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山門的弟子
朱城雖然不算大，卻素來繁華。
更別說前日除妖司還斬殺了佔據上橋村的熊妖。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朱城更是被附近的百姓視作了妖鬼邪祟不敢侵犯之堡壘，所以此時的街面上，自是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焦大雖然剛剛給一隻野豬妖剝了皮，可是此時他的身上卻沒有半點的污漬，反倒是一副謫仙人模樣。
十八九歲的少年郎，手拿桃酥，走在街上，一派天真可愛模樣，不知惹了多少女兒家的心思。
焦大正在逛著，忽然瞧見前面熱鬧非常，不由得抬眼望了過去。
卻見到了一根繩索直挺挺的插入雲霄，此時正有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向上攀爬著。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那小男孩兒便不見了蹤影。
接著，便有幾個桃子被扔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卻是有染血的四肢掉了下來。
惹得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連連向後退去。
焦大這才看見，人群之中有一個中年漢子，對著散開的眾人連連拱手，目露悲切，似是在與眾人說些什麼。
焦大見此，皺了皺眉頭，抬頭望向了繩索的上方，眉目之間光華一閃，便看清了其中的玄機，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人群那邊也不知那中年漢子與眾人說了些什麼，人群又漸漸圍攏了回去。
接著便有一陣鼓掌叫好之聲傳來。
一陣丁零噹啷之聲響起，卻是圍觀的眾人紛紛取了銅錢，扔到了托盤裡的聲音。
待得圍觀的眾人漸漸散去，焦大方才走上前來。
看到了正在收拾東西的中年漢子，還有一個手拿著托盤在討賞的小孩兒，正是之前攀爬繩索的那一個。
焦大自懷中取了二兩銀子，扔進了托盤裡。
聽到了不一樣的動靜，那漢子方才抬起了頭來，先是看了看托盤，又看向焦大，拱手說道:「這位看官，好生大方呀，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焦大擺了擺手，說道:「此事卻是我的不是，只因我一時的好奇，查看了一番。你那畫皮許是有了些損傷，故而多給你些銀兩賠罪罷了。」
那漢子聞言，連忙翻查起了籮筐，對著之前表演之時所用的神仙索一陣摸索之後，臉色變換，陰晴不定。
過了好一會兒，這漢子似是想開了什麼，嘆息了一聲，復又將繩索給放下了。
回身走到了焦大的面前，恭敬行了一禮，說道:「晚輩仙索山，王清平，多謝前輩指點。」
焦大驚訝道:「仙索山？你是千山門的？」
王清平想不到眼前這個少年竟然能一口叫出他的來歷。
要知道，千山門有「千山」之稱，雖然未必真就有那麼多，可是傳承少說也是過百的，連他們這些個門中的弟子也未必能全都記清楚。
如此看來，這聲「前輩」，他叫的也並不吃虧。
王清平連忙說道:「晚輩正是千山門的弟子。只不過我仙索山素來入不了門中高人的法眼，晚輩也只能變個戲法，以此謀生罷了。」
焦大愈發尷尬，說道:「這卻是我的不是了。」
王清平說道:「前輩說得哪裡話來。雲織浮光錦雖然華貴逸美，卻終是難堪大用，唯有可自我修復這一點，尚能稱道些許。這點損傷，過些日子便也恢復了。」
焦大猶豫了一下，終是問道:「你學這神仙索的時候，師門不曾有過什麼訓誡嗎？」
王清平羞愧道:「前輩看來也是知道這神仙索秘術的。」
「晚輩學這門手藝之時，師父便囑咐過，這神仙索之術，為天所不容。「
」我也明白以此謀生，絕非長久之計。」
「只是我少時貧困，學了些本事之後，又是貪慕虛名，每逢施展此術之時，總有無數人叫好喝彩，我實難割捨，以至到了今日。」
「如今被前輩勘破，我也算是能徹底將此術放下了。」
焦大這才說道:「神仙索之術，確實還是少用為好。若是當真被地仙報了上去，遭了天厭，也真箇是件麻煩事。」
王清平隨即又說道:「看前輩輕易便看出了破綻，想來也是精通此術。」
話音落下，便對著籮筐伸手一招，一捆繩索立時飛入了他的手中。
王清平將這神仙索遞給了焦大，說道:「前輩，這索我如今也是無用，便贈予前輩好了，也是多謝前輩的指點之恩。」
焦大明白他的心思，是怕畫皮復原之後，自己忍不住又要施展神仙索，所以此時便想要斷了自己的後路。
不過，這神仙索也是難得之物，祭煉起來也是頗為耗費時間。
當下便問道:「這神仙索不知要幾代人的供養，你當真捨得拿來給我嗎？」
王清平似是當真放下了，聞言笑道:「前輩誤會了，這神仙索是我自己煉製的。」
「師門之中，另有一根傳承密藏。訓誡後人，非生死之大事，切切不可輕動。」
「我如今既然下定決心不再動用，自是遵照師門訓誡了。」
焦大聽王清平如此一說，謝過之後，便將這根神仙索給收下了。
與王清平分別之後，焦大繼續閑逛。糖人兒泥人兒的，也是拿了滿手。
他幼時也喜歡這些玩意兒，只是那時要在二郎與三妹面前裝出一副兄長模樣，便只能在他們拿著糖人兒之時，嘴硬的嘲諷他們幼稚。
只是每次回家之後，他的房中都會多出幾個泥人兒來。
雖然不像糖人兒那般甜美，卻是能放得更久一些，模樣也更加精緻好看。
焦大這般想著，看著手中的泥人兒，忽的又沒有了閑逛的興緻。
當下他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向著自家的宅院走去。
這處宅子位於城東，算是城牆根兒下了。離著除妖司可不近便，所以焦大也不常回來。
好在他早就在宅子裡布置下了陣法。
有陣法護持著，即使平日里少有人煙，倒是也不懼有什麼心思不正的人偷偷摸進來。
焦大推開了大門，見到家中一切如常，甚是欣慰。
走進了院中，隨手將大門重新關上。院中光線立時便暗淡許多，就連院中氣息也有些詭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