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第53章 第 53 章

冷冰冰的話還帶著點戾氣,姜雲歲臉色煞白,可能也是許久沒有聽裴聞用這樣冷酷到不近人情的語氣和她說話,她幾乎快要忘記了裴聞是個手腕很冷厲的男人。

姜雲歲的眼睛紅了一圈,倒不是因為委屈,而是被嚇出來的,她確實不想再領教裴聞那些手段。

平時溫溫柔柔,看起來沒什麼脾氣的小姑娘,固執起來也是很固執的。

她低下頭,輕聲的話也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一個人要死的話是攔不住的。」

裴聞垂眸望著少女雪白的側臉,精緻小巧的下巴,嬌嫩的雪膚落下了方才的指痕,兩道緋紅的指印在又薄又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脆弱/惹人憐惜/安安靜靜站在那兒,眼眶發紅的模樣也容易催生男人心底的破壞欲。

裴聞淡淡收回目光,「你想試試看嗎?」

姜雲歲後背僵硬,她扶著桌面才能勉強站穩了身體,她小聲地問:「裴聞,你要這樣對我嗎?」

說到底他這個人一直就沒變過。

先前是她自作多情,以為裴聞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對她,畢竟今生無冤無仇。

裴聞皺眉,嗓音清冷:「我不可能看著你死。」

尤其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去死。

現在還在用自己的命來要挾他。

姜雲歲不想再和裴聞說下去了。

她不會答應他的條件,他也不會心軟就退讓。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說的。

或者她剛才就不該跑來找他。

姜雲歲深深呼了口氣,蒼白的臉色看起來逐漸和緩,她說:「我不會讓他死的。」

大不了她進宮去求求她的舅舅,就算…就算陳王他們誣陷的罪證,做的無可抵賴。

但是即是無關緊要的從犯,想要留下一命,卻也不難。

舅舅一向很疼愛她。

他當初既然點了阮洵期為探花,想必對他也有幾分賞識。

姜雲歲不怕阮洵期被謫貶,或是被流放到窮鄉僻壤之地。

無論去哪兒,兩個人待在一起至少是開心的。

姜雲歲現在只是還沒想明白,陳王好端端的為何要去誣陷阮洵期。

想不通的事情,始終想不通。

裴聞盯著她不放,聽見她的話,胸口像是堆積了一股揮之不去的浮躁。

心臟又彷彿是被攥在了她的掌心,隱隱有些透不過氣的窒悶。

「我不想讓他活,他就活不下來。」裴聞這句話說的已然有些不理智,他也許久沒有用這樣重的語氣同她說過話,裴聞步步緊逼,將她逼到牆角,少女纖弱的薄背撞上了身後的門板,雕鑄的花紋,凹凸不平,抵著少女細瘦的蝴蝶骨。

微微有些刺痛。

她下意識蹙起了眉。

裴聞便是動了怒,看起來也如尋常沒什麼兩樣,波瀾不驚,冷眼旁觀。

「歲歲,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他從前真的不認識嗎?」

裴聞和她一起長大。

對她的脾性不說拿捏了九分,起碼也有六分。

她既不是以貌取人的小姑娘,也不是會對人一見鍾情的性子。

滿打滿算,兩人認識了不到一年。

她對他就有了生死相隨的感情,這確實不太尋常。

裴聞忽然記起從前沒有被他在意過的細枝末節,比如一向對讀書沒什麼興緻的姜雲歲那段時日,央著他帶她去靈山書院。

她拿著她弟弟來當借口。

可是姐弟倆的感情並不是很親昵。

一向都是姜敘白主動來侯府見她。

她從未主動去找過姜敘白。

裴聞越想臉色就越陰沉,他眼底的神色逐漸變得幽暗起來,一動不動盯著她精緻的臉龐,「說話。」

姜雲歲撇開了眼,怕極了他此時此刻的目光,就像被野獸盯上了的獵物,無處可逃,鋪天蓋地都是他迫人的氣息。

「自然。」少女的聲音因為緊張,隱約有些在顫。

裴聞並未相信,冷凜的目光寸寸掃過她的眉眼,「在我的書房裡,是你第一次見他嗎?」

姜雲歲咬了咬牙:「是。」

裴聞好像是在審問犯人,「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姜雲歲抬起臉,不想再被動讓他盤問,她用力推開了面前的男人,落荒而逃推開房門,周述抱著劍冷冷守在門外的走廊。

姜雲歲站在門外,陽光下,雪膚粉腮,她說:「他不嫌我笨,我不嫌他家貧,一來二去,自然就互通了心意。」

裴聞的眼神有幾分高貴冷艷,高高在上的神情看起來冷漠又疏離,他一針見血:「你沒有利用我嗎?」

「姜雲歲,你說實話,你真的沒有利用我嗎?」

後面這句話的語氣顯然冷了幾個度。

像是咬牙切齒下硬生生擠出來的冰冷字眼。

姜雲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敢點頭,裴聞能記恨她一輩子。

她當時確實利用了裴聞去接近阮洵期,但也只有那一次。

她壓下心裡的驚顫,搖搖頭:「沒有的。」

若是旁人,可能就被她現在這種眼底含淚,眼眶發紅的模樣給騙了。

可是裴聞已經不會輕易相信她。

有些事情,抽絲剝繭,就能想的明白。

當時就處處透著不對勁。

尤其是那日在靈山書院,少年少女站在廊下,有說有笑的畫面,當真礙眼的不得了。

她對他都只有敷衍一樣的笑容。

那時在阮洵期眼前就笑的絢爛浪漫。

裴聞還有什麼能想不明白的呢。

原來如此。

難怪……

裴聞還以為她那時是想多和他相處,原來只是為了接近他的好師弟。

他平生第一次被人這般如此毫無尊嚴的當成踏腳石,蒙在鼓裡耍的他團團轉。

姜雲歲抬眸對上男人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眼眸,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

可能是直覺,這種平靜只會讓她覺得可怖。

「我先回去了。」

「周述,送送郡主。」

姜雲歲離開裴聞的院子,心裡不安的想他應該沒有看出來她剛才撒了謊吧。

連著幾日,姜雲歲吃不好也睡不好,總是頻頻做起噩夢。

她幾次想去大理寺去看看阮洵期都被宋硯璟輕描淡寫的擋了下來。

「郡主,事關重大,還未結案,我也不便讓你進去探監,出了什麼差池我擔待不起。」

姜雲歲好似在他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

她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男人衣角上沾染的血漬,心臟更是往下沉了沉。

「宋大人是剛從牢里出來嗎?」她白著臉問。

宋硯璟假裝沒看見她蒼白的臉色,笑了笑,「是啊,牢里血腥,郡主還是離我遠一些較好。」

宋硯璟接著漫不經心道:「犯人嘴硬,方才審問,難免沾了些血污,衝撞到了郡主,還請郡主不要介懷。」

姜雲歲捏緊了手,渾身冷的發顫,她問:「阮…阮大人他還好嗎?」

宋硯璟唇角的笑,冷了幾分,「郡主今日來若是想從我這裡打探消息,怕是找錯人了。」

姜雲歲不敢信宋硯璟,她抿了抿唇,輕聲問:「你們大理寺審案都是靠刑訊逼供嗎?」

宋硯璟默了半晌,「有些時候,我們也是不得已為之。」

他接著道:「郡主若是來求情的,就可以走了。」

「你們有證據嗎?」

「無緣無故我們不會抓人。」

「證據是真是假不都還是你們說了算?」

宋硯璟倒是第一次見她氣成這樣,來勢洶洶的說話。這樣一想,心裡就更不是滋味。

他索性也懶得再維持和善,面無表情對著她:「既然郡主什麼都知道,何必問我。」

姜雲歲忍了忍,「他到底哪裡得罪了宋大人?」

宋硯璟沉默了片刻,一聲輕笑過後,他懶懶地道:「這話你得去問陳王的幕僚,是他咬死了阮洵期給他們通風報信這件事。」

說到這裡,宋硯璟好像有些不耐煩了。

「這裡風大,春寒料峭,我讓人送郡主回去吧。」

「不用。」過了幾息,姜雲歲輕聲地說:「這幾日,還請宋大人不要為難他。」

宋硯璟幾乎快要捏碎了掌心裡的佛珠,表面還蘊著淡淡的笑,不過聲音里聽不出什麼起伏,「既然郡主開了口,我自是會賣你幾分薄面。」

這話說的很客氣。

但是姜雲歲始終忘不掉她那時在牢里,看見的阮洵期那一身的傷。

少女轉身離開之時。

宋硯璟忽的叫住了她的背影,「郡主往後不用過來,你見不到他的。」

宋硯璟倒不是想用阮洵期的安危,來和她交換什麼,譬如讓她嫁給自己。

趁人之危,並不是上上選。

他只是單純的要趁此機會殺了阮洵期,他容不下這麼個能被她記在心裡的人。

未婚夫死了。

不用脅迫,也會有下一個。

姜雲歲聽見宋硯璟的話都生氣。

她忽然覺得上輩子裴聞也不是沒有和她說過實話,宋硯璟這個人從裡到外都是黑心的。

姜雲歲從大理寺離開,剛回院子。

宜春守在院門外,瞧見了她,小聲提醒她說:「世子等你好一會兒了。」

姜雲歲以為裴聞又是來說些她不愛聽的話。

或是嚇唬,又或者是要冷冷威脅她。

竟然都不是。

裴聞眉眼平靜,看著她。

「歲歲,你不是想救他嗎?我幫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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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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