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貂用尾巴拂著宋葭葭的側臉,提醒道:[該你上場表演了。]
「我?」宋葭葭摩拳擦掌:「是不是讓我把這些欺負男主的人都趕跑,然後救贖他安慰他?」
雪貂瞪著兩顆黑豆子一般的眼睛望向了宋葭葭,兩隻粗短的前肢生氣地想要抱抱住自己卻抱不到:「拜託,你是惡毒女配耶!你現在做的是停車,下去,然後加入外面那一圈人。」
宋葭葭疑惑:「雖然我是惡毒女配,但我不是該和女主過不去嗎?」
比方說原主就深愛仙尊男主,雲聽白。
系統飛快地和宋葭葭大致講了講封華硯的情況。
男主之一的封華硯,論起來還是宋葭葭的青梅竹馬,年幼之時的情誼匪淺。
他的遭遇和宋葭葭很相似。
都生於修真界的世家大族,族內長輩皆是修為高深的修士,成長之路本該無比順遂亨通。
但他和宋葭葭一樣,都是讓家族蒙羞的孩子。
宋葭葭是堪稱廢物,最為駁雜低弱的五靈根,而封華硯竟然連宋葭葭都不如。
他沒有靈根,根本無法修行。
但封華硯沒有宋葭葭那麼幸運,有著把她當成眼珠子那般疼愛的爹娘。
封華硯是雙生子,他還有一個親哥哥封華洲,長得和他幾乎完全一樣,但他的哥哥卻不同於他是個廢物,而是個天賦極佳的單靈根天才。
幼年還未測出靈根的時候,宋葭葭和封家兩兄弟的關係很好,幾乎是穿著同一條開襠褲長大的。
然而當他們長到六歲可以測靈根之後,封家知道了封華硯是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一切都變了。
他被親爹娘厭惡,被族人唾棄,被外人輕視。
封家只需要天才封華洲就夠了。
封華硯被趕出了家門,淪為了連天衍宗外門弟子都不如的,雜役。
曾經高高在上的世家貴子,一朝淪為人人都可踐踏的淤泥。
別說曾經只能瞻仰封華硯的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就連同樣身為雜役的人們都合起伙來,心照不宣地一起欺侮和打壓封華硯。
這是一種不可言說的人性——儘管你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但我曾經不如你,現在你卻過得比我還不如,我就會靠著侮辱和欺壓你獲得快感和滿足。
封華硯在這種被眾人羞辱欺壓的漫長歲月中,逐漸黑化和扭曲。
他暗暗忍耐著,等待著總有一天,只要給他翻身的機會,他將會把這些人都屠戮殆盡,只余伏屍百萬,血流千里。
後來在一次天衍宗開啟秘境的試煉之中,封華硯因為機緣巧合而進入了一個洞穴。那洞穴裡面有著很多魔道功法和法器丹藥,都是一位已經羽化了的強大魔修留下的遺物。
封華硯在魔修留下的遺物之中,獲得了一種可以挖去他人靈根,將奪取而來的靈根,種植在自己身上的惡毒秘術。
修道之人最是看中因果,一般不惹殺債。殺的人太多,容易折損陰德,對自己的修行不利。
所以這種有損陰德的惡毒秘術向來為正道所不恥,很多宗派都明文規定若是門人擅用禁術,會被以門規處置。輕的逐出師門,嚴重的會被廢除修為,甚至被處死。
但魔修可不管這些。
已經黑化了的封華硯更是對此無所畏懼。
只不過這秘術的桎梏甚多,不僅需要天時地利,更是需要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的靈根。
封華硯恰好有一個天才的雙生哥哥。
封華硯殺了封華洲,奪取了他的天靈根,從此徹底墮魔,逃離了天衍宗。並且在入魔之後憑藉著自己的暴虐陰狠,一步步爬向了魔道的至尊之位。
宋葭葭聽完了龍傲天魔君的故事,還來不及感慨,便被雪貂催促著快點下去欺辱封華硯。
「不是,那我和這個男主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欺負他啊?」宋葭葭還是沒弄明白:「我不應該罩著自己小時候的玩伴嗎?」
雪貂搖了搖腦袋,語氣滄桑。
[我也不知道原主宋葭葭這樣做的理由。我之前只能看到這個世界主線的一些重要劇情,而且很匆忙,其中的細枝末節我都沒能怎麼看清。更何況我沒有通天本領。可以知道走劇情時這些角色的心理在想什麼。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照著原本的主線情節走。]
[那你還不快下去,加入欺負男主的行列?]雪貂用爪子拉了拉宋葭葭的衣領。
「慢著,我還沒準備好。」宋葭葭有些慌張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柄鏡子。
[這有什麼好準備的?]雪貂不解。
宋葭葭一臉嚴肅地回答:「我先畫個惡女妝,讓封華硯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
雪貂一個掃堂腿,小小的身體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直接把宋葭葭踢了下去。
幸好鬼火事先已經被宋葭葭停在了只有三四米高的半空中,宋葭葭好歹是練氣十層的修士,還是比普通人的體質要強那麼一丟丟。
雖然摔不死,但宋葭葭的屁股墩實在是不好受。
她心頭悲憤地揉了揉屁股墩,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剛想混入那群外門弟子之中,一起欺負封華硯。
然而一個人忽然抬頭看見了她,表情驚恐地大吼了一聲:「小霸王來了!」
剩下的人猶如驚弓之鳥,四散奔逃,只餘下滿身傷痕的封華硯蜷縮著躺在血泊里。
宋葭葭有些意外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想到原身的名聲竟然這麼兇惡。
宋葭葭繞著遍體鱗傷的封華硯走了一圈,心底暗暗琢磨著:說是欺負男主,但該怎麼欺負呢,看他這副慘樣,自己都沒地方下手了。
「喂,廢物,死沒死?」宋葭葭決定先從言語羞辱開始。
封華硯緩緩抬起一張滿是血污的臉龐,過長的劉海遮擋住了他的臉,但饒是一身狼狽,也難掩他五官深邃的俊美臉龐。
對不起了,我必須要完成我的任務,以後大結局的時候,反正你要殺了我報仇雪恨的。宋葭葭心裡暗暗地想。
宋葭葭有些不敢看封華硯的眼睛,她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條鞭子,胡亂抽了幾鞭,本就渾身是傷的封華硯發出幾聲悶哼,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眼前那雙拿著鞭子的手。
那雙在微微顫抖的手。
將未來即將黑化的龍傲天魔君辱罵抽打了一頓,心虛的宋葭葭幾乎是腳步不穩地逃離了現場。
封華硯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宋葭葭,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後,封華硯才收回了視線,忽然看向了身後的灌林,和一個身著外門服飾的弟子直勾勾地對視著。
封華硯如今雖無修為,但他倒伏在血污之中,滿眼陰鷙狠厲,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其狠辣可怖的眼神讓這個外門弟子嚇了一跳,連忙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過了很久,封華硯才用雙掌撐地,費勁地爬了起來,忽然他像是看見了什麼,從雜亂的草叢中撿起一方錦帕。
這錦帕顏色鮮嫩,材料又是上好的雲綢錦緞,一看便是身份尊貴的女修的所有物。
封華硯將錦帕小心翼翼地疊好,準備放進自己的裡衣,卻忽然頓了頓,像是做賊似的把鼻尖湊向了錦帕,像小狗般嗅了嗅。
有她熟悉的氣息,還有……
嗯?
封華硯皺了皺眉毛。
還有一股炸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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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封華硯這段插曲耽誤了些時辰,和逃課原計劃的一個時辰有了偏差,之後宋葭葭火急火燎地趕回了靈墟峰,她從鬼火跳下來,眼見只有連霽一人,便放心地呼出一口氣來。
「師姐師姐,我離開的這兩個時辰,那老登有回來過嗎?你應該按照我的囑咐,說我去更衣了吧。」
「嗯,之前沒回來,但是現在正站在你身後。」連霽說。
「那就好那就好……什麼?!」
宋葭葭心頭咯噔一下,僵硬地轉過脖子。
宋葭葭懷疑連霽這個不問就不主動的說話方式,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惡,塑料姐妹花!
雲聽白背著雙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衣袂飄飄,白衣勝雪。
他的眼底猶如淬滿寒芒,不怒自威:「逃課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