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日記的破舊盒子
事情很突然。
姜宇的英靈將那騎士阻了一下,郭大叔將沈宴拉出房間,估計是郭大叔的英靈是重騎,在狹小的房間內無法施展。
其實這一過程也不過一瞬間。
那騎士用重劍揮開阻攔者,直接追出了房間。
意外的是,姜宇並沒有再次阻止,而是嘴角帶笑,因為他比兇手更了解郭大叔。
郭大叔這人沒什麼名氣,也沒什麼人緣,屬於傭兵之城默默無聞的傭兵之一。
但這默默無聞是有原因的,因為郭大叔的遺忘症,每一年都會遺忘掉以前所有的交情,所以就沒什麼人願意去和郭大叔打交道,更別說維持關係了。
姜宇以前也以為郭大叔就是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個傭兵,直到一次出任務,他們遇到了倍數於自己的敵人。
那一戰他記憶尤新,郭大叔的英靈直接為他們衝殺出了一條血路,衝殺得那些對手甚至都不敢上前。
那樣的戰力,哪怕在鐵血傭兵團,也算得上最頂尖的戰力之一。
屋外。
那騎士一出來。
郭大叔的重騎就發起了衝鋒。
一人一馬,馬聲嘶鳴,那聲音才起,沈宴似乎就從中聞到了烽煙和戰火的味道。
重騎衝鋒,只前不退,勇猛無畏。
這是決死的衝鋒,在衝出去的那一刻,無論對手是一人還是千軍萬馬,他們就沒有想過有回頭的可能。
沉重的鐵騎,帶著無與倫比的慣性,長/槍直刺,那氣勢看得沈宴都不由得身體一震。
隋唐第一重騎啊,曾經斬得四夷來朝,氣勢之威,曾讓大草原上以彪悍著稱的可汗丟盔棄甲,造就了一個無與倫比的強大的盛世大唐。
世人稱漢人為唐人,哪怕在現代,無論在世界的哪一個地方,都還有唐人街的存在,這就是他們赫赫威名,用身體內的沸騰的鮮血和無可匹敵的意志留給整個民族的尊嚴。
因為他們,讓世界的記憶中都無法磨滅唐人的存在。
那一槍,沈宴甚至懷疑,能挑起來一輛大汽車。
「砰!」
巨大的撞擊,如同飛出去的巨石,揚起一道拋物線,將身後的屋子都砸出來一個窟窿,若是普通人,恐怕五臟都得四分五裂。
但英靈十分獨特,他們在現實中具化,擁有人類的身軀,也會受傷也會死亡,但他們的死亡並非終結,因為他們是夢淵孕育而出,只需要在夢淵的海床上休整一個月,又能再次被呼喚而出。
當然,英靈若是死亡,持聖器者也會受到極大的傷害,因為附魔儀式,靈魂的力量附著在了英靈身上,靈魂力量的潰散,甚至能讓人直接被震成白痴。
那撞出一個大洞的屋子,黑漆漆的,還能聽到那中歐騎士重摔在地上的金屬聲,整個胸腔都被胸前的鎧甲刺進了肚子中,但依舊試圖爬起來。
郭大叔的重騎並沒有衝進去,裡面太窄了。
也不需要衝進去。
幾乎在重騎撞上敵人的那一刻,不遠處的一間房子裡面,一個掩蓋在袍子裡面的人,痛苦的捂住了腦袋。
精神力被重擊,腦子如同撕裂一般傳來陣陣痛處,那痛讓他不由得□□出聲。
傭兵的戰鬥,有的直來直往,也有的喜歡躲在陰暗的角落,只派出英靈戰鬥,隱藏得好,哪怕英靈死亡,他們本人卻能躲過一劫。
這人應該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就躲在周圍的房子裡面,即便知道他在附近,但誰也別想輕易找到他。
但,在他痛苦出聲的瞬間,一隻長得特別潦草的惡犬,直接從暗處撲向了那房子,身後還跟了一虎一豹。
惡犬興奮地直抓地,房子的窗戶有些小,惡犬撲進去的時候留了個大屁股在外面,爪子一個勁撲騰,硬生生將窗戶擠破一個大洞。
見過貓抓洞裡面的老鼠嗎?畫面差不多,但更加的激烈,兇殘。
身後的一虎一豹兩野獸,則直接將門都撞了個窟窿。
屋內都是撕裂的聲音。
那場面殘忍得無法形容。
趙闊的身影也在第一時間衝進了屋子內。
因為窗戶和房門都被衝破,沈宴在外面也能看到一些屋內的情況。
三隻野獸,身上如同燃燒著透明的火焰,熊熊烈火,有一種翻江倒海之感,是趙闊附著在英靈上的靈魂力量。
屋內,袍子裡面的人被三隻野獸兇殘得差點撕成肉塊,一個破舊盒子從他身上掉了出來。
掉在地上,滾了幾圈,一張舊日文獻從滾開的盒子裡面露出一角。
是沈宴曾經看過的日記差不多的一張紙頁,至少材質差不多,內容還不知。
那人都被咬住脖子,被不斷撕扯了,居然還伸出手,想要去撈回地上的盒子,但腦袋是偏過去的,似乎這種時候了也不敢看舊日文獻上面的內容。
那伸出來的手太詭異了,應該說太丑了,就像是被切割了無數次后,從新癒合的一樣,一道一道數不清的癒合后的醜陋傷痕。
趙闊看著那手不由得愣了一下。
也是這時,那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放棄了地上的盒子,猛地推開身上的三隻野獸,兇猛地撲向房間內的一張床榻,然後……
然後……人沒了。
趙闊上前,卻停住了腳步。
沈宴在外面看得緊張到不行,床下面有提前準備好逃跑的暗道?
但趙闊就算一時間沒有預料到這個意外,但追上去,肯定也能將對方抓住,為何卻停住了?
沈宴見屋內沒了危險,也小心翼翼地進去看情況。
往床榻上一看,果然又一個案板,往上面一滾人就會從案板上掉下去。
或許是那人用力太兇猛,將案板都撞壞了,露出下面黑漆漆的一個大洞穴。
那洞穴太黑了,陰暗,潮濕,充滿了恐懼的氣息,沈宴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無比的壓抑,那黑洞彷彿要吞噬掉他的身體和靈魂一樣。
沈宴下意識地移開目光,對趙闊問道:「下水道?」
趙闊搖了搖頭:「地下甬道。」
似乎看出沈宴的疑惑,趙闊說道:「這世上有很多凶地,哪怕傳奇傭兵進去了也未必出得來。」
「傭兵之城就是這樣的凶地之一,準確的說,是傭兵之城地下的廢墟。」
沈宴疑惑,即便是個地下迷宮,雖然危險,但傭兵也不是正常人,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凶地吧?
趙闊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傭兵之城下水道中的屍體容易變成畸變體嗎?」
「因為在這座城下很深的地方,埋葬著一座焚塔。」
「焚塔是第二紀的時候,不朽者用來仿造聖器的熔爐。」
「不朽者想要仿造聖器,結果卻打造出來無數孕育邪靈的污染物。」
「焚塔因為鍛造了太多這樣的污染物,變得邪惡無比,感染力無法想象,連半神在它的感染力面前,都毫無對抗之力。」
沈宴:「……」
他只知道傭兵之城是建立在一座古老城池的廢墟之上,所以擁有特別發達的下水道,但沒想到傭兵之城還有這樣神秘的歷史。
地下居然是公認的凶地之一。
趙闊繼續道:「這些甬道都通向地底那座焚塔,甚至可以稱它為通往地獄的道路。」
沈宴:「所以,那人進入甬道,必死無疑?」
趙闊皺了一下眉:「除非他有地下甬道的地圖。」
傭兵之城最古老的幾個傭兵團,在很久很久以前聯合在一起,曾探索過地下的焚塔,付出慘重代價后,繪製出來一張地下甬道的地圖。
若這人真擁有甬道的地圖圖,事情就不一樣了。
連趙闊都未曾見過這張地圖,這是傭兵之城最隱秘的秘密之一。
這也是趙闊為什麼不追下去的原因,傳說裡面的甬道複雜到了極點,進去之後感染源不斷侵蝕的同時,並非想要原路返回就能回來得了。
趙闊:「這人的身份我已經有一些眉目。」
「你剛才也看見他那隻手,手上醜陋的傷痕,是梵帝城的一種刑法,用來懲戒判神者的褻瀆之刑。」
「受過這個刑法的人,並不多。」
「而且,即便他能逃出甬道,以他受的傷,沒幾個月也恢復不了。」
趙闊一邊說,一邊撿起地上那人掉落的盒子。
小心翼翼地將那頁舊日文獻收起來,趙闊也不看上面的內容,而是用靈魂力量包裹著手,快速地將舊日文獻摺疊,收起。
然後又看了看那盒子。
沈宴正在想,那人的身份到底是誰,還能不能從這凶地裡面活著出來,這時,趙闊直接將舊盒子扔給了沈宴:「送你了。」
「就當這次當誘餌的戰利品。」
沈宴接過盒子,心裡嘿了一聲,還記得他是個誘餌啊。
舊盒子有些奇怪,用來裝舊日文獻的盒子?
材質是青銅,有些像春秋戰國時期的東西,但應該不是。
因為在青銅盒子上雕刻著一扇銅鏈捆綁的大門,門上老大一眼睛。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局限性,也就是說,春秋戰國時期可不興在盒子上雕刻這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沈宴翻來覆去地看著,居然有他不認識的文物,看了一會兒這才收了起來,等回去了再慢慢研究。
然後心怦怦跳地想著趙闊手上的那頁舊日文獻,上面會上什麼神秘或者詭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