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很快,舒菀就知道江晏說的驚喜是什麼了。
四十分鐘后,他們回到了川瀾花園。剛一進門,江晏就讓舒菀閉上眼睛。
舒菀看著他神秘兮兮的模樣,笑了起來:「閉上眼睛我就沒辦法走路了。」
「誰說的?」江晏笑言,隨後伸出手,低聲輕喃:「有我在,總不能讓你摔了。」
在握住他那雙手的時候,舒菀不是沒有猶豫過。
只是手懸在那兒,還沒真的落下去時,江晏就不動聲色地往上抬起胳膊,一把握住了她將落未落的手。
江晏的手很熱。
粗糲的指腹抵在她的手心裡,不知無意還是有意,輕輕摩挲了一下。惹得舒菀心裡痒痒的,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在他的提醒下,乖乖閉上了眼睛。
江晏牽著她,開始緩緩往屋裡走去。
舒菀這才發現,人在閉上眼後方向感會變差,但伴隨著的是其他感官會被放大。
衣物摩擦發出來的聲音、手掌傳遞過來的溫度、胸腔里跳動的心臟,都在一片昏暗中開始變得額外清晰起來。
舒菀從來沒覺得,房子大有什麼缺點。但卻在這一刻,覺得怎麼走了這麼遠,這麼遠。
她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兒,江晏忽地停了下來。
她聽到他推門的聲音,再然後,他輕輕鬆開了她的手。
「睜開眼睛看看。」他說。
舒菀緩緩睜開眼睛。
視線從暗變亮的那一瞬,倏地怔住。
她看著房間里煥然一新的擺設,放在窗邊嶄新的畫板,還有全套的畫筆和顏料,詫異到瞳孔微微顫了一下。
她轉過身看他:「這裡不是你的書房嗎?」
江晏聳聳肩,閑散一笑:「以後不是了,以後這裡是你的畫室。」
舒菀不解:「為什麼?」
江晏垂眸看她,慢條斯理地解釋:「在家裡畫畫安全,起碼不會再被鎖了。」
舒菀定定神,想起前幾天的一件小事兒。
和往常一樣,她在學校里的畫室畫畫。因為太過於投入而忘記時間,被管理阿姨鎖進了教學樓里。
其實這樣的情況之前也有過,舒菀沒太在意,發現畫室的燈突然滅了后,她打開手電筒,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出了畫室。
走廊一片黑暗,只有她手電筒微弱的光芒照亮前路。
舒菀慢悠悠走著,沒恐慌,也沒害怕。只是剛走到樓門口,正準備給管理阿姨打電話,就瞧見大門外,站著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兩個人影。
她抬起手機,往門外照去。
人影逐漸清晰后,她才發現,是江晏和管理阿姨。
阿姨拿著鑰匙開了門,江晏闊步進來,直衝著舒菀而來,第一句話就是問舒菀有沒有事。
舒菀看著他急匆匆的樣子,倏地笑了:「能有什麼事?」
聽她那麼說,江晏長長地吐了口氣,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一顆懸著的心徹徹底底踏實了。
那是舒菀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慌張又急促的神情,就好像是遺落了什麼要緊的珍寶一般。
她也在片刻中恍惚過,為他的關切,為他的溫柔。
……
不過,更令人沒想到的是,那樣一次普通的小意外,江晏竟然還記得。
不僅記得,還把他的書房變成了畫室。
舒菀神色稍愣,受寵若驚地看著江晏。他卻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問她:「怎麼樣,喜不喜歡?」
舒菀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只是望著那雙深情溫柔的眼,最後輕聲說了句謝謝。
江晏勾唇一笑:「喜歡的話,晚上陪我去個地方。」
舒菀淡聲說好。
江晏在她同意后,遞給她一件禮盒:「一會兒穿這個。」
舒菀沒想到他竟然早有準備,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陪你?」
江晏:「猜的。」
舒菀:「如果我不同意呢?這件衣服怎麼辦?」
「留著,下次送你。」江晏淡淡一笑,聲音輕薄的像是冬夜落在窗扇上的白霧,「你總不能每次都拒絕我吧?」
舒菀挑眉一笑,沒再說什麼,只是轉過身往卧室走去。
「那就一會兒見。」江晏靠在畫室門口,看著舒菀的背影,眼角眉梢都掛上了寵溺的笑。
禮服是金色緞面的抹胸款式,修身包臀的設計完美的凸顯出舒菀的腰臀比。裙子的裙擺呈魚尾狀,點綴了白紗像外延展,從視覺上拉長了裙擺的長度。
禮裙外還外搭著一件棕色皮草,穿上后擋住了禮裙腰身鏤空的地方,恰如其分的減弱了媚態。
舒菀也不知道江晏從哪兒弄來的這件禮服,竟然會如此貼合她的身材。
她抿抿唇,照著鏡子,理了理胸前的翹起來的一塊布料。最後簡單改了下妝容,重新盤好頭髮,就從卧室里走了出去。
江晏換了身黑色西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長腿交疊,手裡銜著一根燃了半截的煙。
他正在和人通話,眉頭微微蹙著,慢條斯理吐了口咽出去。白霧騰升在空中,他利落乾淨的側臉籠在煙霧裡面,讓人看不真切。
舒菀望著他,等了一會兒。
看他還沒發現她出來,她才開了口:「江晏,我好了。」
怕打擾他通話,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江晏聽到了。
他掀起眼皮,側過頭朝著她看去,只見舒菀靜靜地站在那兒,金色的裙擺下,一雙瓷白纖長的腿若隱若現。
她很瘦,四肢纖長而細,可某些地方卻圓潤飽滿的要命,像是一顆掩了半面的粉嫩桃子,讓人一眼看去,忍不住地血脈膨脹,連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裡。
偏巧她又帶了那條吊墜呈線狀、很長很長的項鏈。
上次它藏在襯衣下,瞧不見盡頭,引得江晏目光追隨,最後心生遐想。今天卻就這樣直白的一覽無餘了。
江晏望著那條項鏈落在她那傲人雙峰的溝壑處,呼吸一瞬間變得沉重了。
這樣清瘦卻又嬌艷的身影,簡直就是一副上等的藝術品。
動人心魄,實在是動人心魄。
江晏望著舒菀,眸光一沉再沉。
他定了定神,手裡掐著煙,從嘴邊挪開,白霧很快散開。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的喬瑞陽聽到了舒菀的聲音,驚訝到直接叫了出來:「女人!?你屋子裡有女人!?我靠!誰啊!是誰啊——」
「一會兒介紹給你認識。」江晏對著聽筒匆匆道,用手鬆了松領結。
還沒等喬瑞陽繼續說話,他就掛斷了電話,再次抬眸朝著舒菀看去。
「合身嗎?」他問。
「合身。」舒菀說,低頭看了看踩著拖鞋的雙腳,「只是我沒有能搭配的鞋。」
江晏身子前傾,將手裡的煙戳進桌上的煙灰缸,抬眸沖她使了個眼色:「那邊挑一雙。」
舒菀順著他的目光往玄關處看去,發現那兒不知何時擺了幾雙款式不同顏色不一的高跟鞋。
她走過去挑選,最後選了一雙米色淺高跟。
因為裙子太過於修身,舒菀換好鞋子直起身後,緩緩吐了口氣。
「我好了。」她喊江晏。
江晏從沙發上起身,隨手拿起手機踹進口袋,朝著舒菀走去。
「那走吧,公主。」
舒菀步子剛邁開,就頓住了。
她詫異地回身看江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叫我什麼?」
江晏重複一次:「公主。」
舒菀很是不解:「幹嘛這麼叫我?」
「不喜歡我叫公主?」江晏俯身看她,笑得散漫又溫柔,拖長了音調,「那叫菀菀好不好?」
菀菀。
親昵的人一向這樣叫舒菀。
可這兩個字被江晏緩緩叫出聲的這刻,音調卻婉轉纏綿到了極致。大概是因為他的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語氣又輕,所以才如此的溫情脈脈。
舒菀一怔再怔,只看著江晏那雙桃花眼微微一彎,淺淺地眯了起來。
他在打量她,打量她的反應。
舒菀不說話,江晏的身子就俯的更低,同她靠的更近。
氣息交融著,他的眸光一閃再閃。
好像她再不說話,他就要吻過來那般。
舒菀被他炙熱的目光盯得心慌,耳尖泛了紅,最後假意咳嗽了一聲,故作鎮定地背過身,往門外走去。
那是她少有的心動的時刻。
舒菀控制著心跳聲,欲蓋彌彰地喊身後的男人:「走了。」
江晏盯著落在舒菀脖頸上一小縷沒扎進去的發,玩味一笑,慢悠悠跟了出來:「菀菀,你頭髮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