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嬌容》004
==作者:喬燕==
容宴回到國舅府的時候，國舅夫人秦氏正在很丫鬟說著話，突然丫鬟略帶驚喜的喊了一聲:「夫人，是公子回來了。」
秦氏便回過頭，恰好見容宴如謙謙君子的走過來，秦氏姿態端莊，笑著等容宴過來，這是國舅府這一輩最出色的公子，才華謀略皆是上乘，作為母親，秦氏也是感到極其驕傲的。
「子宴見過母親。」容宴帶著侍從不緊不慢的走過來，猶如閑庭散步，等走近時，他聲音若高山流水般的開口。
看著他這副生人不近的樣子，秦氏有些好笑，難道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吃了他不成，「子宴可是從皇宮回來？」
容宴為太子殿下伴讀，一年中就有半年是跟太子殿下在一起，所以秦氏下意識的以為他是從宮裡回來的。
謙謙君子微微蹙了蹙眉，容宴溫笑著解釋道:「方才從東宮出來之後，就去了一趟宰輔府。」
秦氏恍然，除了皇宮，她這長子也非常喜歡去凌宰輔府。
目光一瞥，就看到他身後侍衛手中捧著一個精緻的匣子，倒像是閨閣女子用的東西，秦氏目光一凝，視線移到容宴身上:「這是……」
她顯然是沒料到她這清風霽月的長子會用這種東西。
「你先把東西放進去吧。」容宴不知想起什麼嘴角彎了彎，對侍衛道。
侍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秦氏，而後匆匆忙忙的離開。
容宴見秦氏一臉猶疑，緩緩的解釋了句:「不是母親想的那樣。」
而秦氏顯然有了自己的想法，略帶幾分躊躇的跟他說:「子宴，母親知道你跟雲樂關係很好，但是你父親，還有你皇姑父，都希望你能夠為朝效力，輔佐下一代帝王。你若是準備尚公主的話，那日後你肯定是要遠離朝堂中央的，這是歷代就有的規矩，即便你皇姑父再疼愛你，也無法改變這個規矩。」
秦氏方才想了想，這些年跟她長子關係走的近的女子便是雲樂公主，所以她下意識的以為方才那個精緻的小匣子是雲樂公主送的。
雲樂公主心儀國舅府長公子的事已經人盡皆知，難不成她這兒子也是喜歡雲樂的，若真是這樣，那還得跟宮中的帝后透個風。
「母親多慮了，子宴對雲樂公主並無旁的心思。」見母親欲言又止，容宴淺淺一笑，道。
這話倒是真的，從一開始容宴對雲樂公主就沒一絲一毫的心思。
秦氏總算鬆了一口氣，尚公主也不是不行，但她長子自小為太子伴讀，將來肯定是要輔佐太子殿下成為一代明君的，「那適才？」
「是老師家的二姑娘所贈。」話題重新繞到那個小匣子身上，容宴伸手捏了捏眉心，道。
嗓音有幾分自己未察覺的縱容與笑意。
聽是凌姝，秦氏再次詫異了下:「原來是她，那還真是有心了，早聞凌二姑娘容貌若出水芙蓉，倒想不到這姑娘家心思也這般靈巧。」
這位二姑娘只怕京城中是無人不知，一則是因為她容貌堪稱姝色，因此在京中頗為稱道，二則也是因為凌宰輔對這個女兒十分疼愛，總是念叨著，聽多了她們也就知道了，再則便是因為雲樂公主。
「姑娘家性情天真。」容宴手捏著摺扇，微笑了下，「那子宴就先告辭，母親早些歇息。」
「快去吧。」秦氏忙道。
容宴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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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內室里染著淺暈的燭火。
國舅爺回來的時候就明顯發現自己夫人情緒不太對，他剛準備開口，就聽自家夫人冷不丁的開口。
「老爺，你覺得要是讓子宴娶宰輔府的姑娘如何？」秦氏到現在還沉浸在容宴方才的話中，所以等國舅爺回來的時候，秦氏迫不及待的跟他說。
「夫人看上了她們家的三姑娘？」容輝不知道她怎麼就著急起了長子的婚事，他順著秦氏的話往下接，笑道。
「為何就不能是她們家的二姑娘？」秦氏一聽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
「夫人這是有門第之見？」容輝這才知道她心裡滿意的是容宰輔府的二姑娘，有些意外。
「門第倒不至於，兩個姑娘，雖然一個是原配所生，一個是繼室所生，但兩個都是嫡出姑娘，妾身自然是沒意見的。」秦氏微微搖了搖頭。
「現在宰輔府是由夫人張氏全權掌管的，所以她教出來的姑娘肯定是不差的，至於她們家的二姑娘，旁的倒也還好，就是容貌太盛。」國舅爺與凌宰輔同為朝臣，對宰輔府的事情很是清楚，他在秦氏身旁坐下，道。
「子宴容貌也是非常昳麗，難道他就不能娶一個同樣容貌美麗的姑娘。」這都說到哪裡去了，秦氏嫌棄似的看了國舅爺一眼，突然覺得今日的國舅爺很不上道。
「夫人對他們府上二姑娘的評價很高。」容輝忽然意識到什麼，笑容雅緻的看向秦氏，他們國舅府自立世以來，選妻都極其重視女子是否賢德，從這點上考慮，凌家三娘明顯更勝一籌，但他妻子好像非常喜歡他們家的二姑娘。
「妾身明白老爺您的意思，現在的凌夫人也是出自於世家大族，所以溫婉賢淑，她教養出來的三姑娘確實是我朝世族之女中翹楚，而且也是嫡出身份，就這一點上她確實可以跟子宴相匹配，但妾身問過子宴身邊的人，子宴跟宰輔府的二姑娘明顯關係更熟稔謝，而且剛剛子宴還收了她們家二姑娘的禮。」
秦氏掌管後院多年，觀人與微，她這兒子自幼就手皇宮之教導，對於規矩禮儀再遵守不過，這京城也不乏有姑娘派人給他送東西，他哪次不是直截了當的拒絕，所以秦氏敢斷言，凌宰輔家那個二姑娘在他心中肯定是不一樣的。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容輝挑了挑眉，他這個兒子也是喜歡將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底里，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但一般人都摸不透他在想什麼，他喜歡進出宰輔府的事也不算什麼秘事，之前國舅爺還沒多想，現在倒是要重新考慮下，總不會是想前去討好他的泰山大人吧。
「所以妾身覺得這件事老爺你還是不要摻和的好，若是子宴真喜歡宰輔府的二姑娘，那咱們肯定是要遂了他的願的，你若是摻和進來，那事情就不好辦了。」秦氏想著就覺得有些好笑，她神色認真的囑咐國舅爺。
容輝忙點頭，心中卻是在想，前幾日他去皇宮的時候，皇后姐姐還跟他說，她想定凌宰輔府的二姑娘為太子妃，現在這麼一弄，事情都不太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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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凌宰輔府這邊，月色朦朧，星光燦爛，張氏過問完幾房歇息的情況之後便回到了正房，剛好凌宰輔今夜歇在這裡，見她進來溫聲讓她過去，笑道:「他們現在都這麼大人了，身邊又有一群人伺候，你又何須這般傷神。」
當年先妻過世，留下一個年幼的女兒，他當時是沒有打算再續弦的，誰知後來有一次進宮聖上笑話說京城有一女子一直仰慕他，閨閣之中就說非他不嫁，一問才知是禮部尚書的千金，再到後來她嫁給他做繼室，多年來一直精心打料著這偌大的宰輔府，若說凌宰輔心中沒有觸動是假的。
想著，凌宰輔看張氏的眼神越發溫柔，微弱溫馨的燭火之下，男人眼神儒雅溫和，張氏心顫了顫，在他身邊坐下，突然道:「妾身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當初妾身剛嫁過來的時候，姝兒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眨眼間就成了大姑娘了。」
「夫人今日怎麼多愁善感起來，可是有話要跟為夫說？」提到凌姝，凌宰輔神色微頓，看著張氏溫和問道。
「妾身說句老爺不喜歡聽的，姝兒的婚事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張氏見他神色怔住，拽著凌宰輔的手一顫，低聲道。
張氏未嫁過來的時候，祖母就跟她說凌大人與已故的先夫人從小青梅竹馬，二人感情甚好，讓她嫁過來之後一定要善待他的這位獨女，若不然會惹未來夫君的不喜，所以即便平常有不少夫人旁敲側擊的打聽凌姝的婚事，她都是顧左右而言他。
而在凌宰輔面前，她更是說都不敢說，若是她常常提，難免會讓人覺得她這個繼室容不下原配生的女兒，只是現在姑娘家到了要議親的年齡，她若是再裝聾作啞也是不行的，可她也害怕她的夫君會對她不喜。
「夫人莫怕，姝兒的婚事我一直都有留意，咱們宰輔府的姑娘又不比旁人差，難道還怕什麼不成。」就在張氏心中忐忑的時候，凌宰輔安撫的將她圓潤細膩的手合在掌心，輕輕的笑了笑，道。
凌宰輔雖說對女兒頗為疼愛，但這姑娘家大了，這婚事確實該提上日程。
張氏的一顆心緩緩的放了下來，感動凌宰輔的體貼，她笑道:「那夫君可有合適的人選了？」
既是宰輔府的嫡出姑娘，又是原配夫人生的女兒，身份自然是極高的，張氏醞釀了許久，但都難以找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不過宮裡的皇後娘娘很喜歡姝兒。
「姝兒的性情不適合皇室。」看她的神情，凌宰輔瞭然，他微微搖了搖頭，「當年姝兒母親過世的時候就說過，只希望姝兒能夠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便好。」
「妾身曉得，老爺不是有眾多出色的門生嗎，若是能夠在裡面物色出來一個也極好。」張氏姿態溫婉動人，沒有一絲一毫的計較，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繼續道。
凌宰輔仔細思索了下，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容宴，「倒是有了人選，只怕他看不上姝兒。」
「夫君說的是誰？」張氏見狀有些好奇，她在腦中將京城裡面的世家公子全部過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便湊過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