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物們的要求

「你好..^_^」

這張叫做困祭的八仙桌不僅憑空出現了字跡，甚至還特么畫了個笑臉的表情！

光沖這個笑臉，就抵消了顏成心中80%的忐忑感.

正所謂失憶之人傻呵呵，顏成隨手就在八仙桌上畫了個：^o^，也算是和「困祭」這張八仙桌打過招呼了.

只是顏成的這個舉動反而引得眷護冷冷的說了四個字：「心可真大」

真是又冷又酷啊，顏成在心理嘀咕著，這位坐在他對面，穿著橘紅色現代防火服的女人著實讓顏成感到緊張，除了那對翻白眼外，其實眷護看起來很有姿色，只是她那臉上的死灰色太嚇人，也不知是被鮮明的橘紅色防火服給顯的，還是另有什麼說法。

「的確是心大，你小子跑了一路了，沒覺得有點奇怪么？」說補刀話的是穿羽絨服的種叟，這三位穿衣怪，名字也怪，而顏成小跑了一路，別說覺得奇怪了，簡直處處都是恐怖怪異，只是這要從何說起呢？

從頭說起？從羊皮卷說起？那樣是不是有點太「直爽」了？

還沒等顏成琢磨好怎麼說，種叟一臉戲弄的又問到：「你不覺得冷么？」

這一說還不要緊，顏成頓感涼意襲來，甚至都想抱著膀子哆嗦兩下了，是啊，自己差不多光著屁股走了一路，怎麼就沒覺得冷呢？

實際上這座孤城裡的溫度還算合宜，而且顏成一路「競走」，客觀上沒有感覺到冷是很正常的，可問題在於顏成的主觀意識，任誰大半夜在一座沒有人的孤城中醒來，渾身上下只有一個皮裙遮身，恐怕第一時間都會「感到」冷才對吧.

「才發現？現在意識到自己不對勁了？還有呢，你從體育場出來就往那寫字樓鑽，害怕歸害怕，嚇跑歸嚇跑，可你跑這一路的同時你思考了么？回味了么？琢磨了么？那寫字樓什麼情況？那些紅衣女怎麼回事？你到底在什麼地方？這些你都想了么？還是說大腦一片空白的就知道跑了？」

顏成被這麼一說，頓時瞪大了雙眼，種叟所說的句句都沒錯，他還真就是大腦空白一片，光知道跑了，按道理怎麼也該一路思考，一路推敲才對啊，要是大膽猜測，沒準還應該再次小心翼翼的求個證，大致探索下別的建築才對啊，難到自己就這麼懦弱，這麼不堪，被「鬼」一嚇就光想著逃跑了？

對方顯然從一開始就在監視著顏成，一舉一動都非常清楚，好吧，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就罷了，可對方是否能讀心呢？或者說能查看記憶呢？

顏成以前的記憶不僅被翻查過，最後還給抹除了，他有這個猜測是很正常的，既然如此，不如大膽的問出來，畢竟，已為魚肉了已經.

但是問的方式還是要含蓄一些的.

「咳，那什麼，我跑的時候的確大腦一片空白了，但是你是怎麼知到的？」

面對顏成的疑問，種叟依然是一臉嘲弄的說到：「因為我們都會讀心術，你心理的那點小九九我們不用猜都能知道，除了羊皮紙遮蓋的地方，你從外到內都是沒有隱藏的，都是赤裸裸的，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這話說的顏成好不尷尬，也顧不上種叟說的什麼奇怪和秘密了，直接提了個要求：「那什麼，能給我弄一身衣服穿么....讓你們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小冷了.....」

面對顏成的要求，眷護繼續反著白眼，而種叟則是一聲嗤笑，在他看來穿不穿衣服這種事毫無意義，最後還是不息這個老頭有些不忍繼續直視，

手就那麼一揮，一套秋衣秋褲就出現在了桌子上.

看著那熟悉的淡黃色款式，顏成也不挑，先穿秋褲再脫「裙」，最後套上了秋衣，終於不用再裸奔了，至於羊皮「裙」，顏成選擇把它墊在了凳子上，就算對方會讀心，知道了羊皮卷上的內容，可多少也該謹慎一點。

見顏成穿利索了，不息這老頭說到：「小夥子不用這麼謹慎，就像一開始我說的，我們對你沒有惡意，你主觀意識上把我們當成了鬼之類的存在，這不能說是錯，但更正確的講，我們只是被你們人類的思維所感染了，而眷守把你帶過來，主要就是我們想讓你幫忙做件事，而且從功利的角度來講，對你和全部的倖存人類而言，這件事都是好事」

倖存人類？這四個字顏成在心理標註了重點，聽這話意思人類在這個世界都屬於倖存者了？這個世界現在是什麼樣的「慘狀」了呢？

「非常慘的慘狀....」果然會讀心術！顏成看著不息那陰慘慘的臉色，心中都不敢亂想了，而不息也根本不在乎顏成怎麼想，又繼續說到：「我們所知到的是，你們人類打算用核武器毀滅整個世界，正常來講，那些數量的核武器足夠你們人類自我毀滅很多次了，可沒想到你們人類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竟然把混亂召喚了出來，混亂的出現，阻止了你們人類的瞬間毀滅.」

顏成剛要舉手提問什麼是混亂，種叟不耐煩的搶先解釋到：「你們人類屬於秩序世界的產物，那什麼叫秩序世界呢，就是邏輯世界，因果世界，對於世界的規律，你們人類可以用發現到總結的方式去了解，這構成了你們人類最基本的認知，就是邏輯性和因果性，可混亂不一樣，混亂世界是沒有邏輯，也沒有因果的，是完全無序的各種客觀，活在混亂中的生物可以說連主觀的思維都沒有，我們就是混亂世界的生物，可當混亂被召喚出來時，你們人類的秩序世界被混亂所感染，而身處於混亂世界的我們，亦是如此，也不可避免產生了一定的主觀意識，所以你和我們四個才會坐在一起說話，要知道交流這種情況在純粹的混亂中是不可能出現的.」

「額....................沒聽懂...................」

種叟說的每一個詞顏成都知到什麼意思，可一組合起來，顏成就有點懵了，什麼秩序世界被混亂所感染啊，什麼主觀意識啊，這些聽起來太玄了.

「這麼笨呢，我給你舉舉例，P=MV知到什麼意思么？」

這是動量定理，顏成雖然不記得從哪知到的，但他知道這P=MV的大致意思，於是回復道：

「質量跟速度的動能公式？」

「對，這是以前你們人類總結出的動量定理公式，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動量沒逼准等於質量乘速度了，明白么？」

「額....」

「哎呀，能量守恆定律知到吧？也是你們人類總結出來，符合你們世界規律的，現在能量沒逼准守恆了，明白么？」

「額....」

眼看顏成被越說越懵，不息老人趕緊把話接了過來「以前你們人類用邏輯和因果的方式所探索和總結出的世界規律，現在都具有混亂的性質了，就算沒有徹底混亂化，也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扭曲，反之，我們混亂世界的生物，也具有秩序的特性了，這麼說吧，鋼鐵是怎麼煉成的你知道么？」

這嘮嘮怎麼還扯出奧斯特洛夫斯的《鋼鐵是怎麼煉成的》了呢？顏成越發迷茫，可沒等他提問，不息老人又繼續說道：「以前你們人類把鐵煉成鋼需要經過多次的精鍊和軋制，而現在由於你們秩序世界被混亂浸染，這種方式行不通了，一塊生鐵經過精鍊后沒準還會是生鐵，無論其中的物理反應還是化學反應都被混亂化了，核武末日後的頭幾年，很多不適應的人類甚至都被這種混亂的情況給逼瘋了，而且你們的秩序世界還呈現了一種扭曲性，繼續拿鋼鐵來說吧，一塊生鐵只需要通過人工的方式去錘砸，就有一的幾率變成鋼，但錘砸的次數可能要上萬次，也沒準幾次就夠了，這就是混亂扭曲的特性，無論用你們人類任何的科學方式都無法去解釋.」

「這些都無所謂！」種叟直接打斷了不息老人的解釋「你們秩序世界怎麼樣了我們都不關心，可現在的問題是，這種感染是雙向的，混亂浸染你們秩序世界的同時，秩序也在感染混亂，我們這些混亂生物不可避免的誕生了邏輯，開始主動擬人化，你們秩序生物的邏輯和因果思維對於曾經混亂的我們而言就是毒藥，因為我們產生了存在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么？當我們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有了作為秩序生物才有的存在感之後，我們也就不可避免的會對死亡產生恐懼，因為我們混亂的本質變了，看看眷守，她的一部分意識是人類對故土的眷戀所映射出來的，現在你們人類哪還有什麼對故土的眷戀了，這種情緒上的消亡，也會對她產生影響！沒辦法她才穿個橘紅的破防火服，因為防火服對你們殘存的人類而言是搶手貨，能極大的保護身體，這就導致這種衣服或者說製造這種衣服的材質被寄託了信念！沒辦法她才用這種方式來避免自己的消散，不然這麼漂亮個妞，有病啊穿件防火工作服？穿裙子不香啊！以前我們沒有自我意識也就罷了，可既然有自我意識了，身處高位生物的我們竟然只能選擇這麼拉胯的著裝，你們秩序生物的各種雜念也真是讓人醉了！」

對於眷守穿防火服而不是穿裙子，種叟的怨念好像比眷守本人還要強烈，不過這和顏成無關，他才來這個「秩序」世界幾個小時啊，有心想安慰幾句，可面對怨氣衝天的種叟，以及臉色越來越冷的眷守，顏成只能選擇跟不息老人和善的交流交流.

「那什麼，我代表全人類向你們道個歉啊，給你們添亂了，可我感覺我們人類也是不想這樣的，但就像種叟大哥所說的，這種改變是雙向的，我們人類也沒有什麼阻止的辦法不是么，而且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像眷守這麼漂亮的女士，穿裙子肯定特別漂亮，對了，我這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有什麼能效勞的么？」

又是大哥又是漂亮女士的，顏成這是先撿好聽的說，消消那位種叟和眷護的怨氣，然後再看看接下來怎麼辦，這就是他的打算.

「那必須有你能效勞的，否則眷守把你抓過來做什麼？不然你就是走上一年，也走不出這個城市，這就是所監獄！而我們就是監獄的守衛，現在的麻煩在於，我們做不到對監獄進行全面管理，時不時的就會有囚犯溜達出去.」

顯然這個問題是很嚴重的，因為種叟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他繼續說道：

「比如那座寫字樓，你看著裡面都是穿紅衣的女人，可實際上它們的本質是一種恐懼，這種恐懼源自你們秩序世界的集體意識，現在已經開始具現化了，女人，紅衣，遮臉直發，在你們人類靈魂深處就沒有不怕這個的！而且這種情況在這座監獄里比比皆是，這表示秩序和混亂的相互侵入越來越深，正負得零這個道理你懂不？當秩序和混亂徹底融合在一起時，一切都會歸為零，也就是無！」

這個問題很嚴峻！很嚴重啊！好像世界要大條了一般！

那顏成被這危機感嚇到了么？

一點都沒有......

種叟說的問題再嚴重，可是對顏成沒有任何說服力，因為顏成覺得這很無所謂，一是因為投幣遊戲的理念在前，二是對這個世界毫無珍惜的感覺在後，所以顏成就像沒事人一樣，敷衍的說了句：「額..那我一個普通人，又能做什麼呢？講真的，這種使命感啊，責任感啊，宿命感啊，我是真沒有唉....」

顏成這樣的想法很正常，換做任何一個人，沒有了記憶就意味著沒有了珍惜，既然如此，那麼這世界不久要毀滅了又能怎樣呢？求生的本能人人都有，可崇高的使命感，這個真挺讓人抱歉的...

「不需要你有什麼使命感，只需要你聽話就夠了！要麼你聽話，要麼我現在就宰了你！本質上我是自混亂而來，而混亂是不需要考慮後果和得失的！具有邏輯和理智的我們完全是被逼的，你下一句話要是有否定的意思，那你就不需要活著了」眼見顏成毫無自覺，眷守直接放出了狠話，同時右手一翻，一把剔骨鋼刀就出現在了她手中，看那架勢，如果顏成不同意，馬上就會宰了他...

顏成：《?Д?》

「眷守對你雖然很不客氣，但她說的是實話，你不聽話真的會死的，但你現在不用害怕，也不用擔心我們對你會有什麼陰謀詭計，你對我們而言，真的是沒有任何秘密，你屁股底下的羊皮卷上寫了些什麼，我們很清楚，甚至我都知道你的記憶是如何被抹除的..」

如果說眷守是強硬派的話，那麼不息老人就是溫和派，依然試著在說服顏成，就見隨手敲了敲，一大塊鏡子就出現在了八仙桌上.

「你記憶被抹除的方式很扭曲，如果說記憶是一片巨大的鏡子，那麼只要把鏡子中的你抹除掉，你自己存在的記憶會消失，但鏡子反超出的一切事物仍在，這就不會對你造成認知傷害，至於怎麼在鏡子里抹除你，具體是如何操作的就不和你詳細說了，但用這種方式清除記憶雖然穩固，可對你的思維和邏輯還是也造成了一些影響，按你們人類的話來講，你現在屬於在應激障礙的狀態中，你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應對各種情況，因為抹除你自身記憶的同時，你以前經歷各種事的經驗感也不復存在了，特別是你現在還處於混亂的世界，也在無形的干擾你思維，比如種叟剛才一直問你不覺得奇怪么，可你卻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奇怪」的點上，還有說讓你幫忙辦一件事，可你卻連是什麼事都不問，這一是因為你沒了過去的經驗參考，二是因為你的邏輯思維也被混亂干擾了，這種干擾能壓制你的本能，比如求生本能，所以你才會對種叟的話無所謂.....」

不息老人這麼一說，顏成多少就有些明白了，於是趕緊問道：「你們究竟讓我幫什麼忙呢？」

叫做困祭的八仙桌現在已經成為了工作台，不息老人手又一敲，一張圖紙就出現在了八仙桌上，顏成乍一看，圖紙上畫的好像是一座燈塔，而且還標明了需要的各種材料和數據.

「現在混亂以黑暗的形態遍布你們人類的世界，我們需要你做的，就是在黑暗的邊緣建起這樣的燈塔，用來驅散周圍的黑暗，隔絕秩序和混亂的互相干擾，而且我們不會讓你白白辛苦，會有好處給你的，你左右眼中包含的奧妙我們知道，而羊皮之中所說的：大地與你無隙，這其實是一種神奇的力量，眷守可以激活你的這種力量.」

一聽到有這種好處，顏成的積極性頓時就被提了起來，馬上端坐著問到：「這樣的工程活，肯定是有難度的，但這不著急先了解，先說說我左右眼中到底有什麼奧秘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