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道文女主的親媽（3）

洪招娣：「娘，我，我……」

寧姬雙手疊在胸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今天要是不打，就別跟我回去了。」

寧姬心裡清楚，女主洪招娣需要不斷地受到刺激，才能補上系統所謂的性格空缺。見證母親受苦是一方面，自己受苦是另一方面。

想讓自己受苦？那必不可能，所以就只能讓女主把自己的苦頭也給吃了。

1+1=2,2+0=2。根據「受苦」守恆定律，只要洪招娣能吃下雙倍的苦，那自己的任務也能完成。

讓洪招娣動手？不過是個由頭罷了，寧姬篤定洪招娣沒有這個膽子，所以找個理由把她留在大院里。這樣等自己走後，洪招娣肯定會被李喜鳳母子倆當做出氣筒……皮肉之苦的任務，這不就完成了嘛！

李喜鳳：「寧姬，你不要太過分！教你的女兒打人？有你這麼當娘的嗎？！」

寧姬沒有等太久，李喜鳳的無能狂怒聽久了，耳朵著實挺不舒服的。見洪招娣捂著手猶豫不決，故作失望地搖了搖頭，轉身就要走。

「你留在這吧，我走了。」

「啪！」

寧姬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不痛不癢的響。

洪招娣跟點了炮仗的小孩一樣，輕輕地拍了他一下后，三步化作兩步地跑到寧姬身後，生怕被母親丟下。

「娘，娘！別丟下我，嗚嗚，帶我走……」

剛才被洪德貴打的時候沒有哭，見到寧姬要走時，洪招娣的眼淚決堤似的在臉上肆意。

這裡不是她的家，沒有父母的保護，她一定會被這個黑心的女人打死的！她不知道娘親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強硬，但是她必須要跟娘親回到二院去。

莫說是打人，就算是去拔老虎的須子，她……

「這一下是替我打的嗎？嗯？」

寧姬再次停下了步子，轉過身推開了她揪住自己衣裳的手，「罷了，你留在這吧，哭也無用，你就等你爹回來再接你回去吧。」

見娘親步履堅定、毫不猶豫，洪招娣哭得更大聲了。

憤怒、疑惑、壓抑，一時間，所有的情緒都堆積在了一起。寧姬曾經教導她「吃虧是福」、「忍忍就過去了」，但在那一刻，她卻大步流星地衝到了李德貴身邊，眼睛里也不再只有怯弱。

「啪！啪！」

兩個響亮的耳光震天響，毫不容易止住哭聲的李德貴開始哇哇大哭。

眼淚呼叫轉移了。

就在這時，寧姬感覺到一股力量從天而降，從天靈蓋湧進了這具身體里。失去孩子的虧空，因為失血過多流失的元氣，眨眼間全部補了回來。

握了握拳頭，寧姬驚訝地看著自己恢復了血色的手臂。

任務，完成了？？

——

坐在屋檐的陰影下，春桃用藥膏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洪招娣手心的燙傷。

洪招娣從小就跟著丫鬟們干粗活，手心早就不似同齡孩童般細嫩，那一勺熱湯倒是沒留下什麼痕迹，只是後來扇了李德貴那兩個巴掌，才讓燙傷惡化了許多。

「我的大小姐，你可真使勁兒啊。」春桃吹了吹她腫脹的手心，不禁感嘆道。

洪招娣又委屈地抹了一把眼睛，「娘說了，不使勁不讓回來。」

她不懂向來溫順和善的娘親，今日怎會這般凶神惡煞。剛才在飯桌上，娘親一言不發，吃完飯也是倒頭就睡，完全像換了個人。

可她之前聽爹說，娘親當年剛生她第二天就下地跟傭人們做家事了，完全不像現在這般嬌氣。

回想起剛才在大院里，她把李喜鳳母子暴打的畫面……嘶，好冷。

春桃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你娘這也是為你好啊，大小姐。」

蓋上藥膏的蓋子，春桃用棉布球輕柔地按壓著她紅腫的手心，輕聲細語道：「老夫人不在家，大院那位正想著立威呢，要這時候你要和你娘服軟，以後萬一哪天老夫人不在了，你和你娘不就人人把捏了？」

比起洪招娣的不理解，身為下人的春桃看到自家奶奶能還手，是真心為她高興。

自她進這個院子以來，二少奶奶就沒享過一天福，二少爺接受過洋人教育思想開明，不僅疼她愛她，還總為她在老夫人跟前出頭，偏偏二少奶奶自甘辛苦，二少爺就算把糖放到她嘴邊，她也不肯吃，非要嘗地上的泥。家道中落的閨秀，又是寄人籬下，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於今天為什麼像變了個人？或許，是失去孩子打擊太大，才讓她積攢了多年的情緒徹底爆發吧。

洪招娣又瞧了眼緊閉的房門，聽了春桃的勸說，她似乎看懂了一些娘親的心……

房間里，寧姬盤腿坐在床上，和來自虛空的那張黑臉面面相覷。

「你不是說只有受苦才能完成任務嗎？」活動著恢復了血氣的手腕，寧姬開始質疑係統安排的任務。

喑啞的聲音解釋道：「最終目的是填補女主缺失的性格，任務只是給你提供捷徑，你也可以適當自由發揮。」

同樣是從A走到B，給出的任務是一條前人走過的路，沒有任何的危險，哪怕閉上眼也能走到終點。條條大路通羅馬，除了系統給出的任務之外，還有很多未經發掘的路可以嘗試，可能會很崎嶇，也可能會遇到危險，但最後也是可以走向終點的。

前提是，這條路的方向沒有錯。

「那女主缺失的性格到底是什麼？」寧姬又問。

系統：「無可奉告。」

按照系統鋪的路，沿途自然可以看到一個又一個的指路牌，最後知道終點在哪。可如果是另闢蹊徑，又怎麼能再繼續享受任務帶來的便利？

寧姬：「為什麼？」

系統：「要是上來就告訴你們，那還有誰會好好做任務？記住，你們做任務是為了獲取監視者的認可，要是偏離太遠，就算完成任務，監視者也不會給予你能量。」

懂了，總而言之，不僅要完成任務，還要得到那個所謂「監視者」的認可。跑到終點時，最終還需要擁有權力的人去打分。

聽到這樣的結果，寧姬躺在床上煩躁地左右輾轉，等心情平復了一些后，她又問：「那下一個任務是什麼？」

「與女主父親洪繼宗同房。」

同，同房？

寧姬冷笑了一聲，純把他那句話當成放屁。

如今，她是困在這院子里的二少奶奶，卻不代表著真的成為洪家傳宗接代的工具！

系統輕飄飄地說：「怎麼樣，這個任務輕鬆多了吧？」

「輕鬆，」寧姬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反正我也不打算做。」

比起執行安排好的任務，當一個麻木的工具人，寧姬還是更喜歡自由發揮。捷徑縱然好走，但她還是更喜歡充滿未知挑戰的野路子。

……

天剛擦黑，端著大大小小菜盤子的老媽子們，便陸陸續續地來到了二少爺的院子。

將屋裡那一張大圓桌擺得滿滿當當，為首的王老媽子殷勤地遞上一雙銀筷子。

「二少奶奶，您請選菜。」

寧姬從她手裡拿過那雙筷子，饒有意味地露出一絲微笑，問：「中午不是先送菜去大少姨太的房裡嗎？怎麼晚上輪到我們院了？」

王老媽子尷尬地擦擦手，其他送菜的下人們也把頭低了兩分。

看來他們把自己中午的那番話聽進去了，認得清主次、分得清內外。

數了數桌子上的菜色，發現有好幾樣菜量都比其他要多些，而且除了固定的二十道菜，還有兩隻用小碗盛放的芝麻湯圓。

那些量多的菜全是寧姬愛吃的，還有那兩碗湯圓，寧姬最愛的甜品。

她們還挺懂得孝敬。

「二少奶奶您多包涵，是大少姨太她，她非讓我們送去大院的。」王媽子指著大院的方向埋怨道，「大少姨太她來后，老夫人頭回不在家，我們這，這不是也沒主心骨嘛。您，您請多擔待，下次，下次我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從她們辦事的態度還有飯菜的色香味，寧姬也看出了個一二。這李喜鳳一朝得勢，定是沒少在下人面前得意，比起中午那些放涼的菜，眼前的這一桌，每一盤都是熱乎的。

這都是原主往日寬厚待人的果報，再加上今天的事，下人們恐怕也不敢再輕慢自己。

選完了幾樣菜后，寧姬將銀筷子交回給王媽：「拿去給三院選吧，等三院的選完再送去大院。」

三院住著洪家三少爺洪繼豐的遺孀，去年和李喜鳳一起被洪繼祖帶回了洪家。因為性格孤僻，平常幾乎不怎麼出院子，所以原主與她的接觸不多，只記得她是個不愛說話的知識分子。

王媽應了一聲，讓下人們將桌上其他的菜帶走。

等屋裡人少了些，王媽湊到寧姬跟前，小聲道：「二少奶奶，剛才聽丫鬟們說，自您今天走後，大少姨太在院里折騰了一下午，又是找大夫又是煎藥的，好像小少爺傷得不輕啊。」

寧姬皺了下眉，她下手有輕重，那一腳並不會傷到他的肺腑。

吃藥？並不至於。

寧姬：「由她去。」

見寧姬不擔心，王媽也不再多說什麼，「那我就先回廚房了，夫人和二少爺明天就上香回來，我們得提前準備。」

寧姬擺擺手：「去吧。」

看著王媽離開，寧姬悠長地呼出一口氣。

李喜鳳這樣的人她根本不用花什麼心思，倒是洪家的女主人洪趙氏，才是她真正需要擔心的。她是這百口之家的封建權威，是在大宅院里生活了幾十年的家主，任何人的喜怒哀樂都掌握在她的手裡。

辛勤勞動的原主，忙忙碌碌這麼多年都沒得到她的認可，自己又該怎麼做，才能在她手底下過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正準備坐下吃飯，忽然院外傳出一聲丫鬟的叫喊。

「不好啦！大少姨太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