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黛絲與馬爾科從摩天輪下來，還不清楚因為一個偷拍事件引起的麻煩正在暗地裡發酵，兩人離開肥皂泡公園后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回旅館，相反的，黛絲又有了主意想去另一棵紅樹上看看。

好奇心永遠不會少的黛絲拖著馬爾科又坐上了泡泡車，這一次是馬爾科在騎了，即使玩心重體力足的黛絲此刻也生了想歇息的心思。

從肥皂泡公園出發，他們一路穿過了GR40號紅樹，又接連穿過了幾棵來到了GR45號紅樹，這片區域屬於觀光區，特產區等，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是，這裡有動物表演，簡稱是馬戲團，是一家凝聚了世界各地而來的馴服奇珍野獸的俱樂部。

「想去看看嗎？」馬爾科邊騎車邊問道。

黛絲愣了一下，「馬爾科哥哥，動物表演指的是？」

「比如讓獅子鑽火圈，讓黑熊騎單車等表演項目吧？我也不太清楚，你想要去的話我們就過去看看。」馬爾科本人其實也並沒有去過馬戲團，但沒去過不代表不知道，好比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嗎？他以為黛絲是對馬戲團感興趣，畢竟她這麼小也是沒有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動物的，更何況有些馬戲團為了吸引觀眾搞了很多噱頭，難保也不會花大價錢購買了珍奇野獸來表演。

黛絲有些興趣，難道他們也是同自己一樣能夠聽懂動物們的言語，所以才會相處得如此「愉悅」的開店掙錢。她天真的想著，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同類，催促著馬爾科趕緊到所謂的馬戲團。

「知道了知道了，別催，那麼期待嗎？」

「嗯嗯。」

馬爾科不清楚的是他所理解的期待跟黛絲根本就打不著邊兒，兩人雞同鴨講一會兒，終於是蹬著泡泡車來到了馬戲團的門口。

此時的馬戲團正在營業中，門口站著兩名接待員，負責給進場的觀眾遞票以及收錢。

「請問今天有什麼節目嗎？」黛絲蹦跳著來到工作人員面前，露出甜甜的笑容，就連每天麻木職業笑的工作人員見了都不禁露出由衷的笑意，他看著小小的黛絲，像是給足了她期待感的點頭，狀作保密的低下頭湊到她耳邊。

「是的哦小妹妹，今天團長可是下了血本從南海花了大價格買來的，這場表演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花了大價錢？」黛絲古怪的重複工作人員的話，馬爾科這時也跟另外的一名工作人員購了票，拿著票根的他來到黛絲身邊，「怎麼了？我們該進去了。」

搖搖頭黛絲牽住馬爾科遞來的手，跟著一起進去。

而從一開始聽到馬爾科的解釋后，她的心口一直悶悶不樂的，她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感受，晃晃腦袋試圖將這種奇怪的感覺清出大腦。

「搖頭晃腦的，這麼開心嗎？」顯然馬爾科又誤會了。

黛絲沒說話，拉著馬爾科的手往明亮的地方走去，走廊兩道牆壁上都擺滿了照片，上面有各式各樣動物與飼養員的合照，每一張照片中，黛絲注意到飼養員的手上都拎著一根又長又粗的繩子，身型比飼養員還要巨大無比兇猛的動物卻像小媳婦狀的蹲在木樁上，或舉著呼啦圈掛在鼻子上，或四腳朝天，一顆大圓球在它四隻腳來回蹬的驅使下轉著圈圈。

每一張每一張都是如此，兩者之間的距離並不親近，反而距離很遠，倒像是害怕動物發難而保持的安全距離。

黛絲越看，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的擴散。

她低聲說，「動物跟飼養員他們難道不是朋友嗎？」聲音輕微得要不是馬爾科時刻注意著都聽不到。

「怎麼了黛絲？你的心情好像很低落。」明明在剛剛還很興奮的晃腦袋。

黛絲再次重複了剛剛的呢喃，「我看這些照片，它們很害怕，這些叔叔們為什麼不安慰它們，為什麼要拿著鞭子抽打？不是好朋友嗎？」

隨著黛絲的話吐出，馬爾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黛絲所以為的表演是動物與人類之間的玩耍，絕不是大人眼中的雜技表演。

這下可糟了，得快點把黛絲帶走，馬爾科有一瞬間想帶著她離開，可眼前就是馬戲團的舞台了，這時候跟她說不看了，估計黛絲也不會同意。

明明她是那麼的期待。

對於孩子們來說是非常期待的一個項目，但現在放在馬爾科面前卻更像是領著黛絲到鬼屋被驚嚇。

「要不回去吧？黛絲？」他輕聲說著，黛絲拒絕的搖頭，眼神堅定，「不，我要去看看。」

隨著他們身影走進，舞台的布局也展露在眾人面前，雜技表演似乎挺受歡迎的，現場座無虛席，馬爾科跟黛絲來得算是晚了，只能站在樓梯上看著從階梯上往下設置到的舞台中央升起的平台，是一個直徑大概二十米長的圓形台柱舞台，地板是用的紅布鋪著，中間是一個相對比較小的圓木樁，也是用紅布披著，顯得格外的喜慶。

一個穿著綠色西裝畫著精緻妝容塗抹大口紅嘴巴的主持人拿著話筒以及皮鞭走到舞台，像觀眾介紹著接下來的節目：

「現在，向各位觀眾們介紹接下來，也是今天馬戲團的重頭戲，由我們團長親自到南海進行捕捉到的屬於伽木谷大深山中最罕見也最兇猛的生物——伽木谷的銀翼伽木虎！」

隨著主持人聲嘶力竭地介紹，從舞台後方的幕布里被推出來一隻三米高的大老虎，他的脖子上被套著鐵枷鎖，全身雪白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全場驚呼，因為他們看到老虎背上的那一對翅膀。而這顯然是刺激到這隻還未被馴服的猛獸，它仰天大吼，兩爪刨地似乎是想要給觀眾來一個衝擊，眾人皆是緊張驚恐得想要從座位上逃離，見有了效果，主持人這才不緊不慢的，滿意的抽出了那條帶著荊棘的鞭子往老虎身上抽，每抽一下都帶著血絲噴出。

黛絲已經是呆怔在原地，這到底是什麼？

伽木虎被抽打幾下後記起了之前被虐待的回憶，不再沖觀眾咆哮了，反而是慢慢地收起自己的尾巴夾在屁股下。

「它在求救，馬爾科。」

「它的翅膀被故意折斷了，現在只是擺設的搭在背上，我聽到它在憤怒的對主持人說為什麼要折斷它的雙翼。」

黛絲虹膜里倒映著老虎恐懼的身影，明明它蹲著也比身邊的人類高大，卻依舊不敢反抗。

「黛絲……」馬爾科表情複雜，他也沒有問為什麼黛絲會聽懂老虎的語言，只是擔心的看著她，讓她繼續待在這裡只會增加她的痛苦。

她應該是非常喜歡動物的，因為自己能夠跟動物無障礙的交流所以很多動物都不會抗拒她的接近。

說起來就像在鯨落島的時候，黛絲很輕易的就相信他，難道是因為他的不死鳥形態嗎？

聽懂了老虎語言的黛絲也明白過來所謂的動物表演是怎麼回事，而周遭的人們情緒激動，主持人的每一道鞭子打在雪白的軀體上都會引來一聲聲的叫好。

在主持人看來是在馴服，在觀眾看來是在表演，在黛絲眼中是對老虎的一次次傷害。

「特別稀奇的生物都會收到特殊的對待，黛絲，有的時候不是我們先展示善意就會被同等的對待。」黛絲的天真善良給馬爾科一種危機感，他不得不提醒她掩蓋好自己那令人無比艷羨的能力。就連吃下惡魔果實的能力者都會被虎視眈眈，那麼天生的能力不更讓人眼紅。

黛絲不可能是能力者，馬爾科這一點還是肯定的，畢竟沒有一個吃下惡魔果實的人敢往海邊湊，時不時在淺灘上玩水。

「就好比吃下惡魔果實的人類，要是某一天被抓住了，戴上了無法掙脫的海樓石，也跟伽木虎一樣，任人宰割。」話說的有點重，又深奧，馬爾科急忙轉移話題，「我們還是別看了，黛絲，你不是很喜歡吃美味的甜食嗎，我帶你去吃還沒嘗試的冰淇淋吧，涼爽的天氣吃冰也是另類的感受呢。」

吼——

伽木虎的一聲聲嘶吼，還伴隨著觀眾們情緒的越發高漲，它在主持人手中鞭子的指揮下站上的木樁開始表演節目。

黛絲原本的眸色加深，更像是一汪深潭，深不見底令人生畏。

「可是它很痛苦，我的耳邊全都是它的聲音，馬爾科。」

馬爾科抓緊她的手，這時候不可以生事，這座島上有大人物的存在，要是被發生時海賊在鬧事，不僅是他們，就連現場的人估計都會被連帶著責任懲戒。

香波地群島上之所以海軍隨處可見，正是因為天龍人——一群自稱造物主存在的戴著可笑的泡泡罩聲稱不與低賤的平民共同呼吸的天龍人。

因為老爹在這座島上，也不知道怎麼的被海軍發現行蹤，現在島上的海軍更多，像是要抓住什麼把柄一樣發難。

「黛絲，我們」

「我剛剛想到了，要是馬爾科被抓住了也跟伽木虎一樣被抽打著表演，我就很難受。」

馬爾科神色複雜，為什麼要拿他做比喻，這讓他感動的同時又生出了一絲絲的無奈。

因為黛絲說得很真切，眼角還有淚花，就像下一秒就會決了堤一樣流下來，讓他無法作出反駁。

「……你，算了，黛絲，我們去解救它。」

黛絲猛然抬頭看他，小臉上是滿滿的震驚和掩飾不住的欣喜。

「真的嗎？」

馬爾科點頭，「不過不是現在。」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黛絲鼓著腮幫子看了他一眼，被風吹得亂蓬蓬的髮絲貼在臉頰上，她伸出手撥了撥，「我們直接潛入他們關伽木虎的房間，守株待兔！」

「你真的是三歲，不是十三歲？」十二歲的馬爾科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麼問著。

「當然，如假包換，我就知道馬爾科你會這麼問，不管你問多少遍我都是這個回答，」黛絲天真的聲音裡帶著一股神秘，「不過我也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孩子，可沒有一個小鬼能夠聽懂動物的語言，哼哼。」

「人小鬼頭，自己都還是個蘿蔔頭。」

「那我們快走吧。」既然已經計劃好了要拯救伽木虎，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只是徒增悲傷而已，黛絲望了一眼台上傷痕纍纍還在賣力表演的伽木虎，眼神漸漸變得幽深，這出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是那麼的違和。

等著吧，很快你就自由了。

似有感應的，台上表演的老虎抬頭看了黛絲一眼，而後又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