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衣服好好穿。」

當我穿著絲滑的低胸弔帶衣，趴在客廳的地毯上翻著工具書時，從我面前路過的阿提卡斯終於發出了這樣的命令。

對，是命令，而不是溫和的建議。

我在地毯上一滾，散亂的捲髮披散在裸出的肩頭，沖他眨眨眼，勾了勾領口，居高臨下的阿提卡斯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他馬上就一本正經地轉開了視線，帶著非禮勿視的冷靜。

「我是故意這麼穿的，怎麼樣，有沒有讓你火燒火燎的……啊喲。」

沙發上的毯子罩在了我的頭頂，阿提卡斯動手給我裹緊后，我發現自己像一捆打包好的柴火。

於是毛毛蟲一樣的我繼續這樣看書，我倆就這樣互不干擾地佔據著客廳的分區，他辦公，我修習。阿提卡斯的定力實在是太強了，他能一動不動地在光屏前坐幾個小時開會。

我一會兒躺地毯，一會趴沙發扶手，一會去廚房翻冰箱。叼著一盒草莓酸奶，為了履行自己不會去打擾他的約定，隔著兩米的距離，我舉著手裡的酸奶。

「親·愛·的~吃不吃酸奶~」彷彿給某種品牌打廣告那般拿著，我笑得花兒一樣。

看都不看我一眼，阿提卡斯說：「不用，謝謝。」

於是我伸出一條腿，把裙子撩到了大腿上，笑容變得曖昧，「加·濕·器~吃不吃火腿呀~」

「……」

阿提卡斯從軟椅上起來，將我捲起的裙角放下，然後扛起我丟到二樓的卧室，「洛茲小姐要破壞上次的約定嗎？」

「沒有，我只是問你吃不吃點心。我沒有湊到你旁邊啊！」

「不吃，在周圍影響我也不行。」

「哦！你承認被我影響了？所以你剛剛是餘光瞥到我了，是吧！假正經，你這樣也好好玩哦。」

「我不是你的玩具。」

「我是你的玩具！來玩吧。」

金色的豎瞳緊縮著，阿提卡斯恨不得將我摁在床里封印了，一言不發地冷臉出門，我又狗皮膏藥那樣追上去。但這次我很乖巧地回到了沙發的區域，一邊吃酸奶一邊看書。

這個晚上我就這樣一直陪著他，直到夜深，我看完了兩本書。可阿提卡斯看上去還沒有要休息的意思，我只好把書搭在肚子上，頭靠著沙發眯一下。

*

阿提卡斯遠程處理了文件后，還與亨利王子通了視頻，等到公事處理得差不多，他起身關掉光屏，回頭看到沙發那邊的洛茲。

難怪這麼安靜，沒有吃零食的細碎聲響，也沒有她嘿嘿嘿的奇怪傻笑，肚皮上蓋著一本書，就這麼老老實實地睡著了。

阿提卡斯不能讓她在沙發上睡一夜，不管是紳士精神，還是夫妻身份。於是他走過去想抱她，手腕被一截柔軟的三角頭尾巴給纏上，黑色的尾巴大概就食指的粗度，表面覆蓋著細小的絨毛，並不是光滑的。

這是洛茲的尾巴，她說自己在沒有和他做夫妻之前，是沒辦法自如地控制身體的魅魔化，但現在情況得到了很大地改善，說不定以後就能跟著他一起去城鎮逛街了，像個普通人一樣。

想到這裡，阿提卡斯有幾分憐惜，眼神也軟化了。他的目光垂落，看見了她身上的那本書。

她這幾天一直在看書，他都沒有留心過，也不知道是什麼類型的書籍。

蛇人首領將她身上壓著的書拿起，封皮寫著《如何經營婚姻》。原來她在想著如何努力維持他倆的關係嗎？所以這傢伙雖然滿嘴胡話，但也在付出著。

彎腰將地上散落的書籍都收拾好，阿提卡斯本想著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冷淡了，報恩像是報仇。然後他就看到又一本書的封皮，標題是《夫妻床事》，上面還有非常生動的插圖，原來是成人書刊。

阿提卡斯：「……」

於是他將收拾好的書都翻了一下，《閨房樂趣》《火辣丈夫小嬌妻》《那一夜她支離破碎》《欲罷不能的夜晚》《情迷浴室》《七年之癢這樣度過》《夫妻之道》《愛的碰撞》《三十六招拿下狗男人》。

等等，她好像也沒看幾本正經書，教導婚姻家庭的也就四五本，更多的還是這種小黃書啊！

什麼夫妻，他只是她的養料。

原先還對洛茲充滿了幾分愧疚，現在阿提卡斯心如止水，還覺得自己是個笨蛋。都怪對方還有人類血統，總讓他不自覺地心軟。如果是個完全的魅魔，他就能更加防範了。

魅魔美的勾人心魄，不管是什麼狀態下，總能激起人的慾望。阿提卡斯因為內心的厭惡以及妹妹與未婚妻的事情，對一切魅魔的吸引都能最大程度的免疫。就算有一瞬的鬆懈，也能很快地拉出自己的著迷狀態，從而進入警惕和敵視。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怎麼會和洛茲綁定，也不知道這傢伙對他的興趣能維持到幾時。想到這裡，他的內心居然也有了一種默然審視的感覺。

讓魅魔專一，真是笑話。

不過，他不會沉不住氣，他會讓洛茲先提出離婚的，得不到滋養的魅魔一定會聰明地轉換目標。沒有性，相當於魚離開了水。

就算只有一點魅魔血脈，也不例外。

少女柔軟豐潤的身軀落在臂彎中，陷入睡眠的她沒有壓制自己的香氣，那醇厚的葡萄芳香一股股地湧入阿提卡斯的鼻腔中，彷彿能在他腦子裡釀造葡萄酒了。

到底是與她發生過夫妻關係的，一些臉紅心跳的畫面不免浮現出來，阿提卡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像個剛開葷的毛頭小子那樣，控制不住自己的源頭。

忍耐著給洛茲洗臉，擦拭手指與雙足，清理乾淨后換上睡衣。他滿腦子被壓抑的雜念，但行為上沒有一點逾越，做得一絲不苟。

阿提卡斯的額頭都滲出細密的汗水了，終於給洛茲伺候好了睡覺，他關上燈，把門也掩上。

對比起舒舒服服睡大覺的洛茲，他稍顯狼狽地去了客房的浴室，洗了一次比較久的淋浴。

*

我發現自己醒來的時候是在卧室，排除夢遊的可能，那就是……

「阿提卡斯~謝謝你送我回房間哦！愛你，親親。」

嗅著做飯的香味溜去廚房，我站在他身旁，仰頭看著這張冷凝的側臉，他怎麼心情比昨天要糟糕？

「下次不要在沙發睡覺。」

「可是我想陪你。」

「不需要。」

「好吧，是我需要你陪，在有你的周圍就覺得好安心哦。」

「……」

換了個說法后，他反而不能拒絕了。

去客廳溜達一圈，發現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都被整理好了，啊，有些書是很糟糕的。我是無所謂，但以他這正直的性子，只會覺得荒淫無度吧。

幫忙把早餐端上桌，我叼著香腸，問道：「你昨天看我的書了嗎？」

「掃了一眼。」他冷淡地回答，隨後又蹙起眉梢，「你應該少看點，不能這樣放縱。」

「何止是書啊，我還有片哦！還有很多玩具，你想了解嗎！」

「……謝謝，不用。」

他咬了一下牙，硬邦邦地拒絕了。

吃掉香腸，又劃開一片牛肉，我感慨地說著。

「我是比較笨的魅魔，只會直來直往地說自己的需求，可能會很惹人討厭。不像那些高段位的厲害角色，他們以獵物的姿態出現，然後狩獵想要的對象，通常都是給個信號，對方就會主動的，好羨慕哦。」

聽著我這麼說，阿提卡斯看我一眼，「那些魅魔沒有什麼值得學習的，獵人還是獵物，並不由他們自己定奪。也有很多魅魔被豢養，成為權貴的金絲雀。」

「這樣好像也還行？我被你養，我會很開心的！」

「不用開心，他們的養是指，囚禁魅魔只供自己取樂。因為國際上都知道魅魔是花心的多情的，這個種族幾乎不會為誰停留。你付出了真愛，等待的只有被拋棄。最後因愛生恨，就會折斷魅魔的翅膀，打斷她們的腿，消除她們的香氣，用最堅固的鎖鏈困住她們。而只能等待一人寵幸的魅魔，最終只會枯萎，在失去自由與追逐性的快樂后，會瘋會死。」

他說的緩慢，又字字清晰，像是在給我提醒。阿雅以前也對我說過一些魅魔的遭遇，但沒有這麼直白殘忍。

被阿提卡斯的金眸瞥了一眼，他在等我的反應，我馬上積極地表達自己的感想，「其實，被關著也不錯，只要囚禁者是喜歡的人，能給足夠的性，體力不行道具來湊，那不是也很快樂嘛！對象會天天上門提供服務啊！」

「……」阿提卡斯拿著刀叉的手僵住了。

「嘿嘿，這也是唯一了吧！」

「你腦子沒事吧。」

「我很好啊！倒不如說，阿提卡斯能看不能吃，現在有點像是在折磨我呢，你比口香糖還有癮呢，嚼了還想嚼。」

「……」

「我昨天看了婚姻經營的書，一天一個小技巧，說可以穿性感衣服去激發感覺，你卻把我打包丟卧室了。難道我要不穿？還是要穿你的？」

「請你好好穿衣服！」

「哦。」

「還有，不管愛與不愛，囚禁都是極其殘忍的事情，不要因為愛情就盲目。」

「你囚禁我也不行嗎？」

「不行，誰也不行，自由是屬於你自己的。」

他怎麼和澀澀小說里不一樣，把我關起來三天三夜呀！我又不是不行，真是太不浪漫了。

看來阿提卡斯的大擺錘廢掉了，他只是不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