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林母早上起來,習慣性的站在窗口望向樓后,沒瞧見買菜回來的親家,看見的是準備出門的親家和小兒子一家。
小兒子穿著白襯衣,兒媳戴著一頂黃色帽子,小孫女戴了頂粉色的帽子,幾個人都圍在親家身邊說說笑笑,看著像一家人一樣。
可不就是一家人嘛。
入了贅,就是女方家裡的人了。
她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會『嫁』出去,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親家和兒媳,所以這段時間別說去姜家了,她連買菜都避開親家,時不時的站在窗口往外看,看兒子和孫女早出晚歸,看親家每天早上出去買菜,小兒媳不怎麼出門,這半個月來她一次也沒瞧見過。
林母摸了摸口袋,輕輕嘆了口氣,上次兒媳婦給了二十塊錢的生活費,平均到二十天里,一天一塊錢呢,她本以為可以省下幾塊錢,偷偷攢起來給小兒子,可眼下才過去了十五天,她兜里就只剩下一塊三毛六了。
兩個孫子每天要喝牛奶、吃雞蛋,每周吃一次魚,十天還要吃一次蝦補鈣,平日里的餅乾和糖果也要花不少錢。
林母捨不得虧了兩個孫子的嘴,所以沒能省下什麼錢。
但小兒子也不能不管,雖說入贅到了姜家,可小兒子整天帶著孫女出去,賺不了錢,小兒媳呢,連門都不出,都指望親家一個人的工資可不行。
林母沒錢,也從生活費里省不下錢來,但林父有錢,林父的工資可比親家要高,去掉每個月上交的十塊錢生活費,林父還有二十多塊錢的工資呢。
林母琢磨著她也不多要,半輩子的老夫老妻了,老林應該願意每個月給她兩塊錢的零花。
隔壁的次卧,顧青眼下青黑,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著,終於下定了決心——賣掉工作。
她只賣了半個月的茶葉蛋,而且僅僅是在晚上出攤,就賺了整整十三塊。
這樣算起來,一個月就是二十六塊,如果白天也能出攤,至少還要增加兩倍的利潤。
如果再添些別的吃食一塊賣,說不定一個月就能有近百塊的利潤。
顧青知道擺地攤賺錢,許多人就是靠擺地攤發家的,但她不知道居然這麼賺錢。
一個月一百,一年上千塊,兩三年就能多買套房,買套屬於她自己的房子。
她在服裝廠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到三十塊,而且效益還會越來越低,上輩子的服裝廠雖然沒有像麵包廠一樣倒閉,但也裁了好幾批人,最後半死不活,被私人廠家給吞併了。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將來會是被裁下來的那幾批人,雖然她升了職,不再是普通的生產線工人,坐上了辦公室,但依舊是事少錢多。
辦公室里各個是大爺,廠長的親戚,書記的親戚,主任的親戚,街道辦幹部的親戚……
哪個都不好得罪,哪個都得敬著。
顧青一開始還會因為跟這些人共事而驕傲自豪,現在也只剩下疲憊了。
關係再好再融洽,工資都不會多出一分錢,相反還要給人隨份子錢,隨少了得罪人,隨多了也得罪人。
還不如幹個體戶,哪怕現在大家瞧不起個體戶,但再過上十年,不,都用不了十年,五年,端鐵飯碗的就不如賺錢多的。
甚至是兩三年,她買了房,也就沒人會說什麼了。
至於工作賣給誰,那自然是價高者得。
雖然上輩子這份工作婆婆是給了小叔子,但那畢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一世會變成現在這樣也是陰差陽錯,但兩邊既然已經分了家,也算是掰扯清楚了,沒必要再把這份工作牽扯進來。
把工作賣了,錢她不要,用這筆錢在明年給博遠和博識去新開發的市場買個小門面,再把門面租出去,攢租金給這哥倆買房子。
小哥倆一人一套房,她上輩子最大的遺憾就算是了了,往後才是她顧青這輩子真正的開始。
姜露帶著遮陽帽,畫著精緻的妝,坐在自帶馬紮上,背靠著故宮的城牆,腳下立著一張土褐色紙板——拍照三元一張。
比旁邊同樣拿相機拍照的小夥子多出五毛。
價格是姜露自己定的,五毛不是貴在她的拍照技術,不是她會比較多的拍照姿勢,而是貴在相機上。
小帥哥的相機是國產的,她的相機是外國貨,甭管質量如何,也不管相機票如今有多難得,但她買這台相機實實在在掏了一套房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