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賴家寶貝
鄭本順,不,從這一章開始,我們還是開始稱他賴小狗吧——因為在外人眼中,他們可是只認賴小狗,可沒有誰清楚鄭本順是誰。
好的,我們接著說往下說鄭本順,也就是賴小狗。
賴小狗走出屋門,看著大門外熙熙攘攘的南街,本打算出去看看熱鬧。不承想,卻恰遇著要買賴家老店的童七斤和朱瘸子,童七斤自然不會想到,當然也一定鬧不明白,一向軟弱的賴小狗,今日為何變得如此強硬?所以,見談不攏,惱羞成怒之下,竟丟下100貫的錢袋子揚長而去。
他或許以為,如此以來,賴小狗就會怕了,會軟下來,把賴家老店拱手給他。可令他再一次沒有想到的是,賴小狗竟平靜地仰望了一眼從頭頂飛過的老鴰,連地上的錢袋看一眼的慾望都沒有,也掉頭朝南面的釀酒作坊而去。
一時間,早已掉頭離去的童七斤和朱瘸子,心中便一下子沒了底兒。
要說這個朱瘸子,別看腿腳不好,實際上那可是童七斤的管家和智囊,是童七斤寸步都離不開的主兒。此時,見賴小狗毫不理會移步南去,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一時摸不清賴小狗的深淺,也是擔心錢袋子若果真丟了會更加麻煩,便掉轉身子,瘸著一雙殘腿重新拾起錢袋,朝大門走去。
賴小狗聽到身後動靜,沒有回頭,心裡卻先笑了。
當然,此時此刻的賴小狗還不知道,老鴰,也就是烏鴉,在現代社會裡被人們視為一種不祥之鳥,在唐宋,它可是一種預示人們吉祥高照的吉祥鳥。
所以,賴小狗見了兩隻老鴰倒沒什麼,楊大郎瞅著落到釀酒作坊高大草棚上的兩隻烏鴉,卻更加興奮異常起來。
「怕是賴家真要與從前大不一樣哩!」大郎一邊扶著小狗朝作坊走,一邊興奮地大聲說道,彷彿是故意讓還未走出大門的童七斤聽到。
「為啥?」賴小狗問。
大郎便用手一指作坊頂上的兩隻老鴰,道:「你沒見它們一直落在賴家都不肯走哩!」
說完,又興奮地小聲沖賴小狗道:「小狗,你可真與從前大不一樣哩!」
「有何不一樣!」小狗淡淡問道。
「過去,你見了童七斤,就象老鼠見了貓哩?」
「現在,我不是不怕他了!」
「對,早該這樣哩!」大郎說過,又看著賴小狗的腦袋,道,「說不定這次把腦袋摔壞,也把過去的怕都忘了哩!」
「應該是!」
小狗點頭,心裡卻在盤算,接下來又該如何對付這個童七斤。
說話間,在大郎攙扶下,二人也很快來到了釀酒作坊。
但不走進釀酒作坊還不要緊,待一走進釀酒作坊。小狗心中又是大吃了一驚。
就見這個釀酒作坊,儘管沒有現代廠房建得高大,但內里絕對寬敞明亮。在明亮的光亮中,又見東側地上栽有許多大缸,只露缸口在地表,一排又一排整齊又劃一。作坊西側,又擺放著許多大瓮。一些同樣栽到地上,只露瓮口;一些則擺放到一起。擺放到一起的大瓮旁,還有一盤用三塊大石支撐的石碾,簡直與現代的石碾一模一樣。
再看作坊中央,是一大片用大塊青磚鋪就的空地。空地角上豎立著一個「十字架」形的高大木架。木架橫木的一端,又拴有一個巴掌大小的木滑輪,一條拴著大麻布口袋的粗繩從滑輪穿過。粗繩的另一端則蛇一樣盤在地上。
小狗端詳著這個樣子怪怪的傢伙,
一時間,也猜不出它在作坊里到底有何用場。
呆怔片刻,小狗又緊接著往東走。
東側栽到地上的這些大缸,不但整齊劃一。每一排和每一排之間,還都留有很大空當。此時,小狗發現,這些排列整齊的大缸口上都封有很厚的泥巴,更如同一個個隆起的大饅頭。
憑著在酒廠兩年的經驗。小狗猜到,這些封有泥巴的大缸里,該是正在發酵著的酒醅。
或者說,這樣的場景,生前的鄭本順倒在一家酒廠見過。同時,這也讓小狗進一步堅信,許多事情,儘管相隔千年,但仍有許多相通的一面。
突然有了這樣的心得,小狗心中又不禁一陣輕鬆。
可是,緊接著,小狗心頭又是一驚。驚還驚在,小狗用眼睛極快地數了數,這些埋在地上的大缸,一共10排,每排19口,竟有一百九十口之多。
「這麼多大缸,若是都在發酵酒,那可就是一個了不得的數字了!」小狗在心中興奮想到。
「不用說在當下,就是放在一千年後的當代,也算得上一座小有規模的酒廠了。」小狗同時又這樣想到。
這幾日,光聽大郎念叨賴家老店如何大,-過去生意如何紅火,尤其賴家老店所做鹽酒豬腰,如何打遍開封城無敵手。如果沒有一定實力,怕也不敢置辦下這麼多發酵酒缸。
一時間,小狗的眼前不覺一亮。一個大膽想法,也蛇一樣鑽進他的大腦。
緊接著,在大郞攙扶下,小狗又穿過中央空地,朝另西面的大瓮走去。
瓮大約有一半栽到地上,一半擺地面,都用一指厚的石板兒蓋著。
小狗首先來到埋在地上的大瓮前,伸手推開厚重的石板蓋,低頭細瞧,竟是滿滿一瓮泛有微黃的液體。
待俯身下去,在乾冷的空氣中,又有一股令人為之一爽的淡淡酒香撲入鼻孔。
立刻,小狗象小狗一樣地跪趴在地上,極小心地喝上一口。那種充滿整個口腔的微辣,還酸,又甜的爽心感覺,簡直都把一個小狗弄懵了。
小狗的心頭不禁又是一驚。
待一點點咽下,感覺又是別樣的感覺。舒服而不火辣,微熱中又彷彿要把腸胃中的積食全部融化。
當然,印象最深的還是留在口腔的感覺,滿滿香氣竟久久不散。
再嘗,感覺又是越來越好。
「不用說,這就是傳說中古人釀的酒了。」小狗突然想到。
「怪不得在歷史文字中,都記載著宋人(宋代很快就到來)喜歡喝酒。這東西,怕是誰喝誰上癮呢。」小狗又這樣想到。
小狗這樣想過,心頭又是一振。
緊接著,他站起身,又興奮地朝擺在地面的大瓮走去。
他希望在這些瓮里能夠發現更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