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晝伏夜出
李伏夜的嗅覺很好。
李伏夜的嗅覺不單單是字面意思的好,他的鼻子可以聞到常人聞不到的味道。
對他而言,空間和時間都是有特殊的氣味的,他很難形容這種的味道,但是差異很大,但是他確定味道一定來源於哪裡。
他對空間現在已經非常敏感了,他常常把空間用他眼裡清晰無比的「虛線」分割開,他可以提前預知陌生人的到來和空間內的一系列變化
這可能是李伏夜這輩子唯一能吹噓的點事了,但是對空間的味道這件事他不好說,也許只是空氣質量的變化呢?
這他也說不準。
再此之外,李伏夜的各項水準只可以打一個良好,不過李伏夜優秀的一點是他無論怎樣暴飲暴食他永遠不會胖。
可是他已不是那個可以在父母面前炫耀半天的小孩子了,那苦難的回憶讓他較為不錯的記憶力感到無從下手……
李伏夜強撐著走到門外,他的腦子昏昏的,在門外享受著片刻的安寧,跋涉在路燈的昏黃里。
他其實病了,但毫無根據,李伏夜慶幸的是提前補完作業,不然神仙難救。
李伏夜無端的感覺家旁那條小路傳來喪歌,那裡荒廢已久了,燃燒著垃圾,噼里啪啦作響,什麼也沒有。
李伏夜彷彿隨時會倒下,一搖一拐的,他幻聽了嗎?不,他病了。
溫度計好像壞掉了,45度,李伏夜很無奈。身體不停抽搐著。
李伏夜強烈的不錯安加劇著,世界俞發模糊,眼鏡好像不管用了,收音機一樣的雜音穿透大腦,歌聲與火聲的交織穿透了他的軀體,一具棺材將要靜默著矗立在眼前。夜色映襯這火意,他的思維慢了下來。
李伏夜的意識在腦內嘶吼,死意猶如過山車般忽高忽低,屏息一瞬,一雙手彷彿已經摸到他跳動的心臟上了。
李伏夜渴望內心的平靜,是達到內外的一種平衡,讓整個人都感到舒適的狀態。
李伏夜渴望活著,活著,本身就很美好。李伏夜相信活著等於希望,他享受自己的視角來認識世界。
李伏夜的童年是不幸的,沒有什麼可說的,李伏夜童年的味道他不想回憶,品嘗這道歲月,李伏夜是苦澀的。
父親本身就不上路子,更走上了賭博這條路,李伏夜對金錢的嚮往甚至影藏在內心的那種貪婪更源於此,你可以想象一個孩子吃飯時聽著討債人和父母的爭吵聲嗎?
李伏夜不是一個物質的人,他渴求精神的共鳴,可是現實就是這樣,只要人類社會貨幣體系存在一天,李伏夜的安全感就源於此。
李伏夜是孤單的,他的童年陪伴的是網路,以他的眼光來打量這個包夾著各種情緒的世界。
所以,他乘著父母婚姻還沒那麼遭的時候,跟他們說自己想要一個妹妹,並且日夜不停的催。
孩子對母親,是婚姻的枷鎖,兄妹成為困住母親的枷鎖,他沒想那麼多的……他只想有個人陪著。
無心之舉維繫了這支離破碎的婚姻,好在有了妹妹之後,父親終於擺脫賭博,重回正軌了。
他很累,他真的很累,可是他很正常,根本不抑鬱,他原本也想著世界上有那麼大的苦難,就一點小小的事物怎麼會抑鬱呢,可是一切都變成這樣了,卻還是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李伏夜沒有找誰幫忙,他知道那股感覺是來自毫不掩飾的窺視,來自天空,所未有的狂熱盤踞在他的思想里,
無數低語佔據了他的大腦。「眼神」后流瀉出了一絲不可名狀的感覺,像是明亮的光暈,但你明白那只是「錯覺」。人類的視覺無法理解這過於可怖的景象,它投射在視網膜上的只是一層邊緣的餘光,充斥著根本不可能用語言表述的狂亂,折磨與絕望。
多看一眼就會爆炸,李伏夜原本對它的認識在歌詞里。
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那詭異的不可名狀,李伏夜默默的吹著晚風,沒有叫來家長讓他們一起束手無策,這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東西。
不要對任何人,抱有任何道德潔癖的期望,這個世界的靈魂都半人半鬼,湊太近了誰都沒法看。
伏夜遭受過的苦難,遭受過的委屈,沒有人傾聽,只有嘲笑與不解。
他所渴求的,無非是將心中脫穎而出的本性付諸生活。為什麼竟如此艱難呢?
李伏夜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那種現實與理想的巨大割裂感正一點點將他蠶食。他想與誰訴說,卻發現無人傾聽。渺小的人,渺小地過完這一生罷。
其實,只要對這個小男孩安靜一點就好了。
李伏夜想到一個很搞笑的聯想,老師也是這樣窺視學生的,而自己也會驚的渾身一怔,李伏夜覺得生活也就那樣了。
李伏夜原本對生無比渴望,可惜生不逢時,卻老覺得可以搶救一下,如今看見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偉觀,也算圓滿了,他對於自己的人生很滿足,但不甘心。
那眼神無法反抗,至少以現在自己的實力無法理解也無法抗衡。
但是他腦子裡似乎藏了東西,不,它本來就在,只是現在被引誘出現在了表層,變得容易被發現。
李伏夜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他無比的渴望,他張開了笑容,他緩慢地抬過頭,一臉玩味的看向那個傳來「注視」的地方。
是祂的「眼睛」吧。
城市的喧囂,黃昏與白晝,日復一日。
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李伏夜為使人生幸福,必須熱愛日常瑣事。雲的光彩,竹的搖曳,雀群的鳴聲,行人的臉孔。愛這一切……
他的意識接近崩潰,他聽見萬物的哀嚎,他看見枯死的靈魂,離不開的世界,抓不住的命運……他感覺自己像風一樣離去。
李伏夜想象自己只生在黑暗中的蛾子,在永夜的黑暗中飛舞,無從辨認方向也沒有目標,只能飛向自己認定的前方,永遠觸不到邊界也無從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別的蛾子存在,寒冷的感覺一點點沁入身體里。
李伏夜打開了這個引線,卻不知道有沒有能力承擔。
雨里,車裡,城裡,人往,形形色色,偶爾遇見一個有顏色的人,他羨慕,他嚮往...啊...快忘了他曾也是一個美好的人了。如今他掙扎,他吶喊,聲音卻淹沒於滔滔之中……
「我叫李伏夜,晝伏夜出的伏夜。」李伏夜如是說道,隨即陷進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