沉浸在頭腦風暴中，無不在絞盡腦汁地想怎樣才能快速地置對方於死地。
不一會兒，錢勇便從情報科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軍火庫登記處。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賀欽與錢勇並排的走了出來。不得不說，兩個人都是偽裝的好手。上一秒還在糾結怎麼算計對方，下一秒就好似兩個親兄弟並排走著。也許，偽裝是那個時代不得不具備的技能吧。
隨後，賀欽上了自己的車，準備開車回家。這時，他原本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放了下來。賀欽晃了晃座椅，隨之車也跟著晃動。老賀皺了皺眉頭，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帶著疑惑的他打開車門，走下車，圍著車轉了幾圈。忽然，他趴下身子，望向車底部。
好傢夥！自己車底盤下居然被安裝了一個定時炸彈！幸虧賀欽對自己的車了如指掌，不然他還真發現不了。賀欽若有所思地想著，突然他眉頭一緊，想起了今天在辦公室跟錢勇聊天的時候無意中暴露過自己今天要開車回家。所以，這枚炸彈極有可能是錢勇送給自己的！想到這裡，賀欽不由得感嘆，錢勇下手實在是太快了，如果自己剛才那麼一疏忽，可能在回家的過程中就命喪黃泉了。
此時的賀欽又回到了車上。他冷靜地思考著，認為既然錢勇送了一枚炸彈給自己，那自己勢必也要贈送給他一個禮物。沒事，先不急著拆穿他，因為，自己要送給錢勇一份讓他永生難忘的大禮！
賀欽又看了一眼車底盤的炸彈，離爆炸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這時，正好遇到日本特高課課長柳田美子來臨江城情報處視察工作。
賀欽在確認身後沒有尾巴后，快馬加鞭地跑到了與老刀接頭的書店。十分鐘后，賀欽從書店裡走了出來，又回到了情報處。
而老賀看到辦公室里的吳處長正被柳田美子訓斥著抬不起頭來，便自己偷偷一笑，沒想到這偷偷一笑卻被無意間抬起頭的老吳瞅到了。老吳給他做了個秋後算賬的眼神，賀欽緊接著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看來，老吳以後又要給自己施加工作壓力了。
五分鐘后，一名特務火急火燎地跑進了吳處長辦公室，並告訴吳處長，他在南慶路156號發現電波頻率，目前不能確認發電波的人是軍統還是中共，於是詢問吳處長怎麼辦。剛被訓斥完的吳處長急於想在柳田美子面前表現自己，於是立馬下令，「集結行動隊，還有老賀，跟我走！」
「等等！」柳田美子突然發話道。
一句話，讓一隻腳已經邁出了辦公室門的吳忠元停了下來。
「柳田課長，你說什麼？」吳忠元疑惑地望著柳田梅子。
「這次行動讓我去吧，你在這待著。這段時間在我看來，你辦事，我有的時候還真不放心。」
吳忠元只好拉下臉來，讓柳田課長去和賀欽抓發電波的人。剛接到行動通知的賀欽，心裡明白，柳田美子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讓吳忠元留在情報處，自己和老賀去抓人，明顯是想盯著老賀看他在抓人的過程中會露出什麼破綻，然後快刀斬亂麻！
於是，賀欽自己開著車走在了前面，載著柳田美子和日本憲兵隊的卡車跟在後面。他們的車速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南慶路156號。
剛下車的柳田美子示意憲兵隊放慢腳步，一定要做到悄無聲息，一擊成功。賀欽則與柳田美子拿著手槍並排走著。即使兩人都不說話，但是賀欽還是能隱約的感覺到柳田美子的注意力從未離開過自己。
一群特務邁著悄無聲息的腳步來到了目的地，柳田美子一聲下令，打頭的特務就瞬間粗暴地踹開門，隨後，一群特務衝進了房間。柳田美子和賀欽也相繼來到房間內他們把房間搜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奇怪，難道他們意識到了我們的到來，於是逃走了？」賀欽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給我仔細搜，務必要找到證據！」柳田美子大聲呵斥著。這時，賀欽不緊不慢地來到了窗口，向外望著。
結果，不一會兒，一名特務就來報告，「報告柳田課長！我們發現了一部電台！」說著，他們把電台搬到了桌子上。
「賀先生」，柳田美子也走到了窗邊，「你怎麼認為？」
「這一看就是咱們來得太突然了，導致發電報的人察覺到了什麼，」賀欽不緊不慢地說，「而且，我看這裡的布局，它離路口很近，站在窗邊也能聽到樓下的叫賣聲以及汽車駛過的聲音。那麼，這些對於一個潛伏在日本人控制的臨江城內的特工來說，這點警覺性還是有的。」
「哦，你這麼認為。」柳田美子將信將疑地望著老賀。
「不止如此，你看，」說著，賀欽便指向地板上的腳印，「地板上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腳印，我剛才進去看了，裡屋的窗戶被人打開了。那麼請柳田閣下想一想，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開一扇背陽的窗戶呢？只有一種解釋，他順著裡屋的窗戶逃走了，這些模模糊糊且延伸到窗邊的腳印便是最好的證明。」
「沒想到，賀先生還是勘察現場的一把好手呢，看來，讓你當個秘書真是屈才了。」
「不敢，畢竟我這麼多年跟著吳處長，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跑吧。這點細節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其實，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的柳田美子身為日軍特高課課長，這些細節她早就捕捉到了，之所以向老賀詢問，只是在試探他會不會將看到的都說出來。否則，眼前的這個秘書就一定有問題！而賀欽也早已猜到，柳田作為一個老牌特工，不會對屋子裡這麼明顯的證據視而不見的，她既然先開口問自己了，那麼言語之中一定夾雜著一些試探之意。
事已至此，柳田對賀欽的懷疑也在逐漸減少。此時，站在窗邊的柳田渾然不知，對面有一把黑槍正瞄準著自己！
賀欽正站在窗邊向柳田解釋這個人離開后最可能沿著什麼樣的路線逃跑，突然，他的目光掃過了對面屋子，赫然發現有一把步槍正瞄準這這邊的窗戶！說時遲那時快，賀欽來不及反應，急忙推開旁邊的柳田，大喊一聲：「小心！」
下一秒，對面屋子裡的人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沖著兩人飛來！由於賀欽在一霎那推開了身旁的柳田，子彈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被推倒地上的柳田突然意識到賀欽中槍了，急忙下令讓屋子裡的特務沖對面開槍，並讓其他人下樓去對面抓人。頓時，屋子內槍林彈雨，賀欽也被柳田拉到了屋裡的角落。
「賀桑，你沒事吧！」
「沒事，呃——柳田閣下，你沒事吧。」
如果說上一秒柳田還在懷疑賀欽的身份，那麼，這一秒，柳田被賀欽出手救自己的舉動呆住了。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讓柳田從這一刻徹底打消了對賀欽的懷疑。如果剛才不是賀欽，可能柳田早已被對面的殺手爆頭了。
應柳田的命令，樓下的十幾名士兵剛衝到樓下，準備跑到對面公寓抓人。可誰知，當他們邁著急切的步伐剛跑到樓下停著的日軍卡車前時。這一秒，卡車突然爆炸！頓時，火光四濺，血肉橫飛，樓下的卡車被炸的片甲不留，而那些倒霉的日本特務也緊跟著命喪黃泉，被炸死的日本人斷肢殘軀，四處拋散，鮮血染紅了街面。
柳田望著眼前的這一切，整個人徹底呆住了。但她馬上並向樓內的特務遞上了自己的特高課課長證件，並命令他們把受傷的賀欽送到醫院緊急救治，還不忘囑咐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而自己掏出槍，跑到樓下，在一家店鋪前找到了賀欽的車，幸虧賀欽的車還完好無損。於是，柳田自己駕車去追趕打黑槍的人了。
醫院的救護車很快到來，賀欽被醫護人員抬上了救護車，就在他躺著的眼神即將閉上的一瞬間，突然從眼睛的夾縫中看到了城南大橋上的一簇耀眼的火光。同時，柳田駕著車駛過城南大橋，就在車子剛好開過橋的中間的一瞬間。「嘀嘀嘀——滴」，車下傳來一聲聲響，原來定時炸彈爆炸的時間到了！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載著日本特高課課長的轎車在城南大橋上毫無徵兆的爆炸。頓時橋上硝煙瀰漫，橋樑倒塌，昔日繁華的橋面變成了一片廢墟。柳田美子就這樣喪命於爆炸之中，此時，躺在救護車上的賀欽緩緩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