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直球

庫洛洛看了你很久，那如死水般沉靜的眼眸中彷彿掀起了層層漣漪，他垂眸將那被撥動的心弦撫平，最終伴隨著一聲嘆息，抬起頭看向空中。

「這樣啊……」

庫洛洛說著，但語氣很沉重。

他在這之後沒有再說話，陷入了沉默。

你看著庫洛洛，你有一點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好像為了旅團，為了「團長」，有在壓抑很多事情，他註定不能活成庫洛洛。

你們倆相視無言，繼續往前方趕路。

回到旅團的基地后，你們各自回房間休息了，什麼話也沒有說。

你才關上房門，門就被敲響了。

你打開了門，是瑪奇。

瑪奇站在門口和你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你讓瑪奇進入了房間。

「怎麼樣？」瑪奇問你。

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半天，最後只能隨便說說：「還好。」

瑪奇皺了一下眉：「你和西索怎麼樣？」

你愣了一下，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臉上又燙了起來。

瑪奇看著你的反應，猜出來個大概，她嘆了一口氣：「團長呢？」

你愣了一下，心裡有些悶的慌：「他沒事。」

瑪奇雙手抱胸，皺著眉站到了你身前，她個子沒你高，只是抬著頭看著你，那張美麗的臉上還是冷淡的模樣：「團長沒有告訴我們，他自己走了。」

你知道。

「他在意你。」

你也知道。

「你的回答呢？」瑪奇問著。

瑪奇在意庫洛洛，她的「在意」和你和庫洛洛的「在意」不一樣。

瑪奇很重視庫洛洛。

你沉默了很久，回答著：「他是很特別的存在。」

瑪奇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這氣氛，壓抑的很。

你獨自留在房間里，坐在床邊發著呆。

為什麼，這麼難受呢。

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覺吧。

你把臉埋進了被子里，閉上眼睛，但腦中的思緒卻越來越清晰。

你睡不著。

這太沉重了。

壓到你喘不過來氣。

第二天早晨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你的眼下帶上了和庫洛洛同款的黑眼圈。

你失眠了。

你看著樓下空蕩蕩的基地，看了一眼門外還沒破曉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現在應該是凌晨四點或五點吧。」你低聲喃喃道。

「嗯，五點二十。」

俠客在你身後說著，你回頭看去，他站在樓梯口，正朝你走下來。

「歡迎回來！」俠客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看著他眼下同款黑眼圈，疑惑了：「你也沒睡嗎？」

俠客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哈哈，被發現了！」

「是通宵打遊戲了嗎？」你好奇地看著俠客。

俠客搖了搖頭：「昨晚，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你點了點頭，畢竟你和庫洛洛也沒有偷偷摸摸地進來，旅團這群人也不是普通人，肯定早就感覺到你們回來了，所以瑪奇也是第一時間就過來敲門。

「天還沒亮呢。」你看著門外霧蒙蒙的天空，流星街這黑漆漆混合著灰塵的空氣，令人沉悶，此時也沒有光，心裡直接黑暗了起來。

「我們去看日出吧。」俠客突然提議，你轉頭看去，他眨了眨眼睛，那娃娃臉格外的可愛。

你只見過日落，很少看過日出，那些年早起晨讀，坐在教室里背書，也沒有直視過太陽。

「好。」

你們繞過了長長的垃圾山路，越過了流星街的邊緣，找了個空氣相對清新的山上，你和俠客坐在山頂的樹榦上，等待著黎明前第一道曙光。

你獃獃地看著天空發獃，俠客也看著天空發獃。

「你和西索，現在怎麼樣？」

俠客忽然問起，你發散的思維重新聚集，失了神的眼眸也緩過神來，轉頭看向俠客。

俠客靜靜地看著你，那曾經流光溢彩的碧綠寶石，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黯淡了不少，只微弱地閃著光。

「我也不知道。」你當下一愣。

俠客，又出事了嗎？

你想著，繼續開口：「其實，在西索先生那裡學到了很多。」

你垂下了眸：「其實最重要的，除了四大行以外，就是對遇到的人們又重新定義了吧。」

「重新定義了朋友間喜歡的距離。」你說著，抬眸看向俠客，他認真地在聽你說話，很安靜地看著你。

俠客眯起了眼睛笑了起來：「小嗶成長了呢。」

你點了點頭，看向俠客：「你有在意的人嗎？」

俠客的笑停住了。

他看著你，毫不猶豫地說：「你。」

你愣住了。

俠客又繼續開口道：「還有旅團的大家。」

你點了點頭，看著天空中隱去的黑，破曉后的第一抹光出現了。

「俠客是很溫柔的人呢，一直以來。」你輕聲說道。

俠客仰頭也看著那泛著紅光的天空：「小嗶也很溫柔呢。」

「哪裡哪裡，還是俠客溫柔。」

「哈哈哈小嗶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空氣安靜了下來。

你直覺感受到不對勁，就連天空中逐漸升起的太陽也沒有興趣再去觀察了。

「俠客……你是不是……」

「我喜歡你。」

俠客說著，轉頭看向你，那碧綠的眼中的，那你所未曾經歷過的東西，此刻被揭開了面紗——

那種感情叫做「喜歡」。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你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全部豁然開朗。

俠客讓你隨便打他，俠客帶你去約會，俠客抱你。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你喃喃道：「花、提拉米蘇和卡布奇諾……」

俠客說：「藏在心底的愛，帶我走和我愛你。」

你瞳孔微微顫動著，看向俠客。

他好像終於看到你那明白的模樣，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紅了臉，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愧疚。

原來你這麼遲鈍，現在才知道俠客的心意，怪不得俠客說你「殘忍」，你的確很殘忍。

你好像明白了庫洛洛說的，對俠客「愧疚」了。

你看著俠客，他還是那副溫潤如玉謙謙公子的模樣，如西索所說的「溫柔知性的男青年」。

你的心一痛：「對不起，我太笨了，居然才發現。」

俠客搖了搖頭，臉上溫柔的笑依舊沒變，他伸出手摸了摸你的頭：「沒有，小嗶已經很好了，是我太膽小了。」

你眼睛痛了起來，鼻子也在發酸，緊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

俠客看著你的表情，臉上也慌張了起來，手足無措，最後從兜里掏出來手帕遞給你。

你接過手帕，那是那一次約會的手帕，俠客一直帶著。

他一直帶著。

繃緊的神經像是忽然斷掉，那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嚎啕大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俠客不安地伸開手抱著你，輕輕地拍著你的背，不停地安慰你。

「沒事的小嗶。」他重複著這一句話。

溫柔地，一直重複這一句話。

你抓緊俠客的衣服，縮在他懷裡哭了很久。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俠客拍著你的頭，反覆重複著「沒關係」。

太陽已經悄悄升起，紅日噴薄而出，朝霞滿天，橙色的光照耀在你和俠客身上，驅散了你們身上的寒意。

你把頭埋在俠客胸前的衣服里，你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這是喜歡嗎？

原來，這就是喜歡。

俠客看著你恢復了平靜，他看到你已經退出了他的懷抱，正抬起頭看著他，他顫了一下，緊張地說道：

「小嗶……」

「你願意以『女朋友』的身份，和我交往嗎？」

你腦子一空。

「交往？」

俠客看著你愣在原地，急忙又加了一句：「我們可以先試試看，如果不合適的話……」

俠客眼神一暗：「如果不合適的話，也可以分手。」

你坐在樹枝上，臉糾結成了一團。

「交往……」

「女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

你撓著腦袋：「可是我不會談戀愛啊！」

俠客很認真地看著你：「我們可以試試，我可以教你。」

你愣了一下：「是西索的那種嗎？」

俠客沉默了好幾秒，顫抖著嗓音：「西索教了你什麼？」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也沉默了，緩了好久才開口說道：「接吻，耍流氓。」

俠客：「……」

俠客咽了咽口水：「『耍流氓』？」

你的臉又燙了起來，小小的「嗯」了一聲：「很過分的那種。」

俠客瞳孔地震，原地掉色。

你戳了戳俠客：「你還好嗎？」

俠客顫抖著伸出手，抓著你的肩：「小嗶，讓我試一試。」

你：「啊？」

俠客的娃娃臉乾乾淨淨的，看起來很稚嫩，但眼神中卻很堅定，他認真專註地直視你的眼睛：「讓我試一試，我和西索不一樣。」

你困惑了，糾結了：「男人，不都差不多嗎？」

「不一樣！」俠客低聲喊道，紅著臉看你：「我會尊重你的選擇，我不會強迫你。」

「你可以去做你喜歡的事情，你可以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會攔著你……」

「我也……不會再傷害你。」

「我發誓！」

你瞪大了眼睛，看著俠客。

他背後是刺眼的陽光，天上是一片朝霞。

他的眉毛眉尾下垂著，那碧綠的眼睛里是不服輸的決心與勇氣，他那顫抖的話語中，有一種莫名鼓舞人心的力量，竟然有令人想要去相信的感覺，

你獃獃地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