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的煎餅露餡了
「是你被通緝,不是我。」
飛鳥未來果斷退後,冷酷無情道。
「誒?」達達利亞眨了眨眼睛:「旅行者你不會不要我吧?」
飛鳥未來:「……」
這傢伙是在撒嬌嗎?
她默默地扭過頭清了清嗓子:「咳,我認識那個警察,去打探一下情況。派蒙,你的胸針能借他用一下嗎?」
「借他是沒問題啦。」派蒙十分大方地摘下隱身胸針遞給達達利亞,順便把他拉進群聊:「這是隱身胸針,你小心點別弄壞了噢。」
「哦~這東西很好用嘛!」
達達利亞別上胸針,在飛鳥未來和派蒙眼裡他的身體瞬間變成了半透明。
「我先下去了,派蒙你找個地方躲好。」
說著,飛鳥未來就要下樹,卻被達達利亞抬臂制止:「你先等一下。」
在飛鳥未來疑惑的眼神中,他先跳了下去。
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達達利亞卻沒有弄出半點腳步聲,隨後他伸出手:「跳下來吧,我會接住你。」
飛鳥未來看著青年仰起來的臉,愣了一下。
怕聲音被警察聽到,達達利亞第一次用上了腦內對話。
「你在猶豫什麼呢?」他挑了挑眉稍:「擔心我在你跳下來的時候故意躲開嗎?」
或許是因為太熱,他的袖口挽上去幾折,露出半截勁瘦有力的小臂。黑色手套將他的手指襯托得格外修長,看上去危險又充滿蠱惑。
清風拂來,樹蔭也隨之微微搖晃,在他臉上落下流轉的破碎光影。
飛鳥未來扶著樹杈,定定地看了達達利亞一會兒,忽然嘆了一口氣。
「受傷了就老實一點吧,夥伴。」
「誒?」
在達達利亞怔愣的瞬間,她直接往下跳,輕盈地落在他旁邊。
達達利亞皺起眉:「我沒有受傷——」
飛鳥未來沒跟他廢話,直接伸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側腹。
「唔!」達達利亞弓下腰,臉色微變。
飛鳥未來的語氣很認真:「來之前打架了?受傷后又用了邪眼?」
這玩意兒會透支生命,受傷還敢用,他是嫌自己的壽命太長?
「全中。」達達利亞露出苦笑:「太厲害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呼吸頻率,不自然的動作,剋制的神態……這些都是暴露你的因素,我想在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能傷到你,那就只能是你在提瓦特跟人打架了。當然,最重要的其實是——」
頓了頓,飛鳥未來繼續道:「你也能聞到人偶工匠家的那種氣味。」
「那個氣味有什麼問題嗎?」
飛鳥未來兩手一攤,「你剛剛說熏香里有迷幻成分,能得出這樣的判斷,證明你受到過幻覺影響。剛好我也在人偶工匠家聞到了奇怪的味道,而讓我一度十分疑惑的是,其他人並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
達達利亞挑起眉梢:「你現在有結論了?」
「沒錯,我當時能聞到味道,是因為生病重感冒;而你能聞到,也是因為受傷后強行啟動邪眼,身體比較虛弱。」
「我身體不虛弱,不信我們可以切磋一下。」
飛鳥未來沒搭理他,話音一轉:「屋子裡的味道應該並不重,甚至可能壓根沒有味道,我懷疑人偶工匠噴了什麼東西。」
他不敢噴太多,或許只是想利用迷幻|劑稍微影響一下來客的思維,但身體虛弱的人本身就會對某些藥物的反應更加強烈。
她看向人偶師家的方向,面色凝重:「綾人告訴過我,左衛門曾屢次購買毒販生產冰|毒的廢料,剛好迷幻效果和吸食冰|毒的效果類似——
感官增強,自信和警覺性提高,出現幻覺。我猜他還添加了一點大|麻,這玩意兒同樣會導致人思維紊亂,出現自我意識障礙。」
達達利亞托住下頜,沉吟道:「所以我聞到的屍體味道,並不代表屋子裡有真正的屍體,只是因為大腦產生了錯覺,把我十分熟悉的場景重現在大腦里,讓我誤以為有屍臭味?」
飛鳥未來微微頷首:「應該是這樣。」
她不太相信人偶工匠家裡有腐爛的屍體,畢竟味道太大會被警察和鄰居發現。
不過藏屍的方法有很多,殺人後通過某種技巧讓屍體「消失」,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
她若有所思地捏了捏達達利亞剛剛塞過來的見面禮——那隻人偶。
「呵,怪不得。」達達利亞嗓音壓低,眼眸中多了幾分冷意:「踏進那道門,身處房間之內,我突然很想酣暢淋漓地打一架,甚至有那麼一刻,我覺得自己戰無不勝。」
「我的確享受戰鬥,但在陌生世界且沒有找到你的情況下,即便想要動手,也不會那麼急迫。」
達達利亞整理著衣袖和手套,語氣依舊帶著點開朗又婉轉的尾音,卻莫名多了幾分嗜血森然:「需要處理他嗎?」
「不用著急,我還是先去找警察打探一下消息,你們倆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飛鳥未來繞了點遠路,重新找到松田陣平的攤位:「我要一個煎餅果子,加倆蛋。」
松田陣平:「……」
怎麼又雙叒是她!
飛鳥未來歪了歪頭:「你盯著我幹嘛?繼續做煎餅啊。」
松田陣平推了推墨鏡,壓低嗓音:「執行公務呢,別搗亂。」
「可是顧客都已經走到攤位前了,你不做不就更可疑了嗎?正好我中午還沒吃飯,正長身體的少女是不能餓肚子的。」
飛鳥未來揚起下巴,理直氣壯道:「再說我也不會白吃你的煎餅果子,公務上的事方不方便告訴我?好歹我能客串一下偵探,幫你們出出主意。」
松田陣平陰陽怪氣道:「我聽那些嫌疑犯說,警視廳的豬排飯味道也不錯,你是不是也想嘗嘗?」
「可是我聽說豬排飯有點咸。」飛鳥未來搖著腦袋:「我不喜歡太咸口的食物,醬給我少刷點。」
正說著,她的肚子真的叫了一聲。
松田陣平氣不打一處來,盯了她好半天,最後還是認命地攤起煎餅。
他用極其不熟練的手法舀出麵糊,倒在平底鍋上。
啊,麵糊倒太多了。
松田陣平悄悄瞥了飛鳥未來一眼,看她綳著一張嚴肅認真的小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硬著頭皮,繼續攤煎餅。
松田陣平的手指很靈巧,任何精巧的儀器都能在他手裡變成一堆零件再恢復原樣,可惜這份靈巧並沒有讓他比別人更會做飯。
半分鐘后,他忘了刷醬。
又過了半分鐘,煎餅糊了。
為了把麵皮從鍋底鏟下來,松田陣平一用力,煎餅破了個大窟窿。
飛鳥未來扶額:「你到底會不會做啊?」
松田陣平有些心虛地扭過頭:「咳,緊急培訓過。」
事實上他只看別人做過一遍。
「要不你讓開,我來做。」少女抱著臂,十分嫌棄道:「你這個煎餅很容易露餡的,幸虧來的客人是我。」
面對著已經是字面意義上「露餡」的煎餅,松田陣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嘴硬道:「如果是其他顧客,我肯定會用『食材沒有了』這個借口拒絕。」
隨後他迅速掃了一眼周圍,還真的讓出了位置。
「露餡的你自己吃吧。」飛鳥未來走到攤位裡面,重新舀起一勺麵糊:
「你怎麼在這裡做煎餅?對面那個是佐藤警官吧?132B出了什麼事嗎?」
松田陣平目光越過墨鏡,不著痕迹地掃向132B的鐵柵欄圍牆:「人偶工匠在一個小時之前被人襲擊了,我們懷疑左衛門想要殺他。」
不知道是他有意無意,這句話里藏著陷阱——他並沒有明說襲擊者是左衛門還是其他人。
按理說飛鳥未來不應該知道攻擊人偶工匠的人是誰,她但凡問一句「你們在找左衛門派來的殺手?」,或者稍微表現出攻擊者並非左衛門的意思,估摸立刻就會被松田陣平送上銀光閃閃的大手鐲。
真是個狡猾的警察。
飛鳥未來腹誹著,手腕靈巧地一轉,用工具將麵糊攤成完美的圓形,「左衛門不是失蹤很久了嗎?他怎麼突然想過來殺人了?」
松田陣平倚著樹榦,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在跟什麼人發信息,手指彷彿跳踢踏舞一般飛快地點在屏幕上。
他頭也不抬道:「不是左衛門親自來的。」
「他派了殺手過來?」
飛鳥未來敲了兩個蛋,在半定型的煎餅上把它們打散,又撈起剪刀滑開火腿腸的包裝,把切好的火腿腸放在鍋邊煎一下。
她接連提出三個問題:「你們又是怎麼知道殺手是左衛門派來的?是那位老人自己說的?他的話可信嗎?」
松田陣平收起手機,扭頭看向平底鍋,不答反問:「你這手法很利落啊,之前做過這個?」
「沒做過,只看過別人做。這又不是很難,看一遍不就學會了嗎?」
松田陣平:「……」
他也看過,為什麼兩人做出來的成品完全不一樣?
這是什麼見鬼的學習能力?!
「其實我會做飯。」松田陣平試圖給自己挽尊:「家常便飯還有咖喱我做得都不錯。」
懂了,會做飯但水平一般,喜歡的食物是咖喱。
飛鳥未來默默記下,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接著前話繼續聊:「人偶工匠之前受過威脅或者襲擊?」
「告訴你也無妨,人偶工匠昨天確實收到了警告,不過他……」說到這裡,松田陣平皺起眉,似乎有些猶豫。
「他有問題。」飛鳥未來篤定道。
松田陣平挑了一下眉:「具體說說?」
飛鳥未來指著對面的院子:「證據就是那幾盆花。」
松田陣平的目光落在最靠近外側圍欄的花盆裡,裡面兩種植物種在一起,紅色仙人球和綠色植物的搭配看上去不太協調。
「你想說人偶工匠並不是會養花的人,有些可疑?」
飛鳥未來搖頭:「不,恰恰相反。最外面那盆的是多肉植物,分別叫十二卷和米哈洛維奇。它們的光照和土壤要求一樣,完全可以種在一起。知道可以這麼種,應該是有一些綠植知識儲備的。但是——」
她指向另一個花盆:「那盆春蘭叫『翠一品』,想讓它開花必須『春化』,也就是在0~15℃之間凍一兩個月。上次我來的時候氣溫沒回暖,這盆春蘭放在外面完全沒問題,但這兩天氣溫陡然上升,它不應該繼續放在外面。」
「還有那盆錢線蕨,它性喜潮濕,最近下雨多,搬到外面淋一淋確實有益於生長,但水太多就過猶不及了。你看,那盆里已經出現了積水,葉片也開始枯萎發黃。」
「根據這些植物的枝莖大小,能看出它們曾被自己的主人悉心養護了很多年,但現在它們卻被扔在外面不管不顧,這實在是不太合理。」
人偶工匠,真的還是人偶工匠嗎?
松田陣平大概找到了其他線索,聽過飛鳥未來的分析,他並不顯得意外,但還是提出了異議:「花是保姆養的,最近保姆請假了。」
飛鳥未
來咬了一口煎餅果子,話音含糊道:「唔姆唔姆……請假原因你知道嗎?」
「她沒有和僱主說過,但我已經通過警察的內網查到了,她的丈夫前不久被逮捕。」
咀嚼的動作一頓,少女咽下這口食物后慢悠悠地開口:「因為什麼被捕?」
「群馬縣,小苔寺,花臂。」
松田陣平說出這幾個詞,飛鳥未來瞬間明白了。
這可太巧了。
似乎有蛛網把這些案子全部粘在了一起,那蜘蛛又是誰呢?
「能給我一個她的聯繫方式嗎?」
松田陣平很有原則地拒絕:「泄露證人隱私,我這警察還想不想幹了?」
飛鳥未來眨了眨眼睛,十分機靈道:「我覺得花臂先生應該還想再見我一面。」
聽少女這樣說,松田陣平立刻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跟花臂是怎麼說我來著?」
飛鳥未來摸了摸鼻子,心虛地移開目光。
「想讓我帶你去見花臂的話……」松田陣平冷笑:「叫我爸爸。」
飛鳥未來:「……」
怎麼辦,不太想叫。
就這麼叫了,總感覺像認輸一樣。
她三兩口就把剩下的煎餅果子塞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像一隻屯糧的小倉鼠。
松田陣平還等著她喊爸爸,見到她這樣不由失笑:「你這是餓了多久?」
這時剛好有個年輕人從旁經過:「煎餅果子怎麼賣?」
他手裡抱著籃球,可能是剛運動回來
飛鳥未來看了眼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90円。」
顧客掏錢包:「不要生菜,多放一根腸一個蛋。」
飛鳥未來撈起鐵勺:「香菜和辣椒?」
顧客:「正常放。」
飛鳥未來:「那就是120円,請您稍等。」
松田陣平:等等,你擺起攤來也太自然了吧!
在少女攤煎餅的過程中,顧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松田陣平:「父女倆一起做假期實踐活動?」
松田陣平:「不——」
飛鳥未來飛快打斷他:「不完全是,開學確實要上交實踐報告,但賺到的錢也可以用來買書。我們家條件不好,因為是優秀學生,學校免了我的學費,獎學金和兼職賺的錢可以多買幾本練習冊。」
她扭過頭,朝松田陣平露出甜甜的笑容:「而且爸爸擺攤太辛苦了,他每天起早貪黑,只能戴墨鏡遮黑眼圈,我也想幫幫他。」
「你們也挺不容易的。」顧客掏出手機:「那我多叫幾個朋友過來買。」
飛鳥未來麻利地打包好煎餅果子,雙手遞給對方:「多謝您照顧生意,吃好了再來~」
等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她立刻扭頭看向松田陣平。
「契約已成,違者當受食岩之罰。」
松田陣平:「……」
這他媽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