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蘇培盛話音剛落,許雯雯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推開抱住她的側福晉,露出了一個尷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

「你先回去吧。」許雯雯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側福晉的臉上,「此去山西,我會帶上福晉……」

「為何是福晉?」胤禛打斷了許雯雯的話,「我不認為她能幫到你什麼。」

「農學基地需要她親自去瞧瞧,如此才能做得更好,」許雯雯淡定自若地回答,「而且此去山西畢竟是要去治理渾河,而不是去遊山玩水,所以不好帶上更多的人。」

「你風寒剛好沒多久,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許雯雯看著胤禛,十分委婉地下起了逐客令。

胤禛看了一眼「自己」,心思百轉,不過還是輕輕嗯了一聲後轉身離開。

許雯雯瞧著人走了后心下鬆了一口氣,這才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蘇培盛,「毓慶宮的首領太監呢?已經回去了嗎?」

蘇培盛把頭低得更低了一點,「回四爺的話,他只來到府外傳了個話便離開了,奴才聽到下面的人傳話后便立即出門去尋,不過也並未見他本人。」

許雯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想了想後轉身進了書房。

馮靜正低頭撿著桌上的玉扳指碎片,許雯雯推門而進后被嚇了一跳,手上的碎片滾落在地,馮靜正準備彎下腰去撿就被許雯雯叫住了。

「不用撿了,先出去吧。」

「四爺剛剛不是出去了嗎?」馮靜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摸摸後腦勺,眼睛看向許雯雯的身後,「側福晉呢?」

「她回去休息了。」

「哦哦。」馮靜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出聲道:「四爺,我們是干大事的人,有大愛。這種父子之愛,沒必要太放在心上。」

許雯雯:……

有這麼安慰人的嗎?

「嗯。」

「那我先走了?」

「嗯。」許雯雯再次點了下頭,不等馮靜轉身離開便抬腳走到了書架跟前微微仰頭看向最上面的那本書,伸手將它拿了下來。

馮靜忍不住瞥了一眼,再看一眼,嗯?

「河防述言?」馮靜念了一遍書的名字,隨後上網百度了一番,「陳潢寫的,發明了測水法的那個?」

「嗯。」

「你看這個做什麼?」

許雯雯將書翻開看了起來,「雖然你說過未來那小于成龍如何治理渾河,但也不過隻言片語,對於究竟如何治理渾河我如今也是一頭霧水,所以便想多看點書,待到了渾河之後便能做到心中有數。」

馮靜眼前一亮,連忙接話,「更具體的我也知道啊!我可以都說給你聽,實在不行這次你去山西的時候帶上我就行了,到時候我直接給你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許雯雯聽聞這話后略微心動,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搖了搖頭,堅定道,「你如今的身份是側福晉身邊的侍女,我此去山西並不准備帶上側福晉,只單獨帶上你恐有不妥。」

「不帶側福晉啊,那你帶誰?」

「山西渾河那邊的農學基地需要福晉親自去瞧瞧。」

「哦哦,這樣啊。」馮靜點了點頭,稍微思索了一下后開口道:「那我給你把具體怎麼治理渾河給寫下來吧,你帶上,到了那邊之後再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進行一下微調就行。」

許雯雯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信我?」

「非是不信,」許雯雯頓了頓,「只是,你先前說若是掐算未來的事會感到勞累,萬一你寫的太多一睡不醒或者發生了別的狀況該如何是好?」

馮靜小臉一紅,轉過頭去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那什麼,不過只是勞累一點,多睡一會兒而已,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當真?」

「比金子還真!」馮靜點點頭十分肯定道,「不過我需要用炭筆書寫。」

許雯雯這次終於點了下頭,認可了馮靜,「好,如此,便麻煩你了。」

叫來蘇培盛,讓他去準備炭筆和紙,不過蘇培盛去外頭轉了一圈后帶來了「鉛」和「槧」。

馮靜看著蘇培盛帶過來的東西沉默了幾秒后伸手捏起了造型略顯奇怪的「鉛」,隨後迅速在網上百度了一下,低頭看向蘇培盛,「這就是孫詒讓在《周禮政要》中提到的『遊歷商民,亦攜鉛筆,簧規不離懷袖』中的鉛筆嗎?」

「這……」蘇培盛遲疑了一一,「奴才倒是未聽過這位孫詒讓大人,奴才只知道這鉛和槧是東晉葛洪輯錄的《西京雜記》中的『常懷鉛提槧』中的鉛和槧,一般是古代那些沒有餘財的讀書人用的……」

「蘇培盛,」許雯雯叫住了蘇培盛,「你先下去吧。」

「嗻。」

蘇培盛低頭退下,馮靜慢慢睜大了眼睛扭頭看向許雯雯,「他剛剛,是在陰陽怪氣嗎?」

「他以為我在編撰什麼典故嗎?那孫詒讓分明就是……」馮靜迅速搜索了孫詒讓的名字,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聲音也低了下來,「晚清的……靠,裝逼失敗。」

許雯雯:……

不知道該不該裝作自己沒聽見,她們兩個離這麼近裝沒聽見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假了?

「算了,這鉛筆也能用,不過我直接寫在紙上吧,這槧就是個木片,你帶著也不方便。」

許雯雯感覺自己剛剛的顧慮有些多餘了,她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瞧著馮靜自顧自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拿著鉛筆從一旁抽出幾張宣旨低頭寫了起來。

怎麼說呢——嗯,看來女主角在她們原來的清穿小說里,那女主光環確實很大啊。

「四爺,」寫了幾行字的馮靜突然抬頭看向許雯雯,「你剛剛要說要同福晉一起去渾河。」

「是。」

她又想說什麼?

「我和福晉都學過一種比繁體字更為簡化的字體,書寫起來更快更方便,為了節省時間,我想那種簡體字寫,若是四爺瞧著有哪裡看不懂不認識的字可以去問福晉。」

許雯雯抬腳走到了馮靜身前,「你寫一兩個字,我瞧瞧。」

馮靜點頭寫了一行簡體字,許雯雯擰著眉頭假裝思考了一會兒念出了這行字。

「你只錯了三個字唉,」馮靜大為驚訝,「那這樣吧,我在這寫,你就在旁邊看,最後寫完你哪裡看不懂再問我,這樣可以嗎?」

許雯雯輕輕點了下頭,心中陡然升起和剛剛馮靜一樣的情緒:裝逼失敗了?

唔,好歹誇了一句自己,應該不算裝逼失敗。頂多就是讓對方在心中感嘆一下不愧是未來的皇帝雍正,果然厲害。嘖……怎麼說呢,當一個人原本在別人眼中就很厲害的時候,想要裝逼成功的成本就更高了。

【渾河為海河水系北支,屬多沙河流,有暴漲暴消、易淤易徙的特點……】①

當晚,馮靜在紙上奮筆疾書寫到一半再搜索資料的時候發現康熙年間的永定河治理經驗是講求「築堤束水,蓄清刷渾」,剛開始確實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沒過多少年便發現這麼做完全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之前寫的只適用一段時間,我們需要借鑒更久以後的治河理念。該死的,我寫這麼多,完全白費了。」馮靜放下鉛筆,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許雯雯遞上一片溫熱的手帕,「擦一下手吧,接下來的內容你念給我聽,我寫。」

馮靜聽到這話,心中升騰而起的氣一下子泄了。她抬起頭,看向許雯雯手上拿著的冒著熱氣的手帕,抿了抿嘴唇伸手接過手帕擦了下手。

「喝口茶。」許雯雯將手帕收回,將一旁的茶水遞給馮靜,等馮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後又伸手接過茶杯,端過先前蘇培盛送過來的糕點放到一旁,「這糕點味道不錯,你先站在一旁吃點。等吃完之後,我們再去借鑒更久以後的治河理念。」

馮靜抿了下嘴唇,默不吭聲地站了起來,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鼓起腮幫子慢慢地嚼著。

「治河本就難以治本,日後更好的辦法不一定更適用於現在。你之前也說,到了渾河要我根據當地的情況進行一定的微調,所以你先前寫下的內容也不算白寫,而是多了一種方法而已。」

馮靜嘴裡嚼著糕點,聽到許雯雯的話之後不住地點頭。

等馮靜吃飽喝足之後,許雯雯活動了一下手腕,拿起了鉛筆,「說吧,我寫。」

「你先等等,」馮靜卻是直接拒絕了許雯雯,並從她手裡拿過了筆和紙,「我先做個概述。」

馮靜終於認真了起來,不再直接照搬原本歷史上康熙三十七年對渾河的治理方案,而是在紙上列起了圖表:為何要治理渾河,自然原因是什麼,社會原因是什麼。如何治理治理渾河,古人的經驗是什麼,為什麼渾河治理了這麼久依舊不時決堤,改變不了渾河河道淤積,水災頻繁的局面,渾河暴漲暴消的根本原因是什麼。這次治理渾河究竟需要分幾步走?

許雯雯睜大了眼睛想要看得仔細,但是馮靜逐漸潦草起來的字跡讓她實在有些辨認不出來。於是便只能先坐在一旁,端著茶杯繼續翻看起《河防述言》緩解尷尬。

月亮變得愈發明亮,蘇培盛進來催了好幾次讓許雯雯早些休息,畢竟明日就要出發去山西了,不過最終蘇培盛只苦著臉端進來幾盆炭火,站在一旁努力壓制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想法,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四爺和那個馮靜在紙上寫寫畫畫,不停地交流著自己聽不太懂的一些話題。

然後,就這麼過去了一夜。

許雯將苦澀的茶水灌下肚子,揉了揉眼睛,收起了自己和馮靜用了一晚上寫出來的方案。

「你先回去休息吧。」許雯雯站了起來,看向捂著嘴巴打著哈欠的馮靜。

「嗯,知道了。」馮靜抬頭看向許雯雯,「那四爺你呢?你這是去哪兒?不去休息?」

「去見皇阿瑪。」許雯雯伸拍了拍兩人整理出來的資料,「既然已經不是最初決定的只築堤束水了,那麼原先的人手肯定是不足的。」

馮靜張了張嘴巴,「可四爺你一晚睡了,要不……」

「去山西的路上有很多時間用來補覺,」許雯雯回了一句,簡單將自己收拾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后就直接起身離開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先進宮了。」

「那好吧,」馮靜頓了頓,「四爺,那個,你對皇上講的時候不要提我的名字,如果皇上對我感興趣的話就糟糕了。到時候你就這樣說……」

許雯雯輕輕點了下頭,而後扭頭看向一旁跟上了自己的蘇培盛,「蘇培盛,你也先去休息吧。」

「奴才不困……」

「等我宮裡出來后你可就沒時間休息了。」許雯雯伸手拍了拍蘇培盛的肩膀,「快去睡吧。」

許雯雯一夜未睡,但是她的精神狀態卻前所未有的巴適,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以前一直把治理渾河當做一件只需要幹上一年就可以完成的小工程,但其實這個小工程不過只是對渾河的一次簡單修補——事實上,渾河的治理一直到了2009年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初見成效。現代治理渾河的技術想都不要想,而在古代,治理河流一般都採用「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舉措,甚至有時候都不能保證一兩年內不會發生水災。

遠的不說,就近的說,康熙三十七年剛治理了,三十九年又重新治理,到了雍正年間,胤禛剛登基就讓他的十三弟跑去治渾河了,乾隆年間還在治理……渾河地區的百姓想要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那可真的是太難了。

上次渾河水災,當地的百姓都餓得吃水藻了,那都沒有人早造反。許雯雯原本以為是覺悟高,現在想來,分明是已經習慣了……習慣了,用在這裡是多麼可怕的辭彙啊!

既然在一廢太子前,她直接奪嫡都沒有什麼希望,那與其待在京城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活著,不如直接跳出這裡,去山西,去治理渾河,去努力做到讓渾河數年之內都不發生水災,也算是,讓這個世界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變得更好一些吧。

而且,說真的,距離才能產生美。待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想表達孝心的話有很多阿哥跟你比較,但在很遠的地方一邊干著正事,一邊再表達孝心,那效果顯然更好。

不過話說回來十三弟……唔,這個時候他們關係應該挺好的,但是,嗯……好像自從她穿越過來就沒找過胤祥,那她這次離開之前要不要見胤祥一面?

……

「老四還沒走?」康熙抬頭看向梁九功,眉頭微微皺起,「發生什麼事了?」

「這,奴才也不清楚。」

康熙輕輕唔了一聲,正想派人去瞧瞧,下面的太監就來報說是雍親王求見。

「叫他進來吧。」

「嗻。」

「兒臣見過皇阿瑪。」

「起來吧,」康熙的視線落在許雯雯的手上,「你拿著什麼?」

「正要給皇阿瑪瞧瞧。」許雯雯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皇阿瑪,兒臣拿到近前來給您看?」

康熙愣了一下,擺擺手揮退了剛剛想要過去接過許雯雯手上紙張的梁九功,隨後朝著許雯雯點了下頭,「過來吧。」

許雯雯立刻走了過去,康熙面前的桌子上鋪開了昨晚手繪畫出的一幅渾河流向圖,「皇阿瑪請看,現在的渾河是海河其中的一條水系,流經邊外地區、山西、直隸、京城、天津衛。它的上游是黃河,河道坡陡流急,泥沙夾泄。」

許雯雯將手指擬作河流在紙上移動,「等渾河出了這官廳山峽后,這裡河道的坡度變緩,水流就慢了下來,一慢下來渾河從上游帶來的泥沙就沉澱在了這裡,淤積填塞,若是上游水少便無礙,若是上游水多衝到了這官廳山峽,這裡的河道要麼就決口,要麼就改道。」②

「決口后官廳山峽附近的百姓受災,改道後到了中下游也就是山西、直隸、京城這裡,如果事先修築了堤岸,那這次不會決口,但是從上游帶來的泥沙會一直抬高河床,等這河床跟兩面的堤岸一樣高了,這裡會再次發生水災。」

「皇阿瑪這次派兒臣去修理渾河其實就是在山西、直隸兩地加築堤岸,這很簡單,隨便去個有經驗的人就能做到,但是皇阿瑪,加築了兩邊的堤岸后,河床還會繼續抬高,用不了多長時間,朝廷又要重新花錢加築兩邊的堤岸了。」②

康熙聽許雯雯講話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等許雯雯終於停下之後便直接開口道,「不過一夜而已,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東西?」

「書上都有。自從兒臣被派去治理渾河之後,便一直看有關於渾河的各種書籍,昨日回去之後想著明日要去山西有些睡不著便將書上的內容都整理來出來,不想將書中的信息都列出來后竟從中發現了這些端倪。」

康熙輕輕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僅要修築山西和直隸的堤岸,還要治理上游這裡?」

「皇阿瑪,兒臣還沒說完呢。」許雯雯輕輕咳嗽了一聲,手放在了天津衛的地方,「皇阿瑪還記得順治八年,九年以及十一年的時候的水災嗎?直隸和山西地區沒有決口,這裡的淤積泥沙就會被帶到天津衛,天津衛附近河流眾多,每當遇到汛期就會發生洪災。」

「皇阿瑪,牽一髮而動全身,想要徹底治理渾河,就不能只管一處,而是要三管齊下,上游、中游、下游都要治理。」

康熙抿了下嘴唇,抬頭看向許雯雯,陷入沉默。

老實說,如果跟他說這話的人是哪個官員,他現在一定會抬腳踹他,讓他哪來的回哪兒去。

但現在面前說這話的人是他的兒子——這就讓康熙有些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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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清穿文里的胤禛后我成了清宮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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