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完美的演奏
當逃犯只有一條路可走的時候,那就是絕路。
有罪之人吧,即便逃跑得再快也不能超越自己所犯的罪惡,因為雙手攥著罪惡逃跑,所以根本無法超越。
他覺得並沒有多大事,剛來這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地方時候,他還是沒忍住在幹了一票,他不屑的笑了笑,新聞又怎樣?警察又怎樣?他現在是日結工,在人潮之中只是一道浪花。
每個人都注重眼前的苟且偷生,又有多少人和他一樣呢?暗夜裡跳動著的靈魂,一離開黑暗便會消逝殆盡。犯了錯的人,永遠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他今天還是蹲在招聘市場,抽完了最後一根煙,扔在地上,後來還是沒忍住,撿起來又抽了兩口。
他咪起眼一看,一個從沒見過的小夥子,估計沒幹過多少活,輟學的吧?想在這裡找點出路,著急忙慌的的四處亂看。
他知道自己估計不用愁這幾天的生計了,可那個男孩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笑了一下子,他不由愣了愣,隨機那個男孩在人潮中一下子消失,好似泡沫一樣破裂。
神經病!
他在心裡暗罵出來。
他猛地想起重要的事,回頭趕緊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沖向了一處……
該死,沒活了,難道要我去搬磚?真的一點力氣都沒了,天空好似變得模糊了一樣,陽光逐漸刺眼……
他路過一家小店,隨機香味飄了出來,他舔了舔嘴,最後一次……吃次霸王餐店裡人很多,有一個少年還撞了他一下子,他沒有在意,看著那老闆娘看迷了眼。他的穿著沒有被嫌棄,他吃的很飽,店裡的夫婦很好,那老闆娘長的很漂亮,他不由的多看了幾眼,店裡生計很好,所以他抽身的時候也沒有人發現。
雙手與大腦的判斷,都比良心與傷感來得快。傷感,是大腦內部的一場化學風暴,風剛起來,暴雨還未下,體液內液解物質的成份與百分比還未來得及改變,這一雙手已經干成功了,從眼到大腦,從大腦到手,這反應,比電擊還快。
晚上,他又要與吃不飽的流浪漢睡在一起,用一根順來的牙籤剔牙,用發黃的白衣服優雅地擦了嘴,真是神仙般的生活……他不由感嘆了一下子,最後一次,先睡會吧。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猛地一下子推醒了,他急得一下子就要給對面一巴掌,誰知道手竟被靠住了。他抬頭話都說不來了,警察。
身邊還有兩位年紀不大的男女喝著奶茶,其中的少年他莫名眼熟,他不由暗罵,真的成是最後一次了。
葉傲駿,從前是上體校的,在體校里也不是好東西,惡意傷人,談女友,偷東西......後來被俱樂部刷下來了,再說足球也不景氣了,滾回去上初中了。
可是呢?在初中倒賣香煙,結交社會人士,收保護費,從校領導批評到公安局一日游也沒多少天。可他不服啊,一拳打在他爺爺臉上,結果成了他爹的殺父仇人,他畏罪潛逃了。然後他的染的黃毛並沒有得到兄弟的認同,他常來的夜總會也不能沒有接受他。
他無路可逃,逃去了他姐姐那,他姐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灰色地帶的傢伙。
他姐姐教會了他很多,各種生意兩人都做了一遍。上一次差點被抓到的時候,他姐捨身保弟弟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他爹懸賞了30萬元抓他,這是大家才知道他爹是個快要爆金幣的富豪,臨死前就想讓這姐弟倆團團圓圓的去見他爹。
李伏夜看著這位老師特地講過的學長,不由感嘆這世界真他嗎操蛋。
30萬對半分真吉利,逃的過初一逃不過十五。李伏夜看著這該死的富二代垂死掙扎,淡定的喝了一口奶茶,又剩下一大堆珍珠。
葉傲駿的父親幾乎和警車是一起來的,他父親慘白的臉上卻笑容滿面,他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哈哈哈,你小子,老子不養病少活幾天也要來看你這副樣子,心情好起來也足可以多活十年啊」
他叉著腰,沒有之前那副病秧子的樣子,看起來中氣十足,轉頭一臉愉悅,拉著伏夜的小手,拉過來一臉無可釋放的快感,激動地說不出話:「你就是我的恩人啊!你……你你,不說了,我看到這小子太高興了,我很快就會然這晦氣玩意和他姐姐與爺爺團聚的。」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笑容消散了,幾時他的孩子也是那麼意氣風發啊!
他應該開心啊!他終於要讓這個社會敗類見他爺爺了,他為這個社會做出了自己的補救。
他不停的顫抖著,臉上似笑非笑,卻哭了出來:「我真高興……真高興啊——我應該高興的,我對不起我爸啊!」
「我真的解決了此前唯一的心愿了,我問心無愧,我有胃病,到地下了我也不放過他倆」他惡狠狠地說道:「你倆是兩個人吧!我……再加十萬,你倆對半分吧,吉利,我們一家四口人走的整整齊齊。」
最後紅了眼眶,哽咽地看著在地上破口大罵的兒子和那紅白交替的警燈,警燈發出的聲音為他倆好似配樂。
他是懂吉利的,李伏夜默默地在心裡說道,李伏夜短暫性忽視掰指頭算賬的譚雲,譚雲的眼睛里似乎閃著小星星。
李伏夜還在看著那位亂噴髒話的犯罪者,是誰的錯呢?
他的父親沒有給他教育,母親改嫁。小學二年級他成績挺好的,被更風轉入體校。說是被刷下來的,也不是,他的父親更想讓他回來繼續讀初中。
一個二年級基礎,一個基本就活在體校的人,他和李伏夜一樣,年少時通過互聯網來塑造三觀。
他最初看見了鮮花,就變成了鮮花。他看到了野草,也就逐漸變成了野草。
但李伏夜看過了正面也看過了陰暗面,並仍舊選擇熱愛這個世界,堅信這個世界是存在希望的,李伏夜是有三觀的。
但是,家人是不可以殺的,李伏夜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他與同齡人不同,他渴望家庭,他想要安靜,他想要穩定。
但是現實逼著他有時候做不相符的事情。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地上宛若爬蟲的傢伙,最終選擇將奶茶杯扔進垃圾桶。
難不成因為你教育缺失,你無視親情的事實,你刀頭舔血的過往就可以被忽視。你在夜總會把酒言歡,或是讓無數孩童少年留下心理陰影,就都不重要。因為你有一個不幸的童年,遇見我之前的人生就如同虛無。你死後,都可以忽略不計。
每個聖人都有不可言說的過去,每個罪人都有潔白無瑕的未來。
他維護至高無上的法律,缺逃不出該死的利己主義。
李伏夜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他最終淡然一笑,二十萬呢,有什麼不開心的,他的家庭有了很多錢,他的家庭,他不猶在心裡家裡加了一句。
他乘著這個機會小聲湊到譚雲耳邊說:「別忘啦我倆說的事。」
譚雲也是樂了,湊到他耳邊:「知道啦!」
兩人跋涉在路燈的昏黃里,都有藏在心裡說不出來對方都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