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病治母
閑暇無事,看看往日塘報,亦甚有趣。半月以來,淳于翻看了自太祖以來的所有塘報,無不荒誕不經,卻是真實事件。太祖年間,大槐舉國飢荒,乃行大生產,轟轟烈烈。有與節操文人撰文稱,在太祖勵精圖治之下,某地稻米畝產十萬斤。真是: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無聊之下,開始遊歷。至保陽郡。保陽,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東有太行可退,亦有有海河、拒馬可守。農耕發達,盛產金銀銅鐵。境內河流交錯,四季分明。亦是修身養性好去處。遊玩幾日,甚感不錯:男耕女織,和美怡然。遂起了義診之意。於鬧市租一宅院,掛木牌,上書:義診三月,分文不取。
一時間,男女老少蜂擁而至,門庭若市。有看病求醫的,有看熱鬧的。衙門見人多紛亂,恐生事端,便派了衙役維持秩序。
是日,有少年扶一滿臉痛苦憔悴中年,一邊對眾人打躬作揖一面道「家父不慎摔斷小腿,痛苦不堪,還請見諒。」眾人紛紛閃開,讓中年先治。少年對淳于道「家父腿斷已有五日,太醫院稱須銀三貫。以鬼方醫術剖開,加精鐵固定股骨,再行縫合。待一年以後,骨頭癒合,再取出精鐵。家中實在拿不出三貫銀錢。今幸遇先生義診。還請先生施以妙手。」說完又是作揖。淳于讓中年躺於藤椅之上,一番檢查,乃小股骨折,遂複位,敷黑龍散,以葯布裹,再以杉木固定,再裹麻布。又在腎俞扎針,強腎氣。開方:三七、骨碎補、杜仲、地龍、紅花。又道「每三日來此換藥,方葯三天一劑,服五劑即可痊癒。傷腿不了磕碰,不可用力。以拐杖借力方可。」少年感激以後,扶中年離去。
又有兩人扶一滿臉漲紅富態中年,來到淳于面前,哼哼唧唧,痛苦道「在下幾日前因友人相聚,一時貪吃,竟便溺不下,腹漲如鼓。太醫院稱,乃腸梗阻,欲剖腹破腸,取出阻礙之物。聞之血腥,甚為恐懼,便離開太醫院。至今日,依舊痛苦不堪。請先生施以妙手,重金酬謝!」淳于切脈畢,道「無需那血腥之法。先食甘蕉三枚,半個時辰后,飲香油半升即可。保你通泰。」富態中年半信半疑道「如此簡單?」「就如此簡單。切記往後不可暴飲暴食,還須細嚼慢咽。」中年依舊不為所動,痛苦到「就在先生處吃了等待,若不見效,再請先生另施妙法。」淳于見他痛苦,便允了。一個隨從賣來甘蕉香油便立刻吃下,一刻,便腹中雷鳴,連連打嗝,一陣臭屁,飛奔如廁。片刻,中年飛奔而出,暢快道「真是通泰也!先生妙法,實在高明。」又喝了香油,留下銀票一張,千恩萬謝離去。
過午後,依舊人山人海。又婦人牽一滿臉鼻血小兒求醫。淳于把了脈,問了病史,自小兒頭頂剪下頭髮一束,燒成炭,投於鼻孔,血立止。又開方:黃芩、黃連、梔子。道「泡水喝,可長期飲用。待一月不在流鼻血方停。」
義診一月,依舊人山人海。聞知消息者,大病小病咸來。淳于亦一一診治。
是日,有面色發黑少婦抱一襁褓嬰兒至,道「聞先生驚天妙手,小女子自平洲府趕來。先前,小兒咳嗽,噴嚏,畏冷。太醫院治療三月,用去無數銀兩,無效。請先生救救小兒。」說完,福了下去。淳于把了脈,看了舌苔,又把嬰兒拍哭,聽了聲音,道「令郎乃體內寒氣所致。只是,襁褓小兒,不至於有如此寒氣。是小娘子親自哺乳還是由乳母所乳?」少婦道「小門小戶,乃親自哺乳。」淳于道「這就對了。
看你面色發黑,唇色發紫。乃體內寒氣太盛,乳汁攜帶寒氣,喂於令郎,不病才怪。太醫院不知其中關節,即使治療后,吃了乳汁,又會反覆。如何見效?令郎無事,尋一健康者,餵食半月,待你體內寒氣驅盡,方可哺乳。」少婦聞言,喃喃道「難怪不見效果。」淳于又為少婦診斷,開方:麻黃、桂枝、細辛。又吩咐以當歸、生薑與羊肉燉湯,武火煮沸,再文火一個時辰,全部吃下。半月即可痊癒。
三月頃刻而至,求醫者依舊絡繹不絕。無奈之下,應承再延一月。
是夜,亥時,有夜行者衣袂聲傳入耳。鋪開神識,數個彪悍黑衣蒙面者手持鋼刀,侵入宅院。有人低聲道「速速解決,莫拖泥帶水。」說完,一揮手,黑衣人便奔淳于卧室而來。淳于也不理會,只等穩坐床榻,待黑衣人挑了門閂,進入屋內。「嘿嘿,爾等膽子不小,敢入室行兇啊!說說,受誰人指使?」領頭人桀桀陰森笑道「閣下膽子也不小,還穩坐床榻,不怕我等手中鋼刀?有人出金三百兩,欲除之而後快。我兄弟接了這活。你莫怨我等毒辣,到了陰朝地府,只管說是我太行山楊虎所為。」淳于見黑衣人動作整齊,進退有度,知乃軍伍之士,受人命令,欲除了自己這個斷人財路之人。能調軍漢者,足見其背景之深。便不再言語,神識如刀猛地侵入黑衣人靈台,查知乃州府太醫院正鞠皇所指使。頃刻,那數個黑衣人抱頭倒地,不停慘叫。須臾,便沒了聲音,黑衣人竟皆痴痴獃呆,如行屍走肉。淳于站起身來,拎起幾人,便閃身宅院。
翌日,有塘報通告:太醫院正鞠皇,副院正陳宇良暴斃家中,死因不明。府衙通告:此乃謀殺。朗朗乾坤之下,竟有惡徒入室行兇,乃挑釁大槐威嚴之法度。我府高度重視,著六扇門高手限期偵查。決不讓不法惡徒逍遙法外。民眾不得傳謠信謠,所有發現,嚴懲不貸。
淳于繼續義診。一月後,六扇門毫無線索。刑部尚書詠慷大為震怒,乃下懸賞通告言:有舉報線索者,賞銀五千兩。通告一出,無數浪蕩子穿梭於大街小巷,酒樓妓院。又兩月,依舊毫無進展。又出通告:凡有所疑,皆抓捕審訊。一時間,無數州府大牢人滿為患。所抓之人,皆為冤枉。
一年以後,淳于路經一府衙,見懸賞通告依舊,不禁嘿嘿一笑,瀟洒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