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洛特西抱著頭站在大門口已經半個小時了，雖然早晨的陽光很暖和，但臨靠著海邊，海風呼呼吹響還是驚醒了皮膚上的毛孔，紐蓋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住從桌上抄起了燭台往他身上砸去，不意外的被接住。

「喂紐蓋特，你幹什麼？！沒看到老夫正在思考嗎？」炸炸呼呼的洛特西拿著燭台徑直往裡屋走去，卻在接觸到黛絲好奇的目光時腳步一頓。

「這小孩……還真是你的種？」用一種驚奇的，不敢置信的目光望著紐蓋特，沒得到他的回應，洛特西糾結的撓了撓頭髮，一隻手拉扯自己的嘴角，試圖讓自己變得更加友善。

黛絲正在嘬著奶瓶，一雙水汪汪的藍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來人，洛特西是她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好奇心使她將視線牢牢盯在他身上。

洛特西緩緩靠近，在黛絲的身邊坐下，無視紐蓋特灼灼的眼神，伸出一隻手指輕點住黛絲的臉頰，軟軟的，一按下去就是一個小窩，還會回彈，真有意思。

「不得不說這娃娃長得還挺標緻的，娃他媽呢？怎麼沒見到人？」接地氣的洛特西操/著一口方言話詢問，紐蓋特只是輕輕說道，「沒有母親。」

洛特西倒吸一口氣，「只聽說過去父留子，還沒聽說過去母留子的。」又感嘆道，「沒想到紐蓋特你的感情路也這麼波瀾起伏，不過還好有個小棉襖陪著你，名字是？」

「黛絲。」

「黛絲…小黛絲，老夫、咳咳我是洛特西叔叔，你爸爸最好的朋友。」自封為紐蓋特摯友的洛特西摸著正在喝奶享受的黛絲的腦袋，感受到她頭頂柔軟的金髮，再次感慨，「小黛絲被你養得真好，瞧瞧這髮絲，多麼柔軟順滑。」

紐蓋特點頭附和，他家的孩子，自然要好好養著。

「不過你真的打算留在這裡一輩子，不再出海了？」洛特西又暗搓搓的問，他還是無法相信紐蓋特會做這個選擇。

黛絲才幾個月大，根本無法適應偉大航路變化多端的天氣，還是等她長大幾歲再出航。紐蓋特盤算著，面上卻露出了深思，洛特西捕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可愛的黛絲身上，心下也明白了黛絲對他多麼重要。

一直都崇尚著能擁有家人的紐蓋特如今已經實現了夢想，對他而言比起出海冒險，家人才是更重要的存在，會被他優先放在前頭。

可是洛特西雖然會理解他，但卻並不理解他的做法，男人的夢想如果沒有在海上實現，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更何況紐蓋特在外的名聲大噪，一個大海賊屈尊在這種小地方實在是浪費了人才。

還不如加入他的團隊里繼續像以前那樣發光發熱，他相信，洛特西海賊團有了紐蓋特的加入，一定可以超過羅傑海賊團。

羅傑那小子自神之谷一戰之後，海賊團也加入了許多新鮮血液，人才濟濟。

洛特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著紐蓋特，而紐蓋特沒有一點被注視的不自在感，反而泰然的說著，「黛絲離不開我，而且她目前並不適合奔波，她還太小，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聽這個，洛特西立馬拍桌子，表示他可以幫忙照顧，不就關心黛絲的吃喝拉撒睡嘛，哦還有她的小情緒，這些洛特西船上那麼多人都可以輪流幫忙。

紐蓋特：……

這小子是鐵了心要拉他上船。

恰巧這時的黛絲也喝飽了，紐蓋特將她直接往洛特西懷裡一放，看著他一個兩米高的大男人小心翼翼的捧著黛絲像捧地雷一樣，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小心點啊別把你寶貝女兒摔了怪我啊。」

「我去吃飯，既然你覺得可以幫忙的話，就帶著黛絲出去轉轉吧，記住別把她帶去森林裡，那邊毒蟻多。」十分放心將黛絲交給好友的紐蓋特準備去灶台給自己簡單做份早餐，趕著洛特西抱著黛絲離開，以免一手太多煙氣熏著了。

在大門口發獃半小時進門不過五分鐘的洛特西被趕鴨子上架當起了黛絲的保父。

「嘖，看看，你爸爸把你交給我了，你可不許哭啊。」面對合上門的洛特西，他只能低頭跟黛絲說，聲音也溫柔不起來，畢竟他是個粗漢子，常年大喇叭慣了，不可能面對小嬰兒就變得柔情似水。

金髮藍眸的黛絲沒有一點害怕，因為洛特西臉上有一道傷疤，是跟敵方海賊打鬥時留下的，癒合后那道傷疤就跟一條蜈蚣一樣醜陋的盤踞在他左半邊臉上，疤痕連著到他的左耳，清脆悅耳的笑聲從黛絲嘴裡發出，在光線照射下，那雙眼睛彷彿是湖泊形成的，泛著瑩瑩的水光。

「真不愧是他的孩子，膽子挺大的，好吧，就讓洛特西當一回家長，帶你好好玩一玩。」一邊嫌棄紐蓋特甩手的行為，一邊又咧著嘴抱著黛絲走得歡快的洛特西決定無視紐蓋特剛剛的提醒，帶著她就往森林裡沖。

其他地方有什麼好玩好逛的，森林裡未知的東西可就多了，以後出海會遇到更多稀奇古怪的生物，提前見見世面。當然洛特西還是有好好的將黛絲包裹好，常年被森林的樹葉繁茂覆蓋，裡面比起木屋的溫度還要濕冷。

洛特西什麼場面沒有遇見過，就這種森林，裡面最後就幾隻猛獸，其他的就是小型的帶著毒素的小動物，只要不去招惹它們，自然的它們也不會攻擊。

森林中道路崎嶇，地上也都是樹枝樹葉以及碎石，偶爾還有鳥類的屍體，洛特西面不改色的將黛絲豎著放在自己的胸前，抽出自己腰間的皮帶將自己與黛絲綁在一起，雙手自由的他開始給好奇的黛絲介紹著。

「看，這是樹，樹上是果子，可以吃，如果你以後不幸在森林裡迷了路，就可以吃樹上的果子充饑。」

「顏色鮮艷又長得好看的蘑菇不可以吃，吃了你就見不到你爸爸了。」

「還有不要靠近烏鴉，它們喜歡吃腐肉，誒不過小孩子的肉吃不吃呢…」

「噢快看，是山中大王，一隻黃底黑斑大老虎，想不想看洛特西叔叔打老虎？」洛特西興緻勃勃地講著，一路上全是他的聲音，黛絲從進了森林后就沒有再出聲，虹膜里都是花花綠綠，應接不暇，不知洛特西是用了什麼招數，森林的蚊蟲都接近不了黛絲，鼻息間都是大自然的味道，黛絲明顯興奮異常，卻沒有發出聲音，而是用她圓鼓鼓的眼珠子轉動著，看著從未見過的東西。

帶著黛絲穿梭的時候，洛特西落在了一顆巨石上，左右都有蒼天大樹作為掩蓋，沒有修剪的枝幹橫生，黛絲被洛特西攏在懷裡，她看著橫在眼前的枝幹，伸出手去觸摸，粗糙，硬硬的。

腦後是跳動著的心臟，洛特西興奮的摩拳擦掌，打算跟大老虎來一場搏鬥，但當他正準備起身時，注意到懷中的黛絲又猶豫不決，把她放在哪裡比較好呢，放在身上等會動作大了把她甩飛怎麼辦。

腦海里瞬間浮現黛絲摔成肉泥的畫面，然後下一個畫面就是紐蓋特大手按著他的頭蓋骨兇殘的想要掀開的場景。

洛特西：「嘶……看上去真疼。」紐蓋特絕對做得出來，要是他真的讓小黛絲有一點點受傷，他真的會掀掉他的頭蓋骨。

巨石底下是正在捕食的大老虎，洛特西盤腿坐下，一隻手搭在膝蓋上，神情懨懨的看著。

「啊…」黛絲突然發出聲音，她小手不停揮舞著，吸引了洛特西的注意。

「怎麼了小黛絲？」他順著黛絲揮舞的手指望著，是一條漂亮的花蛇正吐著信子掛在樹梢上。

「一條毒蛇，小黛絲你目不轉睛地盯著是想要我給你抓嗎？」

只會說著簡單雙音的黛絲還不會念毒蛇這樣複雜的讀音，只是一個勁的「嘶嘶」叫著。

「我給你抓去，」已經快半百的洛特西眼睛一亮，大手一伸就著高度就將花蛇給抓下來。

全身帶毒，水缸般粗大的花蛇：…你禮貌嗎？

將蛇身繞著胳膊纏住掐住蛇頭，力大無窮的洛特西得意洋洋跟邀功一樣的將花蛇遞在黛絲面前。

黛絲睜著大眼睛，花蛇也吐著信子，蛇瞳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幼崽，似乎是在思考怎麼下口。

大大咧咧地洛特西還沒注意到花蛇開始有了攻擊，在它突然收起信子張大血口大盆準備咬住黛絲的腦袋時，他急忙手臂往後扯，將它血腥的大口扯離黛絲腦袋上方，心有餘悸地洛特西趕緊準備安慰哭泣的黛絲時，發現她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有點呆愣，望著花蛇一動不動。

「遭了，不會自閉了吧。」在他焦灼之際，黛絲突然笑了，就像是遇到高興的事情一樣大笑起來，驚擾了下方的捕食者，獵物撒腿就跑，大老虎急吼了一聲趕緊追上去。

黛絲看著被禁錮的花蛇，伸出爪子想去觸碰，「小黛絲，它可是很兇殘的，不要靠近。」

洛特西把花蛇踩在腳下，打算抱著黛絲離開，然而原本有攻擊力的花蛇彷彿卸下了什麼，豎瞳沒有捕獵時的專註陰冷，反而更像一隻被馴服后的寵物蛇，搖擺著蛇頭想要靠近黛絲伸出的小手。

狐疑的看了它一眼，洛特西嘗試讓蛇頭緩緩靠近，當然他的腳跟手沒有放開，只要一有不對勁就送它見上帝。

彷彿知曉自己只要攻擊眼前的幼崽就會死亡的花蛇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讓蛇頭輕輕碰到了黛絲溫暖的手心，冰涼的，滑滑的觸感讓黛絲眼睛呼地睜得老大，嘴裡發著擬聲詞，已經鬆開的大手讓花蛇得到了部分解放，它只是遊動著讓黛絲的小手順著舌頭撫摸到蛇身，期間沒有張開過大口一次，溫順得讓洛特西不敢置信。

「小黛絲你該不會是有馴蛇的本領吧？」

黛絲沒有回答，因為她也聽不懂洛特西再說什麼。她只能感受到花蛇在她張嘴發出聲音后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好轉。

原因無他，黛絲她聽到了花蛇在哀嚎著疼，而她發出的聲音在洛特西看來沒有代表什麼意思，但在花蛇的感受中卻是在眼前的幼崽發出了同類的波動安慰它。

黛絲有著能和萬物溝通的本領，這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她還只是一個只會在床上打滾爬的小嬰兒。

一條十幾米長的粗大花蛇正在人類幼崽逗弄下將自己捲成了麻花。

洛特西表情複雜的看了花蛇一眼，又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黛絲。

不得了，不愧是吾友的孩子，果真是與眾不同。

這更堅定了他要說服紐蓋特加入他的隊伍中。

在森林玩了大半天，洛特西準備回去了，帶著小孩子玩真的費精神，僅僅三小時就讓他身心疲憊，還不如直接讓他去跟敵人戰鬥三小時來得痛快。

「小黛絲，我們該回去了，下午再玩吧。」

告別了依依不捨的花蛇，兩人準備要回去木屋，鬼知道一隻蛇怎麼表情那麼豐富的洛特西一臉見鬼的抱著黛絲唰的一聲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