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行
「什麼?!」王姨娘聽到韓採薇如是這般地說了韓夫人的車毀人亡計劃,驚得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這麼大的事,薇兒肯定不會說來唬她的,那就是夫人真是這麼打算的。
她情緒激動道,「夫人好狠的心啊!竟然…竟然如此容不得我和常兒!」
嚇得韓採薇連忙過去攙扶住她,這可是個孕婦,可別還沒被韓夫人做掉,自己先嚇出了個好歹來。
好在王姨娘這胎一直懷得很穩,前三個月的危險期過去后,現在基本上沒啥不適,身體也甚是康健,此時儘管情緒激動,身體卻也沒任何不適表現出來,這才讓韓採薇稍稍放下了對孕婦親媽的擔心。
「姨娘,你冷靜下,現在重要的是你們要怎麼辦?」韓採薇如此說到,她只說「你們」,因為韓夫人沒想除掉她,還要留著她嫁人呢,家裡的庶女大都這個作用,她那個二姐姐,就是嫁給了一個當官的做妾。
「怎麼辦?對,怎麼辦?」王姨娘嘴裡喃喃重複到,急得在屋子裡打圈圈。
「上次肯定也是她搞的鬼!我就說那小丫鬟不對勁,那湯藥肯定有問題!」她又想起上次來送湯藥的小丫鬟,當她正要喝葯的時候,無意間瞥見那小丫鬟的手在袖子里抖得不成樣子,直覺下覺得那湯有問題,才下意識地把湯碗打碎。
後面找了老爺正要詳細審問那小丫鬟時,哪裡知道她已經犯錯被發賣了,去哪兒不得而知,那湯藥是否有問題也同樣就不得而知了。
但哪有那麼多巧合,剛好要審問小丫鬟的時候,她就犯錯被發賣,還是夫人的心腹劉嬤嬤操作的,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結合這次來看,她終於想通,原來上次自己就已經命懸一線了,原來自己和常兒早就是夫人那裡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對!要告訴老爺!讓老爺懲治那個毒婦!」她停了下來,堅定地說到。
「首先,你覺得告訴老爺了,老爺會把她怎麼樣嗎?」韓採薇涼涼地說到,「人家可是當家主母,正房夫人,還有個當官的哥哥。」
「別說你沒有證據,就是有證據,老爺難道還能為了你休妻?」按她印象中的老爺,能罵韓夫人兩句都要算他膽子大的了。
王姨娘顯然也覺得不可能,只得訥訥地道,「那難道就看著她這樣害死我和常兒嗎?」
「背過身去不看就是了,反正他已經有了三個嫡子一個嫡女,不差武常和你肚子里的這倆。」
王姨娘欲哭無淚,她自從做了韓府的姨娘,不缺吃不缺喝,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衣著光鮮,有兒有女,還有人伺候,除了每日要被韓夫人立規矩,要給她賠小心,以及要費盡心思哄得老爺歡心之外,她一直覺得自己過得還不錯,至少比自己留在清館接客的姐妹強得多,也比自己村裡那些嫁給農夫食不果腹的姐妹強得多。
可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也沒強到哪裡去,說是姨娘,其實好像也就是個玩意兒,夫人說打殺就能打殺掉,就連自己的孩子,雖是韓老爺的種,被叫了這麼多年的小姐和少爺,不也是一個要被嫁給個克妻的武夫去送命,另一個則隨時可能被夫人除掉嗎?
想著想著她不由得覺得有些悲哀,為自己,更為自己的孩子,只因為她們的生母是個姨娘,他們就只能成為別人砧板上的肉,一輩子任人宰割。
她曾經還幻想著,自己熬著熬著,熬到老爺死掉之後,常兒分得一點家產自立門戶,自己就能跟著常兒去過日子了,那時候分得的家產哪怕少,但也算是能當家做主了,不用活在別人屋檐下,自己也就算熬出頭了,但這樣的機會夫人竟然也不給。
「其次,老爺如今在府城,你要咋去告訴老爺?你們要敢上夫人的馬車,半路上就車毀人亡了,哪裡還見得到老爺?」見她一直沒說話,韓採薇補刀到。
「我們可以不上夫人的馬車,自己租車過去!」王姨娘下意識地回答到。
「上不去夫人安排的馬車,你覺得你們有的選嗎?家裡的護衛可是都聽夫人的。」
王姨娘無力地坐下,是啊,自己有得選嗎?哪怕這次逃過了,那下次、下下次呢?
「夫人為什麼就這麼容不下我們啊?」她無助地質問到。
「那誰知道,所以您就說準備怎麼辦吧,就這樣坐著等死嗎?」韓採薇作為女兒,這話說得頗不客氣,不過此刻王姨娘顯然也沒意識到,因為她滿心滿眼也在想怎麼辦這個問題。
「是啊,怎麼辦呢,難道坐著等死嗎?」她喃喃道。
兩人都沒有提報官這個選項,這種又是家務事,沒有哪個官會管的,再說韓夫人的哥哥就是大官,要敢報官估計能直接把她們押入大牢。
「要不,我們一起逃吧?」見她這樣,韓採薇拋出這個建議,「我也不想嫁給那人然後被剋死掉,尤其經歷了跳湖死過了一次,我只想好好活著,憑什麼我不能按自己心意好好活著?」
聽到這話,王姨娘大驚,她從來沒有想過,「逃?能逃到哪裡去呢?我們這樣的,逃到哪裡不是個死?」
「橫豎都是個死,為什麼不拼一把呢,不為了你,也為了我和武常,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們何其無辜,為什麼不能博個一線生機!」韓採薇蠱惑道。
王姨娘覺得眼前的女兒有點陌生,奇怪怎麼變得這麼大膽,提出這樣的主意,說出這樣有膽氣的話。難道像她說的,經歷了上次跳湖死過一次了,所以性情也跟著大變了?她略一琢磨就如此說服了自己。
「是啊,薇兒死過一次后都想著要去博一線生機,我這個做娘的,不也是死過一次了嗎?上次那碗葯湯不就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嗎?自己為什麼不敢逃走拼一把呢?」她自問道。
韓採薇見她有些意動,再接再厲到勸到,「我們去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就說是寡婦帶著兒女逃難而來,讓武青頂立門戶,肯定能把日子過好的。」
不是韓採薇她非要帶上這便宜媽和便宜弟弟,而是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們留在這裡等死,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可沒有人權可言,這些日子幾人相處還是有一些感情在的,這親媽和親弟弟對她真的是還不錯,她頂替了原主的身體,自然也願意親近他們幾分的。
另外她一個女的,在這古代,想到獨立門戶何其艱難,能有個娘和個弟弟一起,自私來講那也是再好不過了,互相還能有個照顧和商量,她可不敢小瞧了這古代社會,以為自己能夠孤膽闖天涯。
所以哪怕路上要多照顧個孕婦,她也願意鼓動得他們和自己一起逃走。
「可是我們沒有身份路引,怎麼逃?另外我的賣身契還在夫人那裡,我這一跑可就成了逃奴了。」王姨娘有了逃走的念頭后,隨即就想到這個致命的困難。
然後她就見韓採薇像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掏出了三人的身份路引,以及她的賣身契。
」這,這……你從哪裡弄來的?「王姨娘驚疑地問到。
韓採薇仰仰頭,笑著說,「我偷來的。」
「你,你……怎麼這麼大的膽子?」王姨娘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了,這還是自己那個乖巧老實地女兒嗎?定睛一看,的確是自己的女兒沒錯啊,她只能繼續往經歷大事情后性情大變方面想。
「我不這麼大膽就拿不到這東西了,另外也聽不到韓夫人接下來的一番打算了。」韓採薇撇撇嘴,再扮乖巧老實,啥也不做,那她就真的只能被塞進花轎送入洞房了。
「這夫人不會發現吧?」王姨娘擔心地問到。
韓採薇想了想自己放回去的契紙都照著原樣擺好了,便道,「暫時應該不會發現,我從一摞契紙中抽出的這幾張,夫人沒事應該不會一一翻閱去清點,不過我們最好儘快,時間越長被發現的幾率越大,另外這大雪再下幾日估計就要停了,夫人就要送你們上亡命馬車了。」
「你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王姨娘又站了起來,原地轉起了圈圈,「我們還得和你弟弟說這事,你說他能接受嗎?」隨即又疑問道。
韓採薇想了下這些日子和弟弟打交道下來,肯定地說到,「他知道了這些,肯定比您膽子大,說不定不用我們提,他自己就會想到要逃走,他就是個傻大膽。另外他可是和我說過好幾次,說想要出去闖蕩一番,他也知道待在這個家裡他不會有任何出息,文不成武不就的。」
聽到她如此說,王姨娘想了下覺得可能的確是他那個傻兒子能做得出來的。
「既如此,我們趕緊把你弟弟叫來,我們三人好好商議一番,他十三歲了,已經是大人了,再過兩年都可以成家了,也該他知道並且和我們一起拿主意了。並且外面的情況,他比我們知道得多。」
王姨娘如是說到,韓採薇自然無不同意的,於是只見王姨娘走出內間,吩咐守在門外的丫鬟去叫三少爺來,說是自己給他縫了身衣裳,讓他來試一下。
這府里的丫鬟小廝她們是一個都不準備帶的,因為誰知道是不是韓夫人的人呢,剛剛兩人的那一番商議,也都是躲在內間小聲說避開人耳目的。
正當王姨娘吩咐丫鬟的時候,韓採薇坐在那裡,在想自己要不要透露隨身空間給她們?說實話,這種秘密最好只有自己知道,誰曉得別人會不會有異心呢?
但同時她又擔心這種很難瞞得住,尤其三人一路如影隨形的話,除非自己能一直堅持不使用空間,但逃亡路上她顯然又需要使用空間提供的各種物資。並且這兩人可是原身的親媽和親弟弟,應該不會有啥吧?
她還在糾結的時候,她弟弟,三少爺韓武常一臉疑惑的趕了過來,姨娘上次不是剛給自己試過衣服了嗎,怎麼又要試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