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年兩儀夜沒被囚禁的話....

如果,那年兩儀夜沒被囚禁的話....

兩儀式此刻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獃獃的望著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兩儀夜發愣,彷彿不相信那個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會是自己的妹妹

那個,有些傻傻的,笨笨的,卻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妹妹

【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儀式茫然空無一物的腦海中只有這一句話浮現出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妹妹會渾身染血的握著一把肋差,身上卻似乎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迹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妹妹會突然開始對整個家族屠戮,那些族人卻連最基本的反抗都是如此無力

她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知妹妹的所作所為後,卻仍然無法對妹妹浮起一絲一毫的恨意

【艾原來夜的能力真的如母親大人所言已經超出掌握了么?】

小小的兩儀式雖然茫然,卻仍然能以讓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冷靜思考在推測著此刻發生的這一切詭異事故

小小的兩儀夜左手握著扔在不斷滴落鮮血的肋差,卻只是靜靜的站在兩儀式的面前,不言不語沉靜的凝望著兩儀式

【但是,為什麼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事,卻突然在今天發生這種事情呢?】

小小的兩儀式和與她同樣小的兩儀夜在大屋的外廊上相對而立,之間的距離不過寥寥數米,這座曾經雖不算太過熱鬧卻也人氣旺盛的大宅中,她們就是僅有的兩個活人了

淡淡的悲哀浮現在了兩儀式的心裡

可是那並不是多麼濃郁的感情,而更近似於兔死狐悲那樣淡薄而不真實的悲涼感

鏘——————

金屬特有的響聲突然響了起來,讓小小的兩儀式身體本能的緊繃戒備起來

「........」

一直都只是安靜站在不遠處的兩儀夜將那把浸染鮮血的肋差單手提在身後,微微側身舉起還算乾淨的右手猶如邀請般伸向了兩儀式的方向

那筆直挺立的身軀和零散飄飛的墨色長發,讓那稍顯瘦弱的身影透出了幾分莫名的優雅

【........妹妹....說話了?】

小小的兩儀式稍稍睜大了眼瞳,不可思議中帶著幾分新奇的看著對面

那的確是兩儀夜的聲音,兩儀式第一次聽到的她的聲音有些低沉卻富有磁性,因為長時間從沒使用過聲帶沒說過話,而導致此刻說出的音色帶著一絲沙啞

很,好聽的聲音

「我會保護你的」

兩儀夜輕輕偏了偏頭,一縷劉海劃過鮮紅如血的左眸眯起的異色雙眸含著一絲奇異的哀傷和眷戀,和曾經那雙空洞暗淡的眼睛是如此的差距巨大,讓第一次看到的兩儀式走神了

淡漠而沉靜的兩儀夜用一種輕柔沒有太大起伏的聲線緩緩訴說著,竟是讓聽到的兩儀式升起了一分詭異的安心感

【有些像秋隆的感覺呢】

兩儀式想至此處一愣,自嘲一笑自己此時此刻竟還有閑心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小小的兩儀式鬼使神差般伸出了自己的手,搭在兩儀夜一直舉著不曾放下的手心上然後,兩儀式看到了,她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出現在自己妹妹臉上的溫柔至極的微笑

【為什麼伸出手了呢?】

或者,換一個說法

【為什麼要默認了兩儀夜那個邀請的動作並且回應了呢?】

兩儀式隨意地坐在自己房間的榻榻米上,窗外隱約可見點點星光,離那場發生在黃昏時分的大屠殺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了

【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呢】

兩儀式的神色有些類似百無聊賴的慵懶樣子,隨意的用手梳理著躺在自己膝上熟睡過去的兩儀夜那墨色華髮可她也知道,心中的某處終究是有些什麼莫名的東西發生了變化

這一天,兩儀祖屋徹底沒落,漸漸淪為那些不知詳情的普通人口中『只能入不能出』的鬼屋

這一天,兩儀式被軟禁在了這間『鬼屋』之中,徹底失去了對外的聯繫

這一天,兩儀夜殺光了所有姓兩儀的族人,包括她自己的父母————只留下了兩儀式,只守著兩儀式

◆——————◇——————◆

夏季炎熱的陽光灼燒著略顯蕭條冷清的街道,一個身上隨意穿著男式和服的黑髮少女手上提著一袋食材靜靜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美和子!和我走吧!禮園那種地方不要再待下去了!」

在黑髮少女路過一個小巷時,碰巧看到了陰暗小巷中一男一女的爭執

「在說什麼呢,高也沒上過學的人生並不完整不是嗎?而且禮園可是貴族學卸」

有些細聲細氣的女聲柔柔勸阻著不知名少年

「美和子,相信我吧禮園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美好!」

無意中聽到兩人之間對話的黑髮少女只是在路過小巷口的時候腳步頓了一頓,便不再在意的繼續走著,離開了這裡

剛剛那兩人的對話讓少女想起了前不久的夜晚被自己碰巧解救的禮園少女了

記得名字似乎是叫做.........淺上藤乃?

「嘎————嘎————」

烏鴉的鳴叫總會讓聽到的人有一種不祥的感受,也讓前方的那棟古舊老宅升騰起幾分詭異的頹廢和恐怖

這裡是曾經人氣旺盛總是透著幾分莊重感的兩儀老宅,而現在已經是沒有人願意靠近的廢宅而手中提著一袋食材的黑髮少女毫無懼色的走進了這棟被周圍所有人所畏懼的『鬼屋』

噌——————!

那一道寒芒猶如探首覓食的毒蛇般迅速而角度刁鑽,目標直指剛進門少女的咽喉

衣著隨意的黑髮少女微微側了側頭,那抹鋒利的寒光幾乎是貼著少女頸側的皮膚而過然後伸出沒有提東西的那隻手摟住了來人的腰肢,原地旋轉一圈卸力后將來人穩穩抱在了懷裡

「我回來了」

略微冰冷而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點點暖意

黑髮少女滿足的抱著懷中人,埋首在那人的脖頸之間,偶爾用臉頰磨蹭就像————一隻向主人撒嬌的貓那樣慵懶而留戀

完全沒有顧忌就在不久的剛才,懷中人還想要傷害她的行為

「............」

被黑髮少女抱著的,是一名和她長像相似年齡相仿的少女少女沉默著,默默讓黑髮少女抱著自己也不言語

只是,那雙黑色眼眸中的狂亂殺意,卻是怎樣都掩飾不住的

「......『歡迎回來』呢?」

黑髮的少女再等了一會兒似乎沒能等到自己想等到的事物時,停下了好似撒嬌的動作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再度蹭了蹭懷中少女的脖頸,似督促似失落的悶悶說著

「...........」

被抱著的少女眸中狂亂的殺意一滯,似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雙眸一閉一睜之間,那份驚人的殺意已經消失無蹤,徒留幾許無奈和一聲嘆息

「歡迎回來....夜」

被懷抱的少女低聲喚著黑髮少女的名字,聲線清冷

「恩!我回來了,式」

只是一句普通的甚至於冷淡的回應,名為『夜』的少女整個人的氣息都雀躍了幾分,彷如煥發了生機一般綻開了笑顏

食物方面的話,一直都是式在做

畢竟你要明白,從不曾接觸過這些東西的兩儀夜在沒人教導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做出多美味的食物的,而兩儀夜也不可能讓式吃自己做的那些粗糙料理

兩儀夜一直都記得式的口味很挑剔,自然不會讓自己那些不堪入口的食物出現在式的面前

最終結果,也只能是由式來做料理了當然,這一點於兩儀夜而言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不只是因為式的料理手腕高超相信,就算式做出來的食物堪比毒藥,兩儀夜也能夠以品嘗到人生至高美味的態度一滴不剩的吃下去吧

『吱——————吱——————吱——————』

夏季的蟬鳴有韻律的鳴叫著,午後的陽光稍顯柔和,披灑在兩儀老宅庭院中的那片竹林帶起了幾分不算炎熱的暖意

「式,去上學吧」

略顯陳舊卻很乾凈的走道上,兩儀夜和兩儀式有些顯得無所事事的坐在那裡曬著太陽,直到兩儀夜突兀的發言打破了這片平靜

「.....好」

握著茶杯的手一頓,被劉黑掩住了雙眸讓人看不清兩儀式的神色,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便答應了下來

是沒有任何的疑問嗎?

還是說,只是將那份疑問埋在了心裡不說呢?

兩儀夜偏過頭看著一次都沒望向自己的式,異色雙眸深處閃過一絲被掩飾的很好的掙扎神色

【siki,我會保護你的.....即使,你開始討厭我了】

兩儀夜偏首斂眸,讓人看不出她為何會提出這個想法,只是那份隱然可見的淡淡寂寞卻總也抹不去

這一年,兩個少女都只有十七歲,那份絕代容顏還尚顯稚嫩

這一年,兩儀夜無意中救下了差點被強暴的淺上藤乃

這一年,兩儀式就讀了高中,這是兩儀式時隔九年再一次接觸到普通人類的世界

◆——————◇——————◆

少年花了一個小時吃著人的屍體

他沒有使用道具,僅靠著自己的牙齒和嘴巴,把比自己還大的生物整個吃掉了

人的肉感覺不出美味或難吃,只不過是在耗費體力去把它咬碎而已

「終於找到你了呢~」

有著墨色長發的少女從暗處出現之時,少年已經進食完畢了

少年轉過頭來,嘴上都是鮮血那不是吃人而沾上的血,只是因為不停咬碎筋肉與骨頭,讓少年自己的顎骨碎裂肌肉破爛而已

就算這樣————少年還是一刻不停地吃著屍體直到最後,那具屍體完全從這罕有人來的小巷中消失掉了

「....你...」

少年原本茫然而恍惚的神情逐漸被驚訝和疑惑所佔據,那是彷彿看到了熟悉的人卻從不認識那樣的矛盾神色

「吶,白純里緒?」

有著墨色華髮的少女微微眯起了眼睛笑了起來,輕巧的偏過了頭狀似天真的用一種詢問的語氣說出了一個名字

「............」

精神恍惚的少年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空洞笑意,動作緩慢的點了點頭

然後就在下一刻,一抹新鮮的血液噴洒而出濺射在小巷的牆上,同時還伴隨著一聲沉悶的物體落地聲,這個陰暗的角落再度回到了以往的冷清安靜

而另一邊——————

天空飄飛著白色的精靈,帶來的是淡淡冷意

漆黑的夜晚,街上有如冰河時期那般的死寂

在沒有人影的白色夜晚,穿和服的少女靜靜凝視著黑暗,而撐著傘的黑衣少年在路過時打了個招呼,繼而普通的交談著

少年和少女是同學,這個場景似乎顯得非吃然,而且兩人的談話不算久,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清冷的路上就再度剩下了少女一人

「式.....」

比漫天大雪還顯得寒冷的音色突然響起,和服少女的後方道路的對面,一個略帶寂寥感的人影隱約閃現

「該回去了」

在高牆所形成的的陰影下,兩儀夜不知何時開始就站在了那裡,毫無表情的臉色彷彿連雪的寒冷都無法匹敵分毫

「好」

穿和服的少女輕輕偏轉過頭望著身後的人,臉上是猶如把女性這種存在實體化般完美而溫柔的微笑

兩儀夜原本平靜的眼眸閃爍了起來,眼前的人不是式,也不是織

毫無緣由的,兩儀夜心中如此確信著這一點

即使如此,她還是伸出了手,手心傳來的觸感仍如過去那無數年中的一樣彷彿是安心了下來那樣響起了一聲嘆息,兩儀夜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

「式,下次出來帶上外套」

兩儀夜領頭走在了前面,身旁是被她橋的『式』

「....好」

那句平淡的叮囑似乎並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可是聽到的『式』卻在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回復以喜悅的笑容和略顯雀躍的應答

【啊.....她的確不會是式呢】

瞥見那份笑容的兩儀夜神情恍惚了片刻,那種燦爛而喜悅的笑意,她有多久沒在式的臉上看到過了呢?

大概是有很久了吧?

久到,從只有她們兩人的生活開始后,就一次都不曾得以見過

心中那份寂寞的感覺越發深刻,兩儀夜幾乎錯覺以為自己的嘴裡都是滿含著苦澀的味道

兩人漫步在夜晚安靜無人的街道上

兩儀夜默然無言,彷彿是在懷念著什麼一般眼神沒有焦距

『兩儀式』也未言語,神情間似乎對於她此刻的行為和走在她身旁的某人充滿了異樣的好奇和愉悅

而這平和的一幕在她們回到兩儀老宅之後便不復存在剛一進玄關,兩儀夜便敏銳的察覺到了身邊人的變化

「......夜,你剛剛去做什麼了?」

眼前正在提問的人是式,毫無疑問的兩儀式可是就是如此普通的一個問題兩儀夜卻保持了沉默

兩儀夜絕對不會欺騙兩儀式——————這是笨拙的少女唯一而可笑的堅持

而兩儀夜的無言表現卻彷彿在某處刺激到了兩儀式似的,和服的少女皺起了眉神情顯得有些暴躁

「你去殺人了?」

那似乎是疑問的句式,但卻是一個確定無疑的肯定語氣

【啊....式生氣了】

兩儀夜如此想著,不安和隱隱的歉疚在心中漸漸蔓延只是,即使如此,兩儀夜仍堅持著不願說出自己的行跡

除了有些限制自己的行蹤之外從不曾違背過兩儀式任何話的兩儀夜,這次竟是如此倔強,不得不說讓式驚訝不已

可與此同時,莫名的惱怒感也讓式心煩意亂,和服的少女掉頭就想要走回自己的房間,不見絲毫留戀

「.........!」

華麗的和服袖擺被拉扯賺式離去的腳步一頓,也不回頭停在了原地

「式.........」

【為什麼我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兩儀夜表情有些無措而哀傷的拉著式的袖擺,緊緊咬著下唇眼神倔強卻也哀慟

「....式要丟下我了嗎?」

低著頭,兩儀夜聲音帶著幾分近似於木訥感覺的呢喃出聲,還沒開燈的陰暗玄關讓式無法看清兩儀夜此刻究竟是何種表情

可即使如此,兩儀式瑰麗的雙眸中也浮現出了太過明顯的動搖

式是為了什麼而動搖還尚未明了,可知曉了這份動搖的兩儀夜卻渾身一僵,被劉黑掩的黑色眼眸被悲絕所浸染

【明明是你先抓住我的手的....現在也是你先放手嗎?這樣.....太狡猾了.....】

而這一切變化兩儀式都不知道,在她看來兩儀夜只是因為自己沒能回答這個問題似乎顯得有些失落,然後緩緩鬆開了緊拽著自己袖擺的手

「式......」

兩儀夜靜靜站在玄關前,只是她所呼喊的人早已在她鬆開手之後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是不是把式吃掉....就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

黑暗的玄關前白色的朦朧月光披灑在兩儀夜的身後,看不清她的臉,只是那左側的黝黑眼眸似乎隱隱有著紅光閃現

【吶~式選擇權交給你了哦~】

被月光映照的少女盡顯凄涼,壓抑的低笑聲緩緩蔓延,帶著一種不祥的色彩

◆——————◇——————◆

兩儀夜似乎有些後悔了

恩...不對

兩儀夜的確是後悔了

她後悔為什麼要提議讓兩儀式去上學

她後悔為什麼當初自己會放手讓兩儀式接觸社會

她最後悔的,是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兩儀式和那個男人終究還是相遇了

「兩儀?」

身旁的紫發少女有些擔憂的望著神色不太對的兩儀夜詢問著

「......沒事」

收回瞭望向某個餐廳的視線,兩儀夜淡淡的回應道

「是...這樣么兩儀上次問到的人我查到了哦,似乎一直都是住在醫院的樣子呢」

紫發少女微微一怔,略顯失落的笑了笑,隨即打起精神從包包里拿出了一份資料

資料似乎放的有些雜亂,隱約能看見一個女子的照片和一些個人信息,名字那裡因為被裝資料的信紙遮擋了一部分,只能看到姓氏似乎是『巫條』的樣子

「恩,謝了」

兩儀夜點了點頭,彷彿是哄小孩那樣伸出手在紫發少女的頭上輕輕拍了拍,然後起身離開

「請等一下!那個.....兩儀是在做很危險的事嗎?」

紫發少女在被摸頭的時候顯得有些窘迫的紅了臉,在看到兩儀夜準備離開的時候急忙站了起來

「.....沒關係的」

兩儀夜側過頭象徵性的笑了笑,沒有否定少女對於『做危險事情』的猜測

紫發少女的眼眸中蘊含著滿滿的擔憂,欲言又止的輕咬下唇,卻最終只能略顯無奈而不甘的留在了原地目送兩儀夜離去

她終究是沒有那個資格的——————紫發少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哀怨,臨離開的時候瞥了一眼剛剛兩儀夜一直注視著的餐廳

一個穿著橙色楓葉和服的少女和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年似乎樣子很愉快的在談笑著

紫發少女只是輕飄飄似有似無的瞥過一眼便轉過頭步履優雅的離開了這裡,只是那眼眸深處深藏的一分抵觸和陰鬱卻顯露無疑

是夜

最近這段時間兩儀夜總是回來的很晚,兩儀式也基本每天都要去學校

兩人的交集似乎就這麼的淡了,原本就有了隙間的兩人之間,彷彿距離正在慢慢地逐步拉遠————在她們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默認下

「......夜,去做什麼了?」

這一夜,幾近天明才回家的兩儀夜驚愕的發現,式似乎看起來竟是一直都沒休息的在等著自己

【明明這段時間基本都沒怎麼管過自己了不是嗎?】

兩儀夜頗似做錯事被家長發現的孩子那樣雙肩聳動了一下後退一步,左手握著的什麼東西下意識的往身後藏了藏

「藏在身後的是什麼?」

兩儀式只是狀似隨意的這麼問了一句,卻動作迅捷的一個閃身抓住了兩儀夜因為提問而忽略戒備的手

「.........」

「.........」

當手中的東西出現在兩人面前時,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那是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和兩儀式所擁有的匕首成對的匕首

那是一把和兩儀式所擁有的匕首成對的染上了新鮮血跡的匕首

「這次,你能解釋一下了嗎?」

能看得出來兩儀式在儘可能的想用平緩的語氣發出詢問,可是那略有起伏的前胸卻也將她的心情表露無遺

「........我去殺了一個人」

兩儀夜沉默著,許久才在兩人都即將僵持不下之時,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冷靜的抬起頭,目色堅定的直視著兩儀式的雙眼,低聲這麼說了一句

「沒有其他要說的了么?」

兩儀式好似怒極反笑般勾起了嘴角,在看到兩儀夜保持沉默之後那份弧度越發深刻

然後她鬆開了原本緊握住兩儀夜手腕的手,想要轉身離開

「.......!」

兩儀夜慌忙的伸手抓住了離去的式,連匕首掉在了一邊都沒有絲毫在意

因為她知道,如果這次放任兩儀式離開的話,她們之間.....或許就真的結束了

「式......」

【告訴我,你還在我的身邊.......】

兩儀夜上前一步自式的身後將她緊緊地擁入自己的懷裡,頭側枕在兩儀式的耳邊,低喃的音色帶著某種顫抖的恐懼和哀求

「......夜」

【告訴我,你從未曾改變】

兩儀式只是仍由那份懷抱收緊,在嘆息之後輕仰側頭用一種近似空虛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妹妹有生以來頭一次露出的脆弱

◆——————◇——————◆

這個不大的小鎮上發生了什麼都會傳得很快,更遑論是連續殺人事件這麼惡劣的事情了

一個是被一刀乾脆利落斬落頭顱的少年,少年的身邊還有一具被啃食的殘缺不全的屍首

一個是某家知名醫院的病房裡,一位長期住院治療的女子被同樣的手法所殺害

黑衣的少年一邊和竹葉一起被夜晚的大雨所打濕,一邊獃獃的盯著兩儀家的宅邸

少年似乎有些顯得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彷彿對於自己此刻的行為感到了某種.....沮喪和煩惱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是嗎?】

少年這麼想著

畢竟自己心儀的女性竟然被家裡當警察的表哥懷疑為連續殺人事件的元兇,即使是溫和的少年也會自心裡感到不悅的

可是少年並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所喜歡的少女的無辜性,並且的確有好幾個目擊者指認殺人犯的樣貌酷似少女,是以少年只能以如此無奈的方法期望能夠表明少女的清白

可是,這一夜似乎和前幾天都不一樣

少年哆嗦了下身體,獃獃聽著似乎安靜卻又顯嘈雜的雨聲,直到突然聽見另一個更大的聲響

啪嗒

少年聽得出這應該是某個人踩著滿地水漬所發出的聲音,於是少年把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那裡站著一個僅穿黑色單衣的長發少女

穿著黑色單衣的少女身上已經完全被雨打濕了,並沒有撐傘的結果就是少女的身形彷彿是剛從海里撈上來一般的狼狽

她長長的黑髮因為濕潤而貼在臉頰兩側的鬢角,被濕滑劉海所遮掩的瞳孔彷彿能夠看到隱隱的紅光————顯得莫名詭異而又充滿絕望頹唐

「——————式?」

少年吃了一驚,吐出名字的瞬間卻略顯疑惑————畢竟,如果是少年所認識的那個人的話,應該是短髮才對

可即使如此,少年依舊有些慌忙的想要從自己所攜帶的單肩包里拿出毛巾遞給少女

咻——————!

那是匕首劃過空氣的聲音

「咦.....?」

少年茫然間只感覺到伸出去的手腕突然襲來一陣溫暖,隨即是銳利的刺痛,讓少年瞬間往後跳了開來

然後那股溫暖感順著手腕潺潺留下

【我被割傷了?】

少年的意識一片空白,而被他當做式的黑色單衣少女也開始移動了

「等.....等一下!」

遲來的恐懼終於驅使著少年開始了手忙腳亂的逃離,而黑色單衣的少女只是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樣子綴在少年身後

這場追逐戰並沒有持續多久,不過轉眼間少年就被粗暴的按在了地上,那把鋒利的匕首也是橫在了少年脆弱的脖頸之間

「......為什麼.....?」

瞳孔被恐懼所佔據,少年顫抖的雙唇中吐露出了疑問眼前的人不是他認識的式,可是卻擁有著神似的樣貌,她是誰?

「因為沒時間了呢」

墨色華髮的少女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帶著微微的沙啞和怪異,看著狼狽少年的眼神似乎毫無感情卻又暗藏著刻骨銘心的憎惡

「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又或者,不曾存在過的那個人換成我也可以」

少女原本準備壓下的匕首一頓,然後莫名的說了這麼一段話之後就動作迅捷的跳了開來

緊接著下一刻,一把太刀自少年上方橫掃而過,恰恰是少女剛剛所在的位置

「式!」

這次少年確定了太刀主人的身份,兩儀式

「原本我並不肯定.......夜,你也像那些先輩一樣壞掉了吧」

兩儀式漠然的提著太刀佇立在瓢潑大雨之中,那雙瑰麗的眼眸中似自責似憐惜,爾後化為決絕的殺意

而聽到這些話的少女兩儀夜,悲哀的望著兩儀式,嘴角勾起了一抹滿含諷刺和自嘲的笑意

「呵呵.....不對哦,式....真要說的話,我從一開始就是壞掉的啊」

【而你.....是我唯一的救贖啊......】

俯衝的動作猶如閃電般難以一見,不過折間兩儀夜手中的匕首就以一種刁鑽的角度壓制了悴不及防的兩儀式手中的太刀

兩儀式被那份過於猛烈的衝力壓得不斷後退,直至後背碰撞在了竹子上之後才堪堪停下

「所以,式.....讓我吃了你吧~」

兩儀夜仗著身高優勢略微俯視著被她壓制著的兩儀式,咧開的嘴角彷彿是單純而天真的笑意,那雙眼睛卻變成了遠比鮮血還要殷紅的顏色

「吃了我嗎?........夜,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

兩儀式嫣然一笑,讓猛然看見這個許久不曾得見的笑顏的兩儀夜愣神了片刻,而就是這點點時間,式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隱晦的決絕狠厲,手中的太刀一轉,直直刺進了兩儀夜的左胸肺部的位置

被刺中的位置很微妙,若是在靠近右側一些的話,毫無疑問就是心臟的地方,兩儀夜也會死亡

【織.....?是你嗎?】

刺出的時候自己的手的確違背意識的抖動了一下,兩儀式茫然的望著握刀的手,在心中問了一句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應答

自一年前開始式和織的分界就逐漸模糊起來,兩儀式經常會發現自己只是恍神了一會兒而已,清醒過來之時面前就是傷痕纍纍的兩儀夜,而自己的手中還拿著仍殘留有新鮮血液的匕首

【siki,我會保護你的】

恍惚間兩儀式心中再度響起了兩儀夜曾對她說過的話

【結果,壞掉的那個究竟是誰呢?】

兩儀式迷盟雙眼,捫心自問

【究竟殺人的那個是誰?夜是兇手?還是說只是在替自己善後?】

因為原本境界分明的完美太極模糊了起來,此刻的兩儀式竟是不確定那個真正殺人的到底是織(自己)?還是夜?

一滴比冰冷的雨水還要溫暖得多的液體滴落在兩儀式的臉頰上,恍惚抬頭,那是兩儀夜嘴角止不住溢出的血

即使如此,兩儀夜仍在笑

◆——————◇——————◆

少女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何時擁有清醒的自我了

只是覺得做了一個噩夢

那個噩夢彷彿就像是一個惡劣的玩笑,又近似於一個真實存在的未來————一個沒有她的未來

她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旁觀者一樣,用著上帝視角看著發生在極度疼愛自己的姐姐兩儀式身上的一切事情

姐姐遇到了一個少年,打破了一直以來平靜的日常

姐姐被一個少年告白,猶如揭開這之後一切事件的鑰匙

兩個少年彷彿組成了一個致命的漩渦,式的半身少女的『哥哥』就此殞命

一個久卧病榻的女人用著另一副軀體遊盪在高空,女人用她那詭秘的力量扭斷了姐姐的手

一個不知疼痛為何物的女人放縱著自己的**肆意殺戮,女人和姐姐的對持逼得姐姐不得不自斷一臂

然後還有什麼來著?

.........對了,一個陰沉的台密和尚

讓姐姐傷痕纍纍差點喪命的台密和尚

那個和尚說自己是一切事件的幕後主使

那個和尚說要將奪取式的身體,取而代之

那個和尚說——————要殺了式

她看著那個和尚用鐵鉗般大力的手抓著式的頭

她看著那個和尚將式的身體甩打在牆上,彷彿連骨頭斷裂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她看著式逐漸被那面詭異的牆所吞噬,而她卻無能為力的旁觀始末

然後她從噩夢中醒了過來,手中拿著滴血的肋差,而面前站著面色驚愕的兩儀式————尚處幼小的兩儀式

恍然自己已將兩儀一族上下屠戮一空,卻無動於衷

【保護不好式的家族沒有存在的必要】

少女輕輕歪了頭,將兇器收在身後,伸出了手

「siki,我會保護你的」

許下了誓言

少女將自己的姐姐軟禁了起來,而在最初的那段時間裡,少女也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姐姐的身邊

彷彿離開片刻她就會消失不見

彷彿稍一走神她就會煙消雲散

【可是為什麼呢?】

少女再也不曾得見曾經那份觸手可及的溫和笑意

少女再也不曾得見曾經那份近在咫尺的包容寵溺

然後少女覺悟到,自己終究是做錯了

那隻不過是將傷害姐姐的那個少年轉變成了自己罷了,而那份傷害卻從沒有改變過

【那是不可原諒的事情】

少女很平靜的這麼想著,卻固執的在這條已然錯誤的道路上越行越遠

少女主動放開了手,讓自己的姐姐離開了那棟日益荒廢的大宅,去上學

而事實也表示,即使兩儀式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態,卻終究是起了些許變化,好的變化

少女將自己曾經在那個噩夢中窺見傷害過姐姐的人都一個個提前處決

只有那個不知痛覺為何物的紫發少女意外為她所救的紫發少女活了下來,負責為她提供情報————畢竟,紫發少女家族的勢力的確不錯

而這對於沒有社會經歷與基礎的她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少女眼睜睜看著那彷彿是無法改變的歷史一般姐姐和少年的相識相見

而她卻只能站在大雪紛飛的暗處猶如孤立無援的困獸,束手無策的當一個見證者——————可悲的,見證者

【自己有改變了什麼嗎?】

少女在茫然無措之間心越發死寂,對於那個少年的羨慕和憎惡也越發刻骨銘心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少女看到了在餐廳中談笑著的兩人,也看到了倒映在缽上的自己那雙散發隱晦紅光的眼睛,明了再這麼下去的話自己一定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所以,在那之前要讓這一切結束掉

【傷害式的人即使是自己也不可饒恕】

雙手握了握拳,少女翩然輕笑,帶著某種釋然和眷戀

【siki,我會保護你的】

在心中迴響的這句話,仿若魔咒

◆——————◇——————◆

「式,我啊...最~討厭你了」

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那樣輕笑,兩儀夜用一種雀躍的語調說出了剛剛的話

而聽到這句話的兩儀式彷彿被打擊到了一般嬌軀一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兩儀夜笑得眯起了眼,只是那瞥向一旁圍觀的少年的餘光卻如斯寒冷

所有需要殺掉的人都已經殺了,包括那個難纏的台密和尚

拋卻那個被兩儀夜當做工具使用的紫發少女,餘下的只有她自己和那個少年

【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似乎我也無需留戀了】

如果說黑衣的少年象徵著世人所認知的『日常』,那麼名為兩儀夜的少女就是所謂虛妄幻想的『非日常』

兩儀式為了解救少年所揮下的那一刀或許沒能傷到兩儀夜身體分毫,可是同時也代替了她的選擇

式選擇了少年(日常),所以對她刀劍相向————至少,兩儀夜是這麼認為的

那麼結果也很明顯了,該死的人就應該回歸黃泉

兩儀夜凝眸直視著兩儀式,眼中的神色滿含著某種近似於凌厲的感覺,毫無動搖

「所以,這次是我丟下你哦」

【因為被你丟下的話一定會寂寞到生不如死的】

很認真的這麼說著,兩儀夜一手抓住了刺在自己肺部的屬於式的刀刃,不顧被鋒利刀刃割破的手掌,用力將刀刃自身體中緩緩的拔了出來

當那把鋒利的兇器完全拔出的時候,濺射而出的鮮血幾乎將兩儀式的和服全染成了紅色

親眼目視著手中長刀自妹妹的身體中漸漸抽出,帶出了一片殷紅血漬式似乎因為太過震驚而顯得有些神情恍惚,愕然的雙眸汪在兩儀夜那副太過燦爛的笑臉上

直到淡淡的暖意和紅光傳來,兩儀式才發現在她恍神的片刻,那棟被懼為鬼屋的兩儀老宅不知何時已經被滔天大火所覆蓋

「....!夜!難道你......!」

彷彿醒悟過來什麼一樣,兩儀式驚慌的想要站起身來,卻發覺在她不經意間,兩儀夜那把匕首此刻正以一種精妙的角度刺穿了她肋骨側的衣服,將她死死的釘在了青竹和土地所形成的角落中

「siki,我會保護你的~」

兩儀夜再度說出了這句話,帶著淡淡的溫柔而滿足的淺笑然後————躍入了被火海所包裹的大宅之中

【膽敢傷害式的人都該死】

即使那或許只是少女神智未明之時所做的一個夢,她也會提前殺掉那些人

【就算傷害式的人是自己也是一樣的結果】

同樣傷害過兩儀式的少年和她最終只能活下一個,選擇權她交給了式

【最後是很簡單的答案呢式,你選了那個少年所以,我只能墮入黃泉了】

猙獰的火舌在折之間就將兩儀夜的身影完全吞沒,快到讓兩儀式來不及反應

那道黑色的身影彷彿帶著一種飛蛾撲火般的無畏,也似被火焰牢籠所囚禁的鳳尾之蝶般充滿了墮落的美感

兩儀式不顧自己強硬起身而被匕首所劃破大半露出了大片潔白側腰的春光,只是猶如還沒能從懵懂中清醒一般的將手伸向被大火籠罩的大宅

「.......夜?」

那雙一直都有神而明朗的黑色雙眸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塵般的暗淡空洞而毫無焦點,茫然間無意識前伸的手似乎是想要挽留下什麼一般的張合著

曾經只要呼喚了名字,兩儀夜就會站在她身邊目帶疑惑的歪頭望過來的視線,現在已經哪裡都不存在了

午夜的寂靜竹林里只有那棟古舊的大宅被烈焰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聲響,襯得兩儀式的那聲呼喊都是如此的落寞而蒼白

「.....為什麼....」

會變成這樣?

「這句話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呢?兩儀式小姐」

式顯得有些破碎不堪的言語被突兀插入的另一個少女那蘊含諷刺和冷冽的聲音所打斷

◆——————◇——————◆

淺上藤乃背對著化為火海的老宅靜靜佇立,面向神色恍惚的兩儀式嘴角笑得空虛而滿含怨恨

那份怨恨有對兩儀式的,也有針對自己的

事實上這個結果淺上藤乃已經隱隱預料到了,在第一次看到兩儀夜的那一刻就已經有所預感這個悲涼的結局,卻是毫無阻止的辦法

所以恨

刻骨銘心植入骨髓的恨

恨兩儀式的不懂珍惜

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淺上藤乃仍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清了兩儀夜那雙能讓人聯想到波斯貓的漂亮眼眸時所感受到的東西

憎惡死亡寂寞,和最讓她印象深刻的————自我厭惡

那份蘊含在眼中的自我厭惡是如此的濃郁,濃郁到讓淺上藤乃心悸膽怯的地步

『只有兩儀式是兩儀夜的救贖』

在看到兩儀夜只有注視著兩儀式才會煥發光彩的異色眼眸時,淺上藤乃深刻的理解了這句話代表的意義

然後淺上藤乃才發現到自己似乎是戀愛了,與此同時她也體會到了什麼是失戀的味道

她就這麼無怨無悔的單相思著,即使知曉兩儀夜每次看她的眼神基本都毫無感情也甘之若飲

厭惡,憎恨,羨慕,嫉妒

這些就是淺上藤乃對於兩儀式所抱持的感情

而在兩儀式下定決心對兩儀夜揮刀的那一刻,這些感情達到了頂點,讓她覺得自己的那雙魔眼都炙熱到幾乎沸騰的地步

如果說看到兩儀式毫不猶豫的傷害兩儀夜讓淺上藤乃的殺意沸騰到了極點的話,那麼在之後看到兩儀夜眼中所浮起的情感時淺上藤乃整個人都放空了

那是一雙已經對世界毫無留戀充滿死寂的眼睛

嘴裡說著最討厭兩儀式的時候沒有浮現對兩儀式的恨意,明明整個臉是在微笑眼中卻也沒有任何笑意出現

【兩儀式當時應該也是被這兩個極端的反差給嚇到了吧?】

淺上藤乃無法知曉兩儀式心中的想法,只能臆測著對方心情的波動

「是你,放的火?」

淺上藤乃聽到這句質問的時候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無所謂的將手中已經空了的汽油桶和拽在手裡帶著幾滴血跡的打火機扔到了一邊

「是我放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那真的是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的一句回問,彷彿只是在說著『我只是路過而已』一般的輕描淡寫

然後淺上藤乃看到了兩儀式眼中一閃而過的些許錯愕

「你......」

兩儀式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事實上她此刻仍然沒能從兩儀夜躍入火海的那一幕中清醒過來

現在也只不過是看到了算是間接燒死兩儀夜的兇手時的下意識反應而已

「艾請放心,這個行為是有得到屋主許可的不如說正是兩儀夜大人交代要做的」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淺上藤乃看著兩儀式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神色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裡有一種『成功報復了對方』的詭異感受

所以她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有如參加晚宴的大小姐一般輕柔的嬌弱的微笑

兩儀式無意識的張了張嘴,彷彿是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表達,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讓淺上藤乃覺得是如此的可笑

「結果,兩儀式小姐什麼也不知道嗎?」

就像是看見了一個頑皮的孩子那樣淺上藤乃略顯無奈的失笑出聲,可是那略顯嘲諷的笑聲卻是如此的空洞乏味

事實上在最初淺上藤乃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儀夜會如此執意的要去殺掉某些特定的人,直到最後那個陰沉的和尚自己出現的時候她才恍然

淺上藤乃原只是因為的兩儀夜所以偷偷跟隨在了兩儀夜身後,哪知竟是被捲入了那個詭秘妖僧和兩儀夜之間的戰鬥中

那雙能夠將物品扭曲的絕世魔眼也是因此而覺醒的

直到此時此刻藤乃都清楚地記得那個妖僧是如何用一種憎惡的語調怒斥著兩儀夜的所作所為的

也是那時候她聽到了兩儀夜做這一切的目的和所有的真相

兩儀夜所殺之人都是妖僧布置下的棋子,甚至於連她淺上藤乃都是那些棋子中的一個

而這些棋子的唯一作用就是作為引導兩儀式補完兩儀式的工具!

自己只是個棋子這件事,雖然讓藤乃覺得無法忍受,卻不至於讓她受到打擊畢竟————淺上家對她也不過是一個利用關係罷了

比起這個,藤乃更震驚於兩儀夜那份近似於未卜先知的能力和兩儀夜為何能夠如此心甘情願為兩儀式做如此之多的事情的不解

「你........」

「您就保持這樣便可,然後,請您幸福相信這也是夜大人所消的」

藤乃再次打斷了略顯恍惚的兩儀式那未出口的話,一邊說著祝福的話,一邊揚起極盡嘲諷陰鬱的微笑

然後,淺上藤乃就在兩儀式驚愕到無法置信的目光之中,彷彿就像是要追隨兩儀夜那般義無反顧的轉身走入了火海

猙獰的火舌在一瞬間就將藤乃的身影完全吞噬,那份炙熱的灼燒感讓藤乃疼到想要哭泣出聲,也同樣是這份強烈的劇痛讓藤乃欣喜到無法自拔

那份疼痛讓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確是在活著,而且,她將會和兩儀夜————她痴心愛慕的人————死在同一個地方

【啊——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啊......】

被火海饞食的藤乃凄然慘笑,黯然的眼眸中卻是一絲後悔也不曾浮現

◆——————◇——————◆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

有些茫然若失的兩儀式有些頹廢的整個人倚靠在青竹上,神情顯得有些委屈似乎在低聲呢喃著些什麼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向我解釋呢.......」

兩儀式並不太清楚淺上藤乃和兩儀夜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卻不妨她從淺上藤乃的眼神中看出對方對自己的憎惡和對兩儀夜無怨無悔的戀慕

「因為名為『兩儀夜』的存在只是兩儀一族製作出來的人偶不是么」

突兀插入的聲音將失魂落魄的兩儀式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一個顯得很乾練的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竹林里

「人..偶.....?」

茫然的兩儀式只是像復讀機那般的重複了女人的話,一片空白的腦海中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了些什麼

「沒錯本就應該只是個活著的肉塊的兩儀夜之所以能夠行動,不正是因為兩儀家想要將她製作成只聽命於你的人偶么?有著絕強武力的人偶」

有著橘紅髮色的女人嘴上叼著一根煙,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如此說著

兩儀式緩緩偏了偏頭,空洞的目光閃過了幾道思緒眼前女子所說的話再加上兩儀式孩童時期的記憶相互映照之下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可是.........

「不對」

顯得有些虛弱的兩儀式輕輕搖著頭,如果真如女人所說的那樣,那麼兩儀一族就不會被滅族,她和夜或許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結局

「夜.....只是因為人格的問題才會變成這樣的」

漸漸有些恢復的兩儀式眼神開始變得凌厲而清明,她的軟弱從不會顯露給任何人看

「人格的問題?變成這樣?」

叼著煙的女人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兩儀式,彷彿是沒想過對方會說出這種話一樣

兩儀式竟然認為兩儀夜之所以殺那些人是因為人格的不穩定所引起的反轉衝動和殺人**?

「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么?」

【又是這句話!】

聽到這話的兩儀式憤恨的咬緊牙根,狠狠地盯著遠處不請自來的女人

「兩儀式,你知道什麼是嗎?是世間萬物的起點,所有的東西都是從那裡出生的你看,不是有所謂的『因果律』么?就是這些全部的『因』所集合的地方,世界萬物的『因』都可以在那裡找到嘛,相當於母巢那樣的東西」

橘紅髮色的女人在徐徐吐出一口煙之後,並沒有理會兩儀式的反應,反倒是說起了其他的東西

「太極中有陰陽黑白,也就是『兩儀』」

說到『兩儀』的時候,女人若有所指的睨了一眼兩儀式,看到兩儀式逐漸發生變化的臉色時勾起了嘴角

「因為兩儀家可以製造出連接根源的身體,也就是你的身體所以兩儀式,你是魔術師們終其一生夢寐以求的最大夙願啊」

抽著煙的女人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一股感慨的意味

「.......那又怎麼樣?」

咬了咬牙,兩儀式強壓下心中浮起的不祥預感,語氣有些暴躁的反問了回去

「.....一個名叫『荒耶宗蓮』的僧侶為了他追求的理想準備了三顆棋子」

並沒有在意兩儀式的態度,女人只是默默吸了口煙,在沉默片刻后再度開始說了起來

「不依存死亡便無法存活下去的巫條霧繪,她是一個只有透過死亡才能體會實際存活感的女性,一個只有一顆心,卻擁有兩個**的能力者」

聽到女人所說的,兩儀式馬上就想起了那個名字巫條霧繪,離奇死於醫院的病房內,被式懷疑是兩儀夜所殺的人————和自己屬性相似也相反的女人

「只有接觸死亡才能得到快樂的淺上藤乃,也就是剛剛自己往火里走的那個少女,因為沒有痛覺而無法體會到外界感情,能力被人工方式給封印的舊血統」

女人說到這裡笑容中出現了一分諷刺,淺上藤乃不能感受到外界感情的原因也有她的一份工呢

「最後是白純里緒,被起源吞噬還沒能見到荒耶宗蓮就已經被兩儀夜殺掉的懦弱者」

每聽到一個名字,兩儀式的臉色便會差上一分,到最後聽完為止已經趨於慘白了

【兩儀夜殺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因為可能會對兩儀式不利才去做的】

當醒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式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空了,彷彿連疼痛都快感受不到了

曾經屠殺了兩儀一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是因為會對兩儀式不利

現在殺的那些人同樣是因為會對兩儀式不利

甚至於,包括之前想要殺害黑桐干也————那個黑衣少年————也是因為黑桐干也想要將名為『兩儀式』的盒子給打開

【式,我會保護你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么?」

式彷彿無法承受般的倒退了一步,臉上浮現起了苦澀酸楚

「那為什麼...要連她自己都.......」

沒錯,女人所說的一切目前為止都說得通,可是如果一切都是為了兩儀式的話,那麼為什麼兩儀夜還會自殺呢?

為什麼,要連這整座大宅都一起燒掉呢?

式想不明白這一點,也正是因為這些,式才會認為兩儀夜的人格已經毀掉了

「因為,那是一個枷鎖吧?」

女人在望了一會兒火勢減緩的古老大宅之後,聳了聳肩

而兩儀式在聽到這句反問時,瞳孔驟然放大,恍然神色躍然臉上

沒錯,那是枷鎖

無論是兩儀夜還是這座大宅,都可以稱之為束縛了兩儀式的枷鎖

正因為如此,所以兩儀夜毫不猶豫的毀掉了整座大宅,甚至還有她自己么?

想到這裡兩儀式儘管還是非常的茫然不知所措,卻也隱隱感受到了兩儀夜曾經對自己究竟是有多麼的大的執念了

看著痛苦後悔失魂落魄的兩儀式,女人在抽完最後一口煙后,乾脆利落的離開了這裡

她其實是為了淺上藤乃才會來的

作為造成了淺上藤乃無痛症的元兇,女人被淺上家拜託調查最近再度變得異常的藤乃的動向

這次能夠遇到她一直都感興趣的兩儀家最後的遺族,或許也是抑制力所造成的結果吧

暗夜的竹林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連火焰燒灼的『啪滋』聲都開始減小了,只留下了一個和服破損頹廢跪倒在地的女人和漸漸散逸開的低泣聲

◆——————◇——————◆

「喂喂,聽說了么?那個被燒毀的兩儀家重新建起了一座神社呢」

「沒錯沒錯,聽說是為了壓制那個地方的邪氣才建的以前不是也發生過么?兩儀家上下都被殺了個乾淨的事情」

「據說神社裡供奉的都是那些已經死去多年的兩儀族人呢,有些家裡人死去了的不得安寧的人也會送到那個神社供奉」

「不過聽說那個神社只有一個巫女的樣子呢,忙得過來么?」

「哎....又有哪個姑娘家敢去那個地方當巫女呢?連個神主都沒有,全靠那個巫女自己一人支撐著呢」

黑衣的青年一路走著,偶爾會聽到住在這附近的街坊大嬸談論著他將前往的地方的流言

微微嘆了口氣,青年挺起了因為流言而無力塌下的雙肩,抬頭望去,那座被八卦了許久的神社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吱呀————————

青年推開了木製的門,走進了神社內

一路越過供奉著外人的第一間和兩儀族人的第二間和室,青年步入了深處面積略小的第三間和室

一個穿著紅色垮褲身著白色和衣的女子正跪坐在一座小小的祭壇前閉目養神

那小小的祭壇前除了香火外,還擺放著一把入鞘的太刀和一柄古舊灰暗的匕首

「式,我來看你了」

青年藏起眼中的苦澀,強笑著打了聲招呼

「黑桐,回去吧,別再來了」

閉目養神的女子並沒有睜開眼睛,一臉淡漠的用清冷聲線說著拒絕的話

「式........!」

有些急迫的青年剛踏前一步,卻在看到女子睜眼的瞬間僵在了原地

「黑桐,以後都別再來了」

彷彿沒有了感情的墨色雙眸靜靜的望著青年,沒有絲毫的波動

在幾經躊躇之後,青年終究是無奈的離開了

而看到青年已經離開的女子,視線移向了祭壇,抬起手輕輕撫摸著祭壇里唯一一個木牌上雕刻著的名字,低聲念著:

「夜,式有些想你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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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曾經提到過的治癒童話(笑)事實上碼完之後在下已經頭磕在桌子上睡著了好幾次=_=所以後面有哪裡感覺奇怪的還請多包涵還有,在下新開了個調查,不覺得麻煩就都去投一票吧

ps2:祝大家新年快樂哦,作為新年賀章發的稍微晚了點,不過是剛剛碼完的,所以就別那麼多抱怨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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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境幻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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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年兩儀夜沒被囚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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