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周五這天是新學期摸底考試，一班人在教室里考，監考老師是科任老師，管得不嚴，全靠自覺。

王維說了，你現在用小心思沒用，除非你到高考考場還有本事用小心思。

一共九門考試，要考到晚上九點。

姜墨感冒還沒好透，一天下來精疲力盡，和貝雲亭位置中間的自製垃圾桶里裝滿用過的紙巾。

最後一科試卷收上去，姜墨攤在位置上，嗓音啞得不行，「完了完了，這次摸底我肯定倒數。」

貝雲亭安慰她：「倒數第一有祝嘉佑，倒數第二有我，你別怕。」

身後祝嘉佑：「喂，貝雲亭你少扯我。」

姜墨又抽了張紙，等鼻子舒服點才撐起笑，「倒數第三好像也不錯？」

「對嘛，放鬆心態，周末終於到啦！」

程怡清走過來，也說起周末的事，「墨墨你們周末做什麼？」

祝嘉佑搶話：「我和星哥江集約了跟七班打球，你們來不來看？」

三個女孩都驚訝，程怡清和貝雲亭幾乎同時開口：

程怡清：「在哪？」

貝雲亭：「切，誰要看你那二兩身材。」

姜墨則是心想，賀星沉居然會打球，她怎麼不知道？而且，他居然跟新同學打球？

好吧，也是，他們宿舍看起來關係還挺好。

嘖嘖嘖，賀星沉終於不是那個一學期換七八個同桌的小屁孩了。

祝嘉佑：「在學校球場，周六下午四點，來不來。」

程怡清興奮應：「好呀。」

貝雲亭：「不行，我和墨墨約好了逛街。」

賀星沉不經意看向姜墨，姜墨點點頭，「嗯，你們打吧，我們去逛街。」

雖然確實挺想看，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祝嘉佑：「行吧，那班長你來，記得多帶點人，給我們班加油打氣。」

「好嘞！」

程怡清家裡人來接她，在門口碰見姜墨和賀星沉，搖下車窗問姜墨要不要送他們回去。

姜墨自然願意，走了兩步才發現賀星沉站在原地沒動，她回頭正要說話，身後程怡清嬌美溫柔的聲音先傳來：「賀星沉你要一起嗎？」

賀星沉這才走過來。

姜墨頓了頓，催促的話咽進肚子。

後排三個人，姜墨夾在中間。

程怡清越過她問賀星沉：「我們周六要準備什麼？」

賀星沉：「不用。」

程怡清：「那怎麼行，我們給你們帶點水吧，水有講究嗎？還是普通礦泉水就可以？」

賀星沉臉微沉：「......都行。」

程怡清看起來很開心，「嗯，你們放心，我們一定做好8班後勤保障！」

賀星沉不接話了，程怡清轉而問姜墨：「墨墨，你們真不來嗎？」

「不了，你，你們好好加油。」姜墨尷尬笑笑。

「好！我現在迫不及待呢，希望明天趕快來。」

七八分鐘時間到雅園，賀星沉先下車，等姜墨也下來，他對程怡清說：「謝謝。」

程怡清高興揮手：「不客氣啦，順路而已。」

關上門，車子離去。

姜墨覺得今晚特別熱，熱得她心裡悶悶的。

這人對別人挺好的嘛，「謝謝」兩個字他可一次沒對自己說過。

她雙手抓緊書包帶，走在他前面，腳步飛快。

上到25樓，姜墨小聲說：「我感冒還沒好，今晚不想做作業。」

「好。」

看著那一點不挽留一點沒疑問離開的背影，姜墨憤憤跺腳，好什麼好，一點也不好！

一到家，陳君察覺她的小脾氣，「怎麼了？摸底考沒考好？」

姜墨重重點頭，全是因為賀星沉！沒考好也是因為他！

「媽媽，我感冒還沒好......好難受啊。」姜墨放下書包撲到陳君懷裡，軟軟撒嬌。

陳君笑：「那媽媽再給你熬碗葯。」

姜墨立馬彈開，「好了好了，我好了！」說完速度逃回房間。

但她最後還是下樓了，因為莫阿姨和賀叔叔回來了，有她的禮物。

莫阿姨給她帶的是一套星黛露毛絨睡衣，給賀星沉的是一套獨家奧數題，符合他一貫作風。

姜墨瞥見他捏著那本習題，嘴角微扯。

心情一下變好：「謝謝莫姨，我很喜歡。」

莫陌摸摸她頭，笑得溫柔：「還跟阿姨客氣，我謝謝你才對，聽月月說陽陽這一周都在你們家吃飯？」

「嗯，順便嘛。」

莫陌看了眼書房，又看一眼坐老遠的自家兒子，「學習怎麼樣？有什麼不懂都可以隨時問他，得物盡其用。」

姜墨被逗笑：「好嘞。」

「沒欺負你吧？」

「沒有沒有。」姜墨連連擺手，「他對我挺好的。」

什麼挺好，她兒子什麼脾氣她不知道？估計出了這個門沒人會喜歡他。

都是同一個肚子出來，怎麼女兒那麼討人喜歡兒子這麼......

估計心裡吐槽被兒子聽見，對面人悠悠看過來，莫陌不由笑，拍拍姜墨手：「他要是欺負你，你儘管跟阿姨說，阿姨給你撐腰。」

「好呀。」

賀星沉臉色微妙。

「明天你叔叔做飯，叫你媽媽下來一起吃。」

「嗯嗯。」

晚上休息，賀汀抱著老婆說話，「你對姜家那孩子比對兒子都好。」

莫陌：「小墨可愛乖巧，多招人疼。」

「他們倆這天天待一起，你不怕擦出點什麼來？」

「我怕什麼，要是真有什麼我高興還來不及，小墨給你做兒媳你不願意？」莫陌忽然嘆了聲：「兒子這脾性不知隨誰，在外頭誰也不親近，也就小墨能和他說說話。」

莫陌又說：「不過要是兩個孩子沒緣分就算我綁著按頭也沒用。而且才十六七歲的孩子，你別想那麼多。」

賀汀沉默下來，十六七歲不小了，他喜歡她時不也十六七歲？

但他沒出聲，抱緊了人睡覺。

養了賀星沉那臭小子這麼多年，沒道理感情還得他這個爹操心。

......

早上十點，貝雲亭按時抵達雅園，姜墨在門口等她。

貝雲亭一見到人接連驚嘆：「墨墨，你好漂亮！」

姜墨挽上她胳膊，甜甜笑：「亭亭你也好看。」

在附中上課要穿校服，春夏秋襯衫百褶裙，冬天裙子換褲子，再加一件外套完事，那套校服剛穿第一天時大家都有點興奮，後面看多也就那樣。

貝雲亭第一次見姜墨穿自己衣服，牛仔褲，淡淡粉黃色的小針織衫，垂尾處有幾朵綉上去的小花，襯得人整個人嬌小可愛，皮膚白嫩細膩，髮型簡單，就一簇高馬尾。

明明也沒有什麼過多裝飾，可貝雲亭覺得好看，乾淨又清純。

貝雲亭趁姜墨不注意，把她發圈扯下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披落。

姜墨小聲驚呼：「呀！」

「嘿嘿，這樣更好看，天天在學校扎，你不膩嘛。」

姜墨低聲笑笑，用手順了順，挽著她去坐公交。

今天有目的出行，貝雲亭當時聽完欣然應允，不過她還是疑問：「為什麼要學騎自行車？你不是說這周都是你媽媽送你嗎？」

「我媽有工作了，我哪好意思讓她一直送？」姜墨有些彆扭，為印證真實性一般補充：「我家離學校不遠，有時候等公交車都要十幾分鐘，那還不如自己騎自行車呢。」

貝雲亭覺得十分有道理。

抵達目的地。

姜墨不懂車，貝雲亭當然也不懂，在車行里轉了兩圈，找到賀星沉同款，「老闆，那輛可以嗎？」

老闆看著姜墨小身板，笑著介紹：「那款是山地自行車，比較適合男孩子，你想要？」

姜墨沒了主意，最後是老闆了解她「上學」需求后給她推薦了一款，於是姜墨喜提新車。

提完車還得練。

當初貝雲亭接下這個重任原因之一是姜墨問她會不會騎，她說會，姜墨請她教自己。

於是兩個女孩吃完午飯去往最近的公園。

第一個小時，姜墨能獨立上車了。

第二個小時，姜墨能騎一分鐘了。

第三個小時，姜墨能騎三分鐘了。

第四個小時，貝雲亭說：「你去馬路上走走。」

姜墨頭搖成撥浪鼓，「不行不行。」

馬路上和公園裡能一樣嗎？她不行，絕對不行。

「那怎麼辦，你還要騎車上學呢。」

姜墨手扶著自行車，十分苦惱。

是啊，怎麼辦。

她不敢，一看到馬路上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車子她心都抖了。

她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並沒有體驗過自己騎車什麼感覺，現在體驗到，更加害怕。

耗一下午，姜墨說她明天再自己練練，貝雲亭不舍分別，「墨墨，我們要不要去看他們打球？」

這個點他們應當快開始，姜墨想起昨晚，猶豫了會。

最終還是說：「不了，我得回家吃飯。」

「那行吧......」

姜墨打車回，司機師傅幫忙把自行車裝到後備箱。

到小區之後又拿下來推著回去。

路上正巧碰見買菜回來的賀叔叔莫阿姨，莫阿姨笑著問：「喲，小墨會騎車啦？」

姜墨尷尬無措，只好點頭，沒好意思把「剛學會」三個字說出去。

「小墨有時間嗎？幫阿姨去把賀星沉叫回來，他說下午去打球，別打著打著忘記回來吃飯。」

姜墨再次點頭。

到學校時夕陽正好，籃球場上一群群男孩活力四射，球鞋摩擦球場的聲音格外刺耳。

這場景姜墨沒見過，他們初中周末的籃球場通常是空的。

也因此她確實不知道賀星沉居然還會打球。

八班和七班的對決很好找，姜墨老遠就聽見程怡清和田燦幾人的歡呼聲。

她走過去，拍了拍程怡清肩膀，「班長，燦燦。」

程怡清回頭，笑容燦爛：「呀墨墨你來了。」

「嗯。」姜墨視線投向場內，打得正熱烈，傳球進球，快得姜墨都看不清。

但某個人她還是看清楚，賀星沉穿7號球衣，是最耀眼的那個。

身邊女生激動極了，口裡不斷喊著：「好帥好帥，啊啊啊啊！」

姜墨不屑哼了聲，收回眼，問田燦：「還有多久結束？」

「半個小時吧，上半場快完了。」

「噢。」姜墨沒什麼概念，只覺得半個小時還挺久。

她練車練一下午，剛剛家都沒回就又來了這，口乾舌燥。

「班長，我能拿瓶水不？」

「當然可以啦。」程怡清直接彎腰拿給她。

還沒打開，場內一聲哨響，上半場結束。

中場休息，賀星沉下意識朝拉拉隊這邊望來，他看了很多回，回回沒見著那人。

在場不止八班女生，還有七班，也有經過主動駐足停留的，在他看去時都小小激動了番。

正要收回視線，瞅見人群里瘦瘦小小一個，拿著瓶水往場內雜亂無章地探。

賀星沉彎了彎唇。

目光對上，姜墨先避開。

下一秒，沒想他卻徑直走過來，在周圍人群驚訝的低呼與灼熱目光中，接過她手中沒喝過的水，擰開。

夕陽下，少年仰頭喝水，脖頸上的汗珠順著喉結的滾動滑落，側臉完美地無可挑剔。

姜墨忽然也想嘗嘗那瓶水，是不是夏天橘子汽水的專屬味道。

賀星沉把喝了一半的水瓶重新丟給她，看著她半僵半惱的臉緩緩笑開：「怎麼，不是為我準備的？」

旁邊除了程怡清和田燦沒人知道他倆關係，她們此刻眼裡都是好奇，姜墨臉微紅，小聲嘟囔：「誰為你準備了。」

賀星沉輕聲笑：「十幾年的交情，喝你瓶水都不行？小氣，多少錢，轉你。」

姜墨又氣又驚，脫口而出：「兩塊！」

下一瞬，姜墨手機亮起：【星星向您轉賬十元】

剛認識的七班同學過來，目光停留在姜墨身上，幾秒后，攀上身邊人肩膀曖昧問：「賀星沉，這誰啊？」

賀星沉先皺著眉看一眼那橫在自己肩膀的手，再望向姜墨，慢條斯理只回答了兩個字：「鄰居。」

姜墨咬了咬唇。

等走遠，這男生追問：「你這鄰居挺漂亮啊，叫什麼名字？好追不？」

賀星沉臉瞬間幽暗，推開他手臂：「滾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