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玩弄

第六章 玩弄

第六章玩弄

半小時之前。

潘塔羅涅轉了轉帽檐,看向房脊上明顯已經被束縛住的女孩。

連【博士】那種人都會注意到的人,應該不至於就這點本事吧?

要不要幫忙——

算了。

當年他困窘無助之時,也不曾有什麼人伸出過援手。

雖然眼前的小歌女會落到這副境地也確實和他有關。

不然,就把剩下的守衛幫她清理了罷?

藏書室里的守衛才是重頭,至於外面那個,不過一個喝暈了的廢物而已,那個風元素神之眼的強度也就是個擺設。

潘塔羅涅曾經和對方交過手,那人連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要是小歌女連這都打不過,就當他和博士都瞎了眼。

忙裡忙外容易受傷不說,更實在是,有失風度。

哎,果然,比起這種黑活累活來,還是攪弄風雲操縱商場更適合他這種後勤人員。

何妨多她一個呢。

交易繼續。

這種科技——要不要也弄到手呢——那又是一大筆摩拉。

做生意的商人,都做好了交易失敗承擔風險的準備。

他不曾擁有過神明的眷顧,但他依舊擁有暴風驟雨般摧毀此地的力量——

他生在最注重契約的璃月,年少時也在岩神的輝光下遵從一切法則,雖然時至今日,他已明白,所謂的契約,不過是掌權者手中的玩物。

至於羊皮卷上的圖紙和摩拉,自然也算是他放在其上的籌碼。

失去的,定要以另外一種方式拿回來。

但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哪怕賭上一切,哪怕失去一切,哪怕一無所有,哪怕粉身碎骨,也得不到分毫想要的東西。

這麼想著,潘塔羅涅脫離了低級守衛的隊伍,閑庭信步般向著機密文件藏書館走去。

潘塔羅涅指尖一頓。

幾分鐘之後,潘塔羅涅甩了甩薄刃上的血珠,面無表情地躲開四濺的血花。

不過是做了一筆失誤的買賣,算不得什麼重要。

他可是難得好心地大發慈悲——

不過為了摩拉,為了他的大計,大多時候這種感覺也能忍受。

——雖然他最開始給出的,本就是不平等的契約。

不然就再添加一點難度給她,給這樁交易畫上完美的句號。

他收手,轉身。

但是,這次,是小歌女佔了他的便宜。

不知道在楓丹派人封鎖場地之前,小歌女能不能拿到逃離楓丹的門票呢?

說到她……楓丹高層那裡或許已經得到了射線機器的示警。

但潘塔羅涅自己,也並非毫髮無傷。

等等。

如果小歌女註定無緣於此——

因為這刀本是雙刃,另外一柄暫借給了小歌女來著。

畢竟是關係到摩拉的大事,全放到小歌女身上也不保准,還是自己親手看看——

凡事他的銀刃卷過之處,沒有人能逃得過屠戮。

他好像做了虧本的買賣。

不在人前虛與委蛇的時候,他其實並不喜歡笑,那種彷彿奉承的感覺總是讓他想起不得不對所有人報以微笑的年少時光——無論別人給他的是糖果還是鞭笞。

邪眼的威能,在這種沒有感情和判斷力的機器面前,同神之眼沒什麼區別,是以剛剛這番打鬥,喚醒了大部分深眠的機器,無數射線在空中亂撞,將被潘塔羅涅暴力摧毀的人類守衛更徹底地毀成碎片。

*

聞音有點踉蹌地從火場中走出。

沒有什麼比摩拉更加珍貴——

真可憐啊——他想。

小腹處更劇烈的疼痛襲來,楓丹的這種新型射線不知運用了什麼科技,射穿人體之後還會造成持續的腐蝕效果,創面正在進一步擴大。

潘塔羅涅抬手,指尖懸停在羊皮卷的繫繩上。

潘塔羅涅收回刀刃,隱隱覺得有點不稱手。

彷彿是無情無欲的絞肉機器。

心口處隱隱發熱的邪眼亮起,像是魔鬼卸下了最後一重偽裝,露出了殘暴的真容。

他抬手蹭了蹭額角,那裡在躲避射線時不小心留了一道小小的傷口。

她現在狀態不大好。

重疊的爆炸在短短几分鐘之內摧毀了大片區域,聞音只得不斷地奔跑,跳躍,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下一刻是否會成為爆炸中心。

如果一定要找一種感覺來形容——

就像是聞音當年在玩滑雪大冒險時的感覺。

稍有不慎,萬劫不復,被無窮盡的雪崩淹沒。

片刻不可停息。

即便是這樣,聞音還是不慎深陷火場。她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和中年男人的一番周旋已經耗費了她大半心力,哪怕她心裡也知道,這個被潘塔羅涅刻意留下的神之眼擁有者實力並不強大。

她大概也能猜到,藏書室里的守衛失蹤大抵和潘塔羅涅有關——雖然不知道對方金貴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同理,她也不信這片大火同對方毫無關係。

可惡的潘塔羅涅——

聞音這樣想著,腦袋卻有些昏沉,在火海里呆的久了,氧氣不斷減少,她又沒法在一片茫茫火海中遍尋方向,再這樣下去只是烤成乾屍的下場。

不妨一拼。贏了自然皆大歡喜,輸了——反正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穿越之後她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死局,不是嗎?

聞音脫下大衣將自己頭部包裹大半,雙手交叉護住前額,隨機選中一個方向沖了出去。

希望幸運之神保佑活了一下二十多年沒中過彩票的自己——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先是極致的熱,接著熱浪減退,極致的冰寒又湧上來。

凜冬的大火啊,就是如此。前一秒在熱浪中掙扎,下一秒置身冰窟。

聞音覺得自己要凍僵了。

她頑強地掙開眼睛,吐出的呼吸都在瞬間凝結成冰凝的霜霧,不遠處,熊熊的烈火依舊燃燒著,像是能把楓丹終日霧蒙蒙的天空都點燃。

無數精密的零件,紋路精緻的鋼鐵,在大火中融為醜陋模糊的軀殼。

仿若白晝。仿若它們哭泣著燃盡最後一滴淚。

聞音恍惚間覺得自己仍然置身於火場,就像是那些哀嚎著化為廢品的零件,在漫漫長夜裡永遠無知無覺地燃燒下去。

她突然想回家。

此前她一直刻意迴避著這樣的念頭,或許是心中隱隱知道不會有回去的機會,但是——委屈的人何必在乎這個,她只是在沒有終時的黑夜,在無休止的寒風和大火中,渴望最後一點奇迹的降臨罷了。

天亮之後,火停之後,一切不切實際的幻夢也會消散。

奇迹亦如所料般沒有發生。神明不會青眼陷入地獄的人們,就如同長夜不會停歇,白日不會到來。

只能自度。

早已經知道了,不是嗎。回不去,不是在做夢,也不是深陷一場沒有終止的夢魘,所見的一切都是真實,是她曾經夢想如今卻妄圖避開的真實。

聞音仰起頭,將一滴渾濁的眼淚擦去。

火場邊突然警鈴大作。

聞音曾經聽過不止一次這個聲音,是楓丹警衛隊來了——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合,他們想幹什麼不言而喻。

聞音覺得自己尚還處於混沌中沒有清醒,但是身體已經迅速地做出反應,她幾乎在瞬間就分辨出了警鈴所在的方向,並毫不猶豫地朝著相反的位置跑去。

前方有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如果沒記錯的話有一道荒廢的小門,穿過去,再沒多遠,穿過兩條輔路,就能到達相對安全的地方——

聞音一頭撞向了一個懷抱。

姑且算是懷抱。

潘塔羅涅倚靠在那道廢棄的小門邊,看模樣已經恭候多時,緊貼她額頭的胸口都透著冰涼。

對方漆黑的眼瞳似乎是在注視著她,又好像透過她看向多年前狼狽、弱小,而又無助的他自己。

「又見面了,小伊蓮娜。」聞音聽見對方微微揚起聲調,聽起來像是有些愉快的樣子。

「我們的交易——」對方剩下的聲音,突然噎在嗓子里。

他只用手掌,就輕而易舉地攥住了聞音毫不猶豫攻擊過來的刀刃。

「你不會猜不出,藏書室里的守衛是誰清理掉的吧?」潘塔羅涅垂下眼,目光沒有半分偏移地注視著聞音。

「那爆炸呢?與你無關?」聞音仰起頭,素白的臉上只有一點極黑極濃重的墨痕,那是先前拭去眼淚時不小心留下的。

像是被污染的聖潔,又像是墮入黑暗裡的光明。

她的手臂已經焦黑一片,連透骨的傷口都不再有血滲出來,大部分血液都被烤乾。

極度失血的後果就是,她眼前一陣一陣眩暈,不得不靠在潘塔羅涅的身上。

「圖紙被我毀掉了,但裡面的內容我全部記得,送我和我的朋友——離開楓丹,我會復拓一遍給你。」

潘塔羅涅聽見對方氣若遊絲般的聲音,好像下一秒就會消散在風聲里。

那柄被她死死攥在掌心裡的刀刃,也像是承受不住一樣,「啪」地掉在了地上。

上面還沾了一點他的血。是剛才猝不及防之下被刃口豁傷的。

這種薄而鋒利的刀,使用起來相當考驗技巧,也相當容易劃破皮膚,無論是對手的還是自己的。

潘塔羅涅就能清晰看到,少女的掌心有大片豁開的傷痕,有的細碎,有的足足橫跨大半手掌,恨不得將整隻手劈成兩半。

嘖,果然是個用刀的菜鳥,大概未來還得扔到新兵訓練營長長見識。

聞音最後失去意識之前,聽到對方極輕的一聲笑。

「恭喜你,勉強合格了。」

潘塔羅涅抱起已經昏迷過去的少女,對方縮在他的懷裡,顯得身形愈小,纖細單薄的身影像是純白怯弱的小兔子。

是在冰封的雪國無法存活下去的——脆弱而嬌嫩的小東西。

只是透過毫無價值的美貌皮囊,內里高傲而不屈的靈魂,天生就適合和他們一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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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愚人眾執行官拒做萬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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