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考神23

霽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默默由平躺的姿勢變成了背對著斐的側躺。

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

他什麼都幹不了。

霽原是即將墜落泥潭的蝶，連掙扎都顯得微不足道。

……

第二天霽原站在女寢樓下等白夢。

明天就是高考，所以今天所有年級統一停課。教學樓統統拉了線圍起來，不再允許學生進入。

霽原一醒就想著來找白夢。

他們沒有辦法聯絡，於是他只能等在白夢的宿舍樓下守株待兔。

不知道是不是異變將至，霽原感覺身邊路過的每一個人表情都很古怪。

她們看著他的眼神已經毫不掩飾，那是一種彷彿下一秒就會衝上來把他吞之入腹的眼神。

霽原被這樣的眼神盯著，有好幾瞬生起拔腿就跑的衝動。

「……你看那邊那個男生，長得好好看啊。」

「那是高三的霽原……」

「誒？他就是霽原啊，說起來他怎麼會在女生宿舍樓下？不會是他女朋友在這一棟吧？」

「沒聽說過他有女朋友啊……他女朋友也太幸福了，他的嘴唇看上去真的好好親。」

「好想摸摸他的眼睛……」

「……」

霽原的眼神和聽力都很好使，是以眼前的場景對他而言更加恐怖。

路過小聲嘀咕的女生們聊天的內容再正常不過，可她們的眼神里卻透露著非人的奇異光芒。

她們討論的好像不是他的緋聞女友，而是他器官的歸屬。

他的血肉和脊骨都被提前分配好，只等覬覦者動身前來汲取。

在這場異變者的狂歡盛宴中，距離開場不過短暫的幾個小時，而他們這些玩家都是即將被擺上餐桌的宴席。

霽原打了個寒顫，側身微微躲在旁邊的一棵樹后。

「白夢！這裡！」

好不容易看見白夢從宿舍樓走出來，他立馬揮手吸引她的注意。

白夢小跑到他的身邊。

「原原，你怎麼這麼早來找我，吃了早飯嗎？」

霽原點點頭，斐醫生親手煮的南瓜粥。

早上霽原在辦公室看見鍋的時候還感覺很神奇。

他實在沒想到校醫院居然有鍋，聽著很荒謬但又莫名合情理。

「我吃過了，咱們今天有什麼計劃嗎？」

「計劃？」白夢歪頭，「沒有什麼計劃，如果原原不知道做什麼的話就回去好好複習唄，通關分數肯定是越高越好的。」

「可是……」霽原沒忍住，小動作指了一下路過的學生，「你看他們，我總感覺變異會快就會發生。」

他不可能直接告訴白夢異變會在高考即將結束的最後的十分鐘開始，於是只好用這樣的方式提醒。

「正常的，違禁藥吃了這麼久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白夢平靜地掃過四周的學生，他們的目光大多或明顯或隱晦地略過她身後的霽原。

她轉過頭，像是什麼也沒看見似的笑著對霽原說：「不用太擔心了，原原，我們馬上就會過關的。」

「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變異發生在高考的時候呢？我們都在考場上，然後學生和老師就直接變異。」

「不可能，這可是通關考試。」白夢矢口否認。

她回答得乾脆，可在看向霽原澄澈乾淨的眸子時又沉默了。

「沒事的，霽原，是你想太多了，不用太擔心，系統設定的通關考試不會連進行都無法進行的，變異只會在那之前或是之後發生。」

霽原很想相信白夢的話。

可是他想問白夢為什麼視線閃躲逃避他的目光呢？

「好。」霽原咧開嘴笑了一下，「那我去再寫兩張卷子。」

他甚至罕見地短暫失去了紳士禮儀，沒有等到白夢的回答就狼狽地轉身離去。

霽原的步子邁得很快，甚至稱得上逃跑一般。

他臉上掛著的笑容早在轉身的瞬間消失殆盡，就連維持表情的平靜都顯得極其勉強。

在白夢安慰他的那一刻，霽原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被放棄了的氣息。

他被放棄了。

不，這稱不上什麼所謂的放棄。

只是在這場實力至上的無限世界，每個人登入起即是各自為營。

他已經比很多新人玩家幸運了。

霽原努力地彎起嘴角，可是他嘗試再三還是失敗了。

他茫然地在這個巨大的校園晃蕩，前後遇見蔣賀和宋書望都下意識躲開了。

最後，霽原停在了校醫院門口。

他漫無目的的茫然晃悠最後居然停在了校醫院門口。

霽原站在校醫院門口微微仰起頭，放空著自己的全部思維。

他明明就站在校醫院門口的不遠處，可整個人卻像是從這個世界剝離了。

一隻蝶落在他的肩頭。

霽原回過神來，低頭揮走那隻惱人的蝶。

他邁開腳步走向醫院。

他的書包在校醫院，裡面還有他沒寫完的卷子。

霽原寫了一天的卷子。

在副本結束的前一天，他沉著氣在斐的辦公桌上坐了一整天。

他寫完了書包里最後的那本試卷，就像是在給這個副本畫上句號。

「我真倒霉。」霽原小聲喃喃，「死後多活的日子還在這寫試卷。」

要是以前教他的那個家教老師看見他現在這麼好學的樣子一定會很震驚。

是夜。

霽原躺在斐的旁邊，上床就閉上了眼睛。

距離副本結束只剩不到24個小時，他本以為斐不會再同他廢話了，可斐卻突然開口。

「親愛的，寫了一天的試卷，很累吧？」

霽原輕聲嗯了一句。

「真的很想去上大學嗎？」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個「上大學」指代的是什麼。

「很想的。」霽原說。

「我能幫你。」

霽原猛地睜開了眼睛。

「可是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親愛的，你能付出什麼呢？」

霽原坐了起來。

斐依然閉著眼。

他剛才的話不過隨口一說，原本就沒指望霽原有多大反應。

斐還在思考怎麼給系統添點亂子，嘴唇上突然就多出一道柔軟的觸感。

柔軟的，溫熱的舌尖在輕舔他的嘴唇。

沒有什麼章法，笨拙且稚嫩。

霽原內心忐忑。

他剛才不過是頭腦一熱衝動之下就閉眼吻了上去。

現在真親上了他反而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斐反身將他抵在身下，加重了這個吻。

侵略感和佔有慾在這個吻中得到無與倫比的升華。

霽原被他吻地喘不過氣，攥住他衣擺的手加緊。

他不敢思考下一步是什麼，只能無力地閉上眼顫抖著蝶翼似的睫。

滾燙的吻離開他。

霽原聽見斐說：「睡覺吧。」

「你會順利參加高考的，親愛的，我向你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