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在公雞收到自己的下屬全軍覆沒,達達利亞已然離開至冬城的消息的時候。

王牌辛勤打工人的臉上留下兩行清淚。

太慘了,真的。

一整個國家的工作即將落在他,木偶和僕人身上,恕市長先生直言,那同只落在他身上沒什麼兩樣。

「女皇那邊沒有動靜?」他頗有三分匪夷所思地問道。

他不信數位執行官離開至冬的消息能夠瞞過高高在上的冰之女皇——冰神,神明的偉力可不是說說而已。

屬下沉默片刻,對上上司隱隱含著希望的眼神,遲疑了一瞬。

「沒有。」

難道女皇想將至冬的權力交到自己手裡?公雞思籌,但是這沒道理啊!

聞音雖然失去了神之眼,實力也要遠遠強過她們,甚至不必動用卡帕奇莉的輔助。

雪原即將迎來最寒冷的季節,但食物已經備齊,接下來的時間,只需要他們儲備好過冬用的火源就足夠了。

「溫蒂說,當時是你把我從雪原里挖出來帶回來的,該我感謝你才是。」

「你處理雪原魔獸可真有一套,這下子,這一季族人過冬的食物就有了。」瑟萊德琳想了想,還是又湊到聞音面前,真誠地表達了一下感謝。

「你要回高塔里去嗎?」瑟萊德琳遲疑了一下,不知想通了什麼,微微放鬆了脊背,拍了拍聞音的肩膀。

但是這也是很好的機會,不是嗎。

瑟萊德琳仰頭看向聞音。

千百年前,七神尚未獲得神位的時代,這裡的人甚至還都沒有神之眼。

冰之女皇的心思實在難猜。

瑟萊德琳對上聞音清澈的目光,下意識別過臉。

聞音最後將劍刃一旋,還染著滾燙鮮血的劍身上血色滾落,甩下一串晶瑩的血珠來。

想要降低別人的戒心,還是這副樣子最容易獲得好感。聞音冷淡地想到。

古恩菲爾德家族自從帶領族人離開高塔之後,一直在雪原上艱苦求生,幸好獲得了風精靈的庇佑,才能在無邊的雪原中尋得一份求生的可能。

只是懷疑歸懷疑,兩個人視線交錯的時候,已然比之前生出了諸多默契。

待到其他執行官再返回至冬,曾經屬於他們的勢力和權力,老普契涅拉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地中之鹽……據說是鹽之魔神赫烏莉亞的領地——那裡的環境居然那麼艱苦嗎?

但是,這樣的時候,沒人能拒絕聞音伸出來的手。

無論是魔獸的肉還是皮毛,在高塔之外的風雪中,都是最必要最緊缺的必需品。

在沉重的高塔中的生活太壓抑了,很難見到有這樣歡快的笑容的人,更別提這人實力比她的容貌更為出彩,幾天便已經完成了她們一個部族接近一季的活計。

聞音輕快地搖了搖頭。

聞音側頭去看她,深黑色的眼瞳中映著雪地里一片白茫茫的光。

「我是說,要不要去我們的部落看一看?這些天運回去的魔獸太多,他們對你可都好奇極了,要不是我勸著,他們還以為是哪位魔神出手了呢。」

雖然認識聞音已經很久了,但是她還是會偶爾為對方的笑容晃神。

「召集大人們相聚一番吧,我有些重要的消息想要宣布。」

「附近還有隻大傢伙。空手上門到底不好,瑟萊德琳,要和我一起去準備一下我此次拜訪的見面禮嗎?」聞音翻身躍上一隻可以騎乘的溫順魔獸,隨即朝瑟萊德琳伸出手。

雖然她仍然覺得聞音來歷不明,有點可疑,但人家幫了大忙也是事實。

坐在魔獸背後的少女居高臨下地望來,瞳孔中卻是融融的暖光,像是這冰冷的雪原中唯一的熱源。

該說千百年前的人們實在太過淳樸,竟然這麼快就放鬆了戒備嗎?如果換成凱亞或者神里綾人那樣的傢伙,刷幾年的好感可能都不夠吧?

這樣想著,她臉上的笑容卻不曾變過。

她坦然面上瑟萊德琳含著些孤疑的視線。

日常刷一刷古恩菲爾德、溫蒂和彼時尚且是風精靈的溫迪的好感,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唉——普契涅拉長長地嘆了口氣,為自己即將大把大把掉落的頭髮嘆惋。

她白皙的臉被刺骨的冰雪刮的通紅,但她似乎全不在意,握著兵刃的另一隻手堅實而穩定,就像是她這個人一樣可靠。

「年輕的小古恩菲爾德,如果你再不伸手,我就要伸手握上去了哦~」風雪送來風精靈飽含善意的調侃,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輕笑,尾音也調皮地上挑。

但族群的力量到底有限,古恩希爾德一族也只是在雪原中勉強求生而已,雖然即便如此,他們仍然不願意回到那個被高牆包圍的「牢籠」中去。但是這次有聞音的幫忙,瑟萊德琳居然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富足。

*

凜冽的北風穿過曠野,蹭到側臉的瞬間都帶起生生的刺痛。

她做事一向目的性極強。

瑟萊德琳搖搖頭,看錶情有些無奈:「再多出來幾次,雪原上的魔獸都要被你清理光了。」這幾天的觀察來看,這個受了重傷從地中之鹽逃來的小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做事太過於認真,而且對於清理魔獸有一種莫名的熟稔。

一聲清越的鳴叫從雪原中穿過,雷鳥舒展著翅羽,以一個完美的滑翔落在聞音的肩膀上,驕矜地鳴叫兩聲。

那群執行官的心思更是。

說著,少女白皙的臉頰上展露出一點明快的笑容來。

根據她這幾日的打探,高塔之中的局勢已經像是繃緊的琴弦,只等一個爆炸的契機。想來用不了多久,北風的狼王就會與高塔之王開戰,那時候,聞音是必然要加入其中的。

公雞推了推自己的圓框眼鏡,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

瑟萊德琳忽地笑了,伸手握住了聞音的手。

兩隻同樣有力量的手交握,彷彿能互相倚靠著一同穿過茫茫的冰原,撕裂高塔上的颶風。

「在溫迪大人的見證下,我與你同在。」她說。

「風精靈溫迪也與你同在,來自高塔外的旅者。」落在聞音頭頂的風精靈,愉快地吹起一片雪花。

「出發!討伐魔獸去嘍!」

*

[天使的饋贈]酒館內。

「好啦,不要再這樣看著我了——人活得久一點,記憶中的朋友自然也會多一點,對此,鍾離先生也應該深有體會吧?」溫迪推開酒瓶,哼笑著拍了拍頑石的肩膀。

不久前剛忘記一位老友的摩拉克斯不想說話。

派蒙捂住腦袋:「呃,事情怎麼發展成了這樣?消失了的聞小音,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溫迪的記憶里?難道她其實不是失蹤,而是跑到幾千年前去了?但那時候新發生的故事,也會對我們現在產生影響嗎?」

溫迪聳聳肩,頗有一分無賴的氣質:「誰知道呢,反正我現在已經不記得沒有她的過去是什麼樣的了。不過,我很喜歡她帶給我們的新結局,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啦。」

溫迪半惋惜地輕嘆了一聲:「她真是一個好孩子啊。」

溫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讓熒產生了一種緊張感,她直覺這個故事最後的結局並不像是溫迪所講的一樣美妙。

「結局到底是什麼啊?綠色的詩人,你不要拖龍的胃口嘛,快快說!」杜林先熒一步問出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迪盧克抱著肩膀一臉冷淡,凱亞似乎對酒瓶起了興趣,阿貝多敲了敲杜林的尾巴示意他小點聲——但是所有人的視線餘光都又落在溫迪的身上,帶著不同程度的期待。

只摩拉克斯搖頭輕嘆了一聲,似乎已經能預料到最後的結局。

溫迪哈哈一笑,碧綠色的眼瞳微微一眨,輕輕吹起額前垂落的一縷深藍色髮絲,髮辮也隱隱一亮。

「咳咳,那大家可要注意啦。美酒呢?掌聲呢?塵世間最好的吟遊詩人,要開始撥動他的琴弦了。」

[那是發生在數千年以前的故事。

烈風的神明建起庇佑子民的高牆,

彼時的蒙德還被冰雪覆蓋,寒冷肆虐著大地,

酷烈的北風呼嘯著熄滅敢於直面天災的一切生命,

神明用神力構築高塔,將侵擾蒙德的風雪阻隔在外。

可惜高塔的孤王不理解人類的情感,

固執地認為自己的設計是對子民最好的保護,

他剝奪子民仰望白雲和藍天的權利,

束縛他們於高塔,

暴君的威嚴縈繞高塔圍牆。

他自傲,乖僻,卻直到隕落時都認為,

眾臣愛他,正如他愛他們。

而那時,無法忍受孤王專制的族群自逐荒野,

在獲得信仰的風精靈祝福下獲得了抵禦寒風的屏障,

又在異域旅人的幫助下度過難熬的時光。

更多流浪的族群在荒原上匯聚,

飽經滄桑的面孔上開始升起希望。

最終,流浪的族群擁有了新的首領,

她和無名的少年,無名的精靈,無名的騎士,無名的旅人一同,

登上如劍刺向深空的高塔,挑戰風中的王者。

舊的神座崩毀,新的神明誕生,

高塔崩塌,庇佑臣民免於風雪的力量卻依舊存在,

舊日的歷史終結,蒙德的故事從這裡迎來新的篇章。]

「怎麼樣,喜歡這個結局美滿的故事嗎?」溫迪收回豎琴,重新跳上高腳凳,打算向迪盧克老爺收取一下這一曲的「賞金」。

「什麼啊……重要的結局全都沒有,溫迪,你這是又摸魚了哦!」派蒙叉著腰,氣鼓鼓道,「聞音最後怎麼樣了,還有那些反抗孤王的人民,他們呢?孤王是死了嗎——想想居然覺得有些可惜,畢竟祂曾經也是想庇佑祂的子民的……」

「抱歉,我的記憶里並沒有說。」溫迪搖了搖頭,「流浪部落的首領,少年,風精靈,以及騎士,他們最終都有很好的結局。但是,旅人最終消失不見了。」

該怎麼描述他記憶中的那個畫面呢。

所有人合力撕開暴風和孤塔的那一瞬,天地好似也一同崩裂。

風中沒有孤王臨死前的哀泣,祂只是用長久的帶著沉默的眼神,靜靜地凝望著曾經在他的庇佑下生活繁榮的子民,或許祂至死都不理解,為什麼恭敬而愛戴著神靈的子民會舉起叛旗,推翻庇佑他們的神座。

舊神的神位傾塌,高塔也被叛軍擊潰。

但是庇佑人民的風牆居然沒有消散,依舊兢兢業業地隔絕著天外的風雪。

失去神明的信徒也沒有化為狂風消散,而只是茫然地注視著手中染血的武器。

上面大多是來自同胞的血。

名為聞音的旅人一刀斬斷射向少年的箭矢,她的身影絢爛如流星,終結惶惶的黑日。

她又從死神的手中救回一條性命。

她的身上滿是被暴風豁裂的傷口,那時還在汩汩地流淌著朱紅的血液,襯得本就纖弱的人形愈發蒼白,連嘴唇都是薄而冷淡的淺色。

但是那雙耀熠的黑瞳中帶著溫迪看不懂的熾烈的火焰,像是能將世界都傾覆。

她的背後,遮天蓋日般體型巨大的雷鳥仰天鳴叫,雷霆的聲音足以震懾徘徊在不遠處的狼王。

這場勝利屬於人類,而非是魔神。

這不是魔神之間爭奪地盤的遊戲。

「結束了。還算是個不錯的結局吧。」聞音說。

因為有她分擔來自孤王的壓力,風精靈此刻的狀態並不如曾經預料的那般頹敗。

他不需要騎士的照料就可以自如穿梭。

風精靈捲起溫柔的風,拭去聞音額前傷口上沾染的灰塵。

他身邊不遠處,少年茫然地看著狂歡的人群許久,輕輕嘆了一口氣。

少年不再看仍然在庇佑人民的風牆,拾起了斷了幾個弦的豎琴,開始拼接起來。

「這麼多傷口,大概要恢復好久才能好,看起來比我們剛撿到你那會兒還要重呢——你去哪兒?」溫迪還沒有人形,只能化作一道風跟在少女身邊。

「去看看祂,看看一個時代的終結。」聞音答道。

她心中並無悵惘。

只是在聽到更多有關這個時代真正的歷史之後,總會覺得有些難以言喻的惋惜。

這種感情,應該是惋惜吧?

阻止烈風肆虐蒙德人民的君王,最終在蒙德的烈風中安眠。

「從魔神的視角來看,祂或許沒有做錯什麼。從人類的視角來看,他們也是為了自己而戰。」聞音隨口擲開手中的半截斷刀,那刀身的刃口整齊無比,很難想象這刀是被狂風斬做兩截。

「嗯,要是這麼說的話,其實也對。」溫迪仰著頭,看著高塔外的星空,喃喃地說,「被困在高塔中太久了,也會想看看塔外的天空吧?」

風精靈的眼神中湧上了一絲難掩的悵惘。

「可是高塔也曾經給過人民選擇,只是他們接受了這種被庇護的不自由。或許接受這一切的時候,他們也無法預料到自己未來的選擇。」

「我獲得了他們的信仰,自然要帶給他們福澤和庇佑,但現在其實我也不知道,人們想要的庇佑究竟是什麼了。」

「不如就給予他們自由吧——被自由祝福的人們,不被束縛的人生,對一切美好的企盼和嚮往……這是神明祝福的自由,卻不該是神明命令的自由。」

說到這裡,風精靈湊到旅者的身邊,彬彬有禮地想要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這樣怎麼樣?你覺得呢。」

但是風精靈沒有得到旅者的回應。

平地捲起一陣輕盈的風。

風精靈察覺到那風卷上旅者的指尖,又縈繞在她的手腕,鼓起的風聲中聽不到旅者的聲音,只能聽見她的呢喃。

「迭卡拉庇安……未來的蒙德……親眼去看……」

「喂!聞音?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風精靈不知為何有些慌亂,他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繼續。

可他看到旅者微微頷首,像是對是誰人的允諾。

於是,暴風馴服於她的指尖。

風精靈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流托起自己的身體,暴風般的偉力凝繞著他的身形。曾經並沒有魔神之位的風精靈,擁有了魔神的稱號和力量。

風之神,巴巴托斯。

而在這一刻,他也看清了,落在旅者的指尖上,像是一陣盤旋的清風般的,水洗般透亮的晶瑩寶石。

上面似乎鐫刻著清風的紋路,也帶著被風祝福過的力量。

他此前不曾見過這樣的事物,卻恍惚間明白,那是風給予她的祝福。

遠處,少年似乎已經修好了琴弦,慢慢地彈唱起一首古老的歌,那是曾經的人們給予高塔孤王的頌歌,在如今高塔崩裂的時節,像是最後的哀悼。

像是和著少年的琴聲,逐漸有人加入了這場合奏,勝利者的歡呼之下,失去了神明的子民唱著最後的輓歌。

狂風在風牆外的土地上咆哮,而在風牆之內,一切都是溫暖與祥和。

這是舊日的風神遺夢,也是新的風神即將履行的承諾。

美好降臨在高塔的廢墟。

如果不是,漆黑的裂縫突然撕碎天空的話。

後面的事情,溫迪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知道那一夜,曾經的高塔子民失去了自己的神明,而他,失去了一位相識了數年的友人。

他不再記得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不記得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降臨,但他還記得——

他們曾經一同馳騁於雪原,風精靈喚起漫天的風雪作為她的披風;他們曾經一同在流浪者的部族起舞,篝火旁的雪地暈開大大小小的水泊,烈酒入喉,讓風都有些沉醉,風精靈學著從少年那裡學來的曲調小聲地歌唱,旅者敲起透明的冰晶為他唱和;他們曾經一同站在高塔孤王的身前,面對神明冷漠的凝視舉起長刀,刀身映照著不曾動搖的眼瞳。

從此風精靈化為人形在世間行走,他唱過無數曼妙的詩篇,品過最烈的美酒,見過最有勇氣的少年人,結識了更多的朋友。

他沒有失去其他的友人。彈奏豎琴的少年,多少年之後仍然能在摘星崖上與他一起合奏;流浪者的族群簇擁著他,為他帶上加冕的冠冕。

但風精靈總是會記得許久前的那一個晚上。那時候他尚無神名,只是千風中的一縷,因為聽到了人民的祈禱,見證過他們堅韌的決意,獲得了強大的力量,甚至能站在魔神的對立。

他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於是王座傾塌,曾經的風靈成為新的魔神。

而那時,旅人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人類為自己而戰,魔神為了他的子民退讓,懦弱者為了族群犧牲一切,先驅者為開拓效死。」

「那我呢,我又是為了誰而戰,為了誰而活?」

風精靈記得聞音那時好似帶著迷惘的神情,但他覺得,她應該已經有答案了。

他吹起一縷風,像是陪伴似的,落在她的發間。

沒有人形的風,連安慰都透露著十成的不便。

「做你自己就好。你可以成為你想成為的任何人,只為了自己而活。」

這是風精靈掩藏在無邊風聲里的心事,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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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愚人眾執行官拒做萬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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