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房塌了，命運真的改變了

王淑芳拗不過林凡，她只能夠叮囑林凡早點睡覺，不要在這裡看雨了。

她心裡還牽挂著林凡身上是不是有傷呢！

倒是林凡一副不以為意地樣子，端了一根長條凳坐在門口，盯著屋檐水看。

外面天已經漆黑，但是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一直就沒有停下來過。

不時有閃電照得整個大地一片雪白，林凡也就能夠在這一瞬間看清外面的情況。

屋檐水一直就像水簾一樣掛在屋檐上，已經三個小時了，還沒有半點停息的樣子。

傍晚時候林凡從山坡上滾落了一百多米，現在周圍已經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林凡才感覺到全身的骨頭、肌肉都散了一樣，只是坐在這裡都感覺到痛。

山裡沒有布洛芬、就連阿司匹林也沒有，林凡只能用自己的思想止痛了。

迷迷糊糊間，他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突然聽到「轟隆隆！」的聲響，連地面也跟著顫抖了幾下。

坐在凳子上打盹的林凡一下子驚醒了，被驚醒的不只有林凡。

三叔、三嬸、王淑芳也都驚醒了。他們準備舉起火把去看看林凡家裡的房子。

被林凡攔下來了:「媽！三叔！三嬸！天這麼黑，雨這麼大，打著火把也看不清什麼的。

再說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看到我們家的屋子塌了，也做不了什麼。

你們還是回屋睡覺吧，等到天亮再出去看。」

幾個大人看著漆黑一團的夜，只在閃電照亮的瞬間才能夠看得遠一些。

三叔說道:「林凡說得也對，現在去看了也做不了事。

還容易出事，還是等天亮吧！」

三個大人也沒有了睡意，就在堂屋裡面坐下來，看著外面黑夜出神。

這個時候的林家溝還沒有通電，晚上的煤油燈也不是想點就點的。

這樣半夜起來閑坐，又不需要做事情，這燈當然是不點的，點了也是白白浪費煤油不是。

堂屋的八仙桌，四邊各坐一人，就在這樣的夜裡靜坐著。

只有屋外不時有閃電照耀把四人的在黑夜當中閃現出來，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會嚇一大跳。

沉默了好一陣，三叔才裹好了煙袋，點著抽了一口，這才說道:「二嫂！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剛剛林凡雖然攔著他們，沒有讓他們衝進雨裡面去，實際上四人都站在屋檐下面，趁著閃電照亮天地的時候，看到了林家的房子確實是塌了。

王淑芳的心裡現在只有后怕，完全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林凡伸手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媽媽全身都在顫抖，他勸說道:「媽！我們全家今晚躲過一劫，這是大難不死，是好事。

房子塌了，我們再修就是了，這一回我們要修就青磚大瓦房。」

王淑芳突然哭了出來:「我不是心痛房子，我是在想，要是今晚不到三嬸子家裡來借住。

我……我怎麼有臉去見你爸？」

三嬸今晚在王淑芳提起借住一晚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不情願的。

剛剛她看到林凡家裡的房子倒了，這個時候也覺得害怕，要是自己昨晚真的拒絕了，害了二嫂全家，怕是這輩子都睡不好覺了。

她趕緊對王淑芳說道:「二嫂！人活著比啥都好。

你家這不是沒事嗎？房子倒了，明天讓我家裡的人先去砍些竹子，搭幾間茅屋臨時住著。

就像侄兒說的，下回我們修青磚大瓦房，修三間！」

在農村，修三間青磚大瓦房就是最大的願望了。

王淑芳哭了一陣，心裡的害怕發泄出來，也就慢慢收了聲。

林凡說道:「媽！三嬸說得對！我們臨時搭個草棚先住下來。

我聽說現在政策鼓勵大家出門打工賺錢，隔壁村子里已經有人出去了。

我今年也畢業了，我們全家一起到南面打工去。」

王淑芳還沒有答言，三叔先說話了:「林凡！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

你們這拖家帶口的，到外面去找事做，住在那兒？吃什麼？

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就一直等在哪兒，你去了就能夠找到事做的。

還是在家裡，守著一畝三分地，有鄉里鄉親們幫著，不會少了你們家三口人吃的。」

三嫂也趕緊說道:「是的！是的！二嫂，林家溝里祖上都是一支人傳下來的。

大家不會不管你們的。」

王淑芳也在猶豫，她沒有說話。林凡也沒有繼續說出門打工的事情。

這個時候，天上已經有好一陣沒有打雷了，彷彿他的暴脾氣今夜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

外面的暴雨也像是小孩子的眼淚，說收一下子就收了。

半個小時，雨收雲散，天空中一輪圓月掛在西邊，今夜的黑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山裡到處都是月華如水，照耀著地面上真正的水流潺潺。

林凡他們都沒有心思欣賞夜景月色，四個人走出房門，來到林凡家外面。

林凡家的三間一百多年歷史的土牆房是真的塌了，塌下來的殘骸把整個曬壩都淹了。

王淑芳見到這個場景，立刻就想要走進去搶些東西出來。

林凡趕緊拉住她，又喊住了三叔:「都不要去，這個時候那些土還是軟的，它們還在流淌呢。

人陷進去了，救都救不出來。」

山裡人真正陷入泥石流的人根本傳不了話，三叔也不知道林凡說的是真是假。

腳步上就有些遲疑，林凡繼續說道:「房子塌都塌了，裡面的東西都已經被水泡了。

多泡幾個鐘頭，少泡幾個鐘頭沒有什麼要緊的。關鍵的是要人沒事。

等到天亮了，多找些叔伯兄弟們來，人多大家也有個照應，比我們幾個人在這裡冒險好得多。」

聽到林凡說了這麼多，王淑芳終於不再掙扎，她嘶啞著聲音說道:「凡兒！放開！我不過去了。」

王淑芳又看了一眼廢墟，轉過身說道:「三叔！三嫂！我們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來。」

林凡這下子終於放心了，他也可以回去睡一會兒了。

三叔看看他:「今天晚上你一直不睡覺，就是守著不想讓我們過來，怕出事？」

林凡尷尬地笑了笑:「我這是人微言輕，說了你們也不會聽的，只能在門口守著了。」

三叔苦笑著說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能掐會算了？」

林凡趕緊說道:「我不會！我只是看到屋裡積水，怕那些水把土牆基礎泡軟了，這才覺得不安全。

反正三叔家對我們好，就算是今晚不出事，打擾三叔一下，三叔三嬸也不會說些什麼的。」

這話暗暗地把三叔三嬸捧了一下，兩個人一下子都高興起來了。

特別是三嬸，今晚她留了林凡他們住一宿，救了三個人的性命，這事兒傳出去。

誰不說她是仁義人兒，大善人！

山裡人家，大家都窮，人越窮就越在意名聲和骨氣。

賣了孩子買蒸籠——不蒸饅頭蒸（爭）口氣，這樣做的人，哪一個不是窮苦人家，或者說社會地位低下的人？

再次回到三叔家，林凡這回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倒是三個大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