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十三阿哥胤祥,乃庶妃章佳氏所生,並不受康熙寵愛。雖育有一兒二女,卻只是詔封為嬪,並未得到正式的冊封。
與章佳氏出身相仿且生孩子較多的是烏雅氏,後者得到康熙的寵愛后被迅速被封為嬪,再晉妃位。
與章佳氏出身相仿且有一個優秀兒子的是衛氏,不過區別在於章佳氏是死後被康熙謚為敏妃,屬於死後哀榮,而衛氏是還在世的時候就被封為良妃。
這種區別對於章佳氏和衛氏本人來說可能並不大,但是對住在這紫禁城的人來說,這兩者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衛氏為妃,即使性子平和習慣了不爭不搶也不去爭寵,但她的位份擺在那裡,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多加怠慢。章佳氏也是個溫和性子,但她如今只是未被冊封的嬪。
也幸好章佳氏是有十三阿哥在身邊的,所以這次生病之後倒是能請來御醫,雖然這御醫醫術好像不怎麼好,讓章佳氏的癥狀一直反反覆復,在床上都快躺了半個月了依舊不見好的跡象。
梁九功一過來鼻子就被濃濃的湯藥味堵住了,他皺了皺眉頭,抬眸看向了殿裡頭伺候的宮女。
聽到動靜的胤祥從內室走了出來,看到梁九功有些驚訝,「梁公公怎麼來了?」
「奴才見過十三爺。」
「起來吧,」胤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內室方向,再扭頭看向梁九功的時候聲音下意識低了許多,「額娘她卧病在床,起身不便,不能相迎,還望梁公公見諒。是皇阿瑪讓你來瞧瞧額娘的嗎?」
「回十三爺的話,奴才是特意來尋十三爺您的。」
「尋我?」
「雍親王在寫給皇上的信上特意提到了十三爺您,說是最近一段時間門沒見到十三爺,怕十三爺您這邊會遇到什麼事情,特意求了皇上讓奴才過來瞧瞧您。」
胤祥怔了一下,「四哥,四哥求皇阿瑪……所以你過來瞧我?」
梁九功輕輕嗯了一聲,「十三爺,您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額娘她病了許久一直未好。」
「奴才知道了。」梁九功又安慰了幾句胤祥,說了幾句體己話后這次離開。
……
「她的病還沒好?」康熙皺了下眉頭,「朕記得之前十三來求朕指派御醫,那御醫沒去嗎?」
「回皇上的話,那御醫確實去了,奴才一進門就聞到了很濃的湯藥味,但章嬪的身子依舊未見好轉。」
康熙敲了敲桌子,語氣低沉,「傳旨換幾個御醫吧。」
「嗻。」
康熙發話后,梁九功行動迅速地便去了太醫院傳旨,親自帶著幾個醫術有保障的御醫去見了如今住在永壽宮側殿的章佳氏。
在御醫開始給章佳氏診脈的時候,梁九功冷著臉將側殿里伺候的宮女太監叫了出去,厲聲敲打了一番。
傍晚,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章佳氏如今精神頗好的靠在軟榻上,伸手握住胤祥的手,眼睛里點點淚光,「你又去求皇上了,跪了多久,膝蓋痛嗎?額娘不是說了嗎,額娘這病可能治不好了,你莫要……」
「額娘!」胤祥連忙打斷章佳氏的話,用力回握住章佳氏的手,「額娘在說什麼胡話,今個兒的御醫說額娘若是好好吃藥,也能再活上數十載的!」
「你去求皇上了?」
「兒子沒有,」胤祥低下頭,「是四哥他念著我,特意求了皇阿瑪。」
章佳氏愣了一下,「雍親王求了皇上?你莫要哄額娘,額娘這段時間門雖然昏昏沉沉卻也不糊塗,雍親王早在十幾日前離京去了山西,如何能求皇上?」
「四哥他給皇阿瑪寫信的時候提到了我,說我最近一段時間門不常與他見面,怕我出了什麼事情不願意說,求皇阿瑪派人來瞧瞧我。」
胤祥抬頭看向章佳氏,「額娘,縱使兒子真的又去求了皇阿瑪了,那也不過是再換上一個御醫而已,如何能像現在這般……」
章佳氏瞬間門紅了眼睛,眼淚撲簌撲簌落了下來,「是額娘沒用,委屈你了。」
「額娘,」胤祥忍住自己的眼淚不讓他落下來,伸手擦了擦章佳氏臉上的淚水,「兒子不委屈的,你莫要哭了,要是再哭壞了眼睛就不好了。」
「兒子不委屈,兒子只想讓額娘活下來。等我,」胤祥哽咽了一下,「等我長大立了功勞,額娘就能住到永壽宮主殿。」
「好,好。」章佳氏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好,額娘等你。等你立了功,等額娘住到主殿,等你成了親,好嗎?」
胤祥眼含熱淚,用力點頭。
……
從京城到山西的路上,許雯雯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康熙寫上一封簡短的信。
訴說思念之情是許雯雯寫信第一階段,等第二次讓人給京城送信的時候,那一封封信上面寫的都是許雯雯在沿途的見聞:看到的美麗風景,聽到的有趣事情,吃到的好吃食物……一番詳盡的描寫后,再加上一句如果皇阿瑪也跟兒臣待在一起就好了,這樣就能第一時間門感受到這份快樂了。
康熙收到信后,看到許雯雯描寫的美麗風景,讓梁九功找了個畫師根據許雯雯的描寫將風景畫了出來。看到有趣的事情便會心一笑,瞧見好吃的食物便讓御膳房傳膳,當天就將肚子吃了個滾瓜圓,大半夜是睡覺在御花園遛彎。
「果真麻煩極了。」康熙對著梁九功吐槽,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怎麼下去過。
又是十幾日後,又到了拆信環節。
梁九功站在一旁,準備再次圍觀皇上「言不由衷」的行為:皇上現在瞧著皺著眉頭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但其實心裡是很開心的。你瞧瞧,現在這不就笑了嗎?
「寫了十封奇聞軼事,說是要逗朕開心,結果只有一封是狼是狗的事情頗有些趣味而已。」康熙輕輕搖了搖頭,出聲吐槽一句,末了自己拿起紙筆準備寫一些自己知道的奇聞軼事讓許雯雯見見世面,讓她知道什麼樣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有趣。
許雯雯收到康熙遞過來這封信時正坐在小木桌前喝著稀粥,桌子前站了一排面如菜色的官員。
「奴才見過雍親王。」
打京城來送信的驛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一個親王坐在大街上的破爛桌子前,拿著一個小破碗喝著幾乎見不到幾粒米的粥,旁邊還站著一排面色灰敗的官員。
許雯雯將最後一口粥,不,應該是將最後一口水咽進肚子里后才扭頭看向了一旁跪著的驛使,「起來吧。」
「還不到十日為期的送信時間門,你為何現在就過來了?」
「回雍親王的話,奴才是給雍親王您送皇上的信。」
「皇阿瑪的信?」許雯雯有些驚喜,「快拿出來瞧瞧。」
驛使拿出信遞給了許雯雯,許雯雯接過信之後拆開瞥了一眼康熙自己動手寫的笑話后輕聲笑了一聲,「皇阿瑪還真是……」
「你叫什麼名字?」許雯雯將信疊起來重新裝好放在身上,回頭看向驛使。
「奴才曲夏。」
「曲夏啊,」許雯雯輕輕點了下頭,「你從京城來一路勞累,就先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門吧。」
「張大人,」許雯雯抬頭看向了那站成一旁的官員中官銜最大的那個,「你安排一下。」
張大人張弘和連忙應了下來,抬手招來下屬讓他帶曲夏下去休息。
許雯雯瞧著他這利落的舉動不由輕輕哼了一聲,「本王現在說的話你倒是聽了。」
「王爺啊,」張弘和苦著臉一臉無奈,「下官也是沒法子。這水災剛過,府城本就沒多少糧食,如今有這些清粥給清理河道淤泥的百姓用已是極為難得,若是伙食再好,下官怕這淤泥還沒有清理完,糧食便全都沒了。」
「這麼說,你很有道理了?」
「下官不敢。」張弘和這麼說著,但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是的,沒錯,我說得很有道理,王爺你說的讓幹活的百姓每日都能吃飽的要求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王爺,這糧食若省著點吃,百姓便都能活下來……」
「看來,是本王這幾日的好脾氣讓你覺得自己能行了。」許雯雯打斷了張弘和的話,抬頭冷冷地盯著他道:「三日之前,本王對你說要讓這次前來清理淤泥的百姓都吃飽,你滿口答應,說這事包在你身上。若不是今日本王出來親眼瞧見他們吃的是什麼,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這麼欺瞞本王?」
張弘和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身上,「王爺明鑒,下官不是有意欺瞞王爺,下官是為了百姓能活下去……」
許雯雯抄起桌子上的碗砸在了張弘和的身上,「為了百姓?你竟有臉說出這種話!若你如實相告,糧食的事情本王自會想辦法。嘴上說是為了百姓,做的事情卻是在害他們,清理整整一天的淤泥就喝上這麼一碗清粥,你告訴本王,他們能活幾天?嗯?」
「王爺明鑒……」
「看來你不知道啊。」許雯雯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手掌,「張弘和欺瞞親王,為官不仁,抓起來關監獄里,每天只喂他喝一碗清粥。」
「嗻。」
許雯雯話音剛落,一旁跟著許雯雯來到山西的侍衛們便將張弘和拽了起來,十分粗暴地架著他離開。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啊!奴才錯了!王爺,王爺恕罪……」
許雯雯站了起來,冷漠的視線從剩下的官員身上掃過,「皇阿瑪上次本來是要將你們處死的,是本王的說辭讓皇阿瑪改了心思把你們的腦袋砍下掛在牆頭,而是讓你們戴罪立功。你們,就是這般戴罪立功的嗎?」
她今天可算是知道了胤禛為何被叫「冷麵閻王」了,面對這群人,若是不狠點,他們還真的什麼都敢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