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入夜之後天使的饋贈慢慢熱鬧起來,頂酒保班的少年聽了我點的酒之後拿不贊同的眼神盯著我。
我傾身稍趴在櫃檯上,指點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上面輕點,欣賞著小少爺行雲流水般的調酒動作。
酒杯被推到我面前。
今天駐場的吟遊詩人彈著舒緩的曲子正熱場,就我端起酒杯的空檔,他已經指尖微動換了首頗為激昂的曲子。
凱亞就是這時候推門進來的。他跟熟悉的酒客打招呼,然後在迪盧克這裡收穫了一張冷臉。
於是他轉頭開始和我搭話:「今天能在酒館看到小姐,看來你的學業進展還算順利。」
我不介意順著他的話題和他客套兩句:「主要歸功於騎士團在蒙德的布防,連千風神殿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也有小隊巡邏,真是幫了我不少次呢。」
順著凱亞的視線,我看到依舊安穩站在櫃檯後面的迪盧克。
真是一位熱心的騎士呢。
我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接受凱亞的推薦點了一杯午後之死。入口卻發現這居然是高濃度的雞尾酒。
果然不能相信滿嘴跑火車的樂子人。
我伸手揉太陽穴,環視四周已經開始混沌的人影后選擇閉上眼。
凱亞端著自己的午後之死頭都不抬地感嘆:「沒想到小姐的酒量這麼差。」
這破話真是讓人聽見就煩,我一巴掌排在桌子上站起來努力晃腦袋醒神。凱亞的面容在眼前逐漸清晰,但很快混沌著化為一顆星星。
星星,我記得坎瑞亞身負特殊血脈的人眼裡就有星星。
「別以為我不敢打你啊!」坎瑞亞,坎瑞亞人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以前揍過的坎瑞亞人多了去了。
不對不對,我現在不在坎瑞亞了。
我又晃頭,餘光掃到不遠處明艷的色彩。
原本就混沌的腦海更是被攪得一團亂,我拋棄和身邊不討喜的人爭論,腳下踩著雲霧來到佔據我視野中心的人身旁湊近問他:「請問……你是我的玫瑰嗎?」
酒館里喧鬧的聲音似乎都停了一瞬,不過我並沒有聽見。
我伸手抓住想要退後的人,腦子裡最後一絲清明已經不知道飛到何處。
迪盧克這才發現自己掙脫不開正攔著自己的那隻手。
抓著他不放的少女眼光渙散,兩頰浮上微紅,但這似乎不妨礙她手下扯著他靠近的力氣。
等他意識到對方想做什麼已經遲了,儘管他已經嘗試避開,但帶著酒精味的吻依舊落在唇角。少年控制不住的紅了耳根。
年輕有為已經頗有紳士風度的迪盧克沒有任何□□經驗,再如何沉穩也改變不了他今年剛滿十八歲的年齡。往常心思一向放在騎士團上的迪盧克少爺想要後退躲避,但身前的人卻沒給他再次避讓的機會。
我怎麼會讓看上的玫瑰跑掉呢?
伸手壓在他腰上,我使力帶著對方朝我靠近:「漂亮玫瑰只能是我的。」
嘴裡的果凍還帶著甜味,讓我忍不住伸出尖牙研磨。近在咫尺閃爍著紅光的寶石也在不斷地蠱惑我,我用額頭抵著輕輕蹭開擋在前面的髮絲,親吻最後沒能落在那上面。
迪盧克一個手刀將按著他的酒鬼敲暈,對方的臉還順勢埋在他頸上。
然後他抬頭看向罪魁禍首:「記住,這個月天使的饋贈一杯酒都不能再賣給庶務長!」
第二天醒來之後我人並不在租住的地方,陌生的房間刺激著我的回憶,然後昨晚的一應情景在腦中浮現。
我…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輕薄了自己垂涎已久的迪盧克少爺。
昨晚酒館那麼多人,估計這消息今天就該傳遍整座城市了。
喝酒誤事!還有凱亞,先給他記上一筆。
反正我的論文已經寫完了,要不收拾收拾先回教令院吧,去璃月或者稻妻寫新論文也行。
窗戶都已經被我推開了,外面卻傳來敲門聲。
「我知道你醒了。」是迪盧克的聲音。
於是我回頭,放棄踩著凳子跳窗的選項走過去打開門,趁著迪盧克說話之前我非常誠懇地先道歉:「抱歉,昨天晚上我腦子不太清醒。」
我看著他波瀾不驚的臉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想讓我為此負責的話我會非常樂意。」
睜眼見著少年的好涵養差點被我戳破,我尋思著最後把繼續打算說的話咽下。
「原來迪盧克也到了該戀愛的年紀了。」這聲音不算陌生,除卻剛來蒙德那天,我在城裡也見過幾次克利普斯老爺。
剛才推窗的時候好像看到不遠處是葡萄園,那這裡應該就是萊艮芬德家的晨曦酒庄。
被輕薄之後居然還把我帶回了家,突然覺得我又有希望把枝頭的玫瑰折下了!
「克利普斯老爺好。」我和莊園的主人打招呼,順帶著看清了房間外的格局陳設。
反正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克利普斯並沒有久留,他不打算摻和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很快踩著階梯下樓去了。
於是又留下我和迪盧克面面相覷。
樓梯處的安靜沒能持續太久,迪盧克認出莊園女僕上樓的聲音,拉著身邊神思不知道已經跑到什麼地方的人進屋。他沒忘記把門關上。
我被他拉著回屋時還有些懵。這算什麼?羊入虎口?
顯然,迪盧克並不覺得他是那隻羊。
他的思緒都放在正事上。
昨天的場景現在回憶起來依舊會讓少年人耳赤,但他還沒忘記對方足以制住他的力量。這不是教令院一名普通學生該有的能力,讓他再次聯想到對方碰巧引走魔龍救了他與父親的巧合。
他看向似乎還在懵圈的人,向前兩步。
少年的手還沒有放開,他向前走,於是我被帶著踉蹌後退。只是剛退後我似乎就絆著什麼東西,直接跌坐在沙發上。
迪盧克面容嚴峻,他將右手架在沙發扶手上,傾身將女孩兒籠罩在自己的陰影里。
「現在我問你話,你最好如實回答我。」
他說了什麼話我根本沒聽清,我現在感覺自己急需一碗醒酒湯來醒醒腦子。
因為他離我太近了。總覺得一個控制不住我的行為就會告訴他什麼叫人間險惡,不要離女人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