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周述辦事穩妥,費了些勁才從找來一名良家女子。
聰明、懂事、嘴巴嚴。
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短短几天就讓這名良家女子在阮洵期住所旁安了家。
倒也不是為了別的,只要她多在阮洵期跟前露幾次面,一來二去,指不定就會有些什麼不清不白的事情。
阮洵期每日除了讀書就是研究做飯。
他學得快,功課做的也快。
每日下了學,到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喂狗。
這隻小狗貪吃的很,輕易喂不飽。
阮洵期為了養這個狗兒子,平日里都得去多抄幾份書。
這日,他剛從書鋪回來,在家門口被一名年輕的姑娘攔了下來,他自覺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目光。
玉竹見這位小郎君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看,心中十分滿意。
甚至有點慶幸。
她對小郎君福了福身子,格外有禮,「公子。」
阮洵期皺起眉頭,玉竹像是看不出他往後退的動作,臂彎摟著竹籃,裡面放了些還新鮮熱乎的糕點,「我們一家是新搬過來的,母親讓我給你送些糕點。」
阮洵期並未接下她給的東西,反而有些退避三舍,「不必了。」
玉竹似乎猜到了這人不會那麼好接近,也不氣餒,對他盈盈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她表現的善解人意,又說:「不過既是鄰居,往後還望小郎君多照拂幾分。」
阮洵期這人是一點都不笨的。
但他有時候說話有種耿直的氣人,偏偏他自己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十分的叫人答不上來,他抿了抿唇,鄭重其事告訴她:「在下自身難保。」
他連自家的狗兒子都快要養不活了。
還有個總想要投喂的小郡主。
總之他的銀子,實在是少,沒有多餘的來照拂旁人。
平日里阮洵期不是在去抄書的路上,就是在幫別人抄作業的路上。
忙著和小郡主看星星看月亮,忙著去賺銀子。
有時候他夢裡都在想著怎麼賺銀子。
兩耳不聞窗外事,是真一點都不關心。
玉竹被小郎君的話噎得哭笑不得,主子交代下來的事情,還真是不好辦。
她連接近這位小郎君都很困難,莫要說讓他移情別戀愛上她。
不過玉竹也不會碰了個釘子就放棄,她自認有幾分恃人的美貌,她就不信真的會有男人不喜歡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人。
小郎君看著就是個性子好的,心腸定也十分的軟。
多磨幾回,總能多說兩句話。
阮洵期沒有將這個新來的鄰居放在心上,他回了家,照例先去餵了狗,然後又去廚房琢磨新糕點去了。
—
姜雲歲還不知道這些,她整個人還在宋硯璟和趙景淮找媒人上門提親的巨大震驚中。
她努力想了想,也想不起來自己身上有什麼值錢的寶貝。
她覺著自己和他們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從前一起讀書時,那幾個人的的確確是不怎麼搭理她的,他們男孩子都不大樂意和嬌嬌弱弱的小姑娘一塊玩。
姜雲歲性子柔軟,說的難聽就是沒脾氣。
讀書又不聰明,比起皇子和公主,她又沒有值得他們巴結的身份地位。
就更不那麼受歡迎。
她就像裴聞身上的掛件,早晨被裴聞牽著手帶進學堂,傍晚又被他攥著手抱上馬車。
如此風風雨雨,下了雪也不曾變過。
除了裴聞有事沒去上學的那幾日,姜雲歲真的沒有和他
們說過幾句話,更不存在母親口中的情誼。思來想去,姜雲歲都覺得他們許是在廣撒網,這家不應就換另一家求娶。
她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眼看盛夏就要過去。
姜雲歲又收到了岑瀾的拜帖,她上次被回絕後還請了幾次,都被姜雲歲讓人找借口擋了回去,這次卻不好敷衍。
岑瀾要過生辰,請了不少平日玩得好的手帕交。
姜雲歲覺得自己若是再這樣推拒下去,就要惹人懷疑了。
岑瀾又一向比她聰明敏銳,萬一讓她發現什麼,就不好辦了。
所以認真想了想,姜雲歲還是決定赴約,這輩子她和裴聞的婚事已經不算數,這事早就傳到了外邊,想來也已經到了岑瀾的耳朵里,她犯不著再為了攪黃她和裴聞的婚事再來陷害她。
於是這樣想著,姜雲歲的心又放下了幾分。
赴宴那日是十五,頭頂高懸的太陽曬得人眼睛都難以睜開。
姜雲歲坐上侯府的馬車,不緊不慢到了岑府。
小姑娘們聚在後院的花園,前廳還有旁的客人。
雖說如今民風開放,不拘一些亂七八糟的禮數,可終是男女有別,宴席都得分開。
姜雲歲今日出門本不想打扮,宜春拉著她坐在鏡子前,愣是費了半個時辰給她梳妝,臨出門前鏡子里的小姑娘漂亮不可方物。
眉眼已有了幾分濃稠的春色。
天真又漂亮。
岑瀾見了她,笑盈盈拉著她坐了下來。
見她珠圓玉潤,不像先前總是病懨懨的,嬌弱的彷彿只能攀附在旁人身上才能過活。
自從岑瀾知道姜雲歲和裴聞小時候定下來的娃娃親,不作數了之後。
岑瀾看她的確順眼許多,「郡主氣色真好。」
姜雲歲靦腆笑了笑,「是養好了幾分。」
岑瀾盯著她過分漂亮的臉,好心情忽然又回落了些,裴聞每日對著這樣一張國色生香的臉都能不動心,她又要怎麼讓他喜歡上她呢?
岑瀾在心裡嘆氣,忽然又把主意打到了眼前的少女身上,她說:「你表哥他們今日也來了。」
姜雲歲還真不知道,她愣了愣,岑瀾接著解釋:「我哥哥請他們過來做客,方才才到呢,就在前廳,過會兒也要到後院里來。」
姜雲歲對裴聞來不來,興趣不大。
她看向岑瀾,大抵這輩子岑瀾還是喜歡裴聞喜歡的要緊。
「宋大人他們幾個也來了。」岑瀾只是隨口一提,更要緊的是接下來的話:「郡主,你知不知道你表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
姜雲歲老老實實的搖頭,她真的不知道。
上輩子裴聞就不喜歡她,總是在床上折騰她,一點兒都不在意她會不會羞憤。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
「幫我在你表哥面前打聽打聽,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姜雲歲沒有十分要緊的事情,是斷然不想去裴聞面前找存在感的。
她搖頭,「我不敢。」
她眨了眨眼睛,在岑瀾面前毫無心理負擔的撒了謊:「我和表哥現在關係也很生疏,男女有別,我又快到了出閣的年紀,雖同住屋檐下,但如今我在表哥面前,連話都不怎麼說得上。」
姜雲歲說的很認真。
岑瀾都被她的神情給騙了,真信了她的話。
兩人全然不知,亭子后悄然站了幾個人。
這個角度,裴聞只看得見她嬌柔透白的側臉,小姑娘面不改色在別人面前撒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明明是她不再樂意親近他。
連他的信,都懶得看,懶得回。
竟也能在外人面前顛倒黑白,說他生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