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聽著神秘人那極為認真的語氣，方澄和方拾下意識將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中。

他們覺得零在念自己名字的時候，似乎承載著各種各樣的情緒，但他們無法理解。

還是方拾率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右手握拳捶了下胸口，微微低下頭恭敬道：「多謝先生救了我們一命，我叫方拾，旁邊是我弟弟方澄。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弟二人沒齒難忘，雖然現在我們還很弱小，但是若是未來您有需求，我們定會鼎力相助，報答今日的恩惠。」

這是異世界表達感謝的最高禮節，完全能夠代表著方家兄弟的感激之情，零無聲點了下頭，算是承了他們的好意。

但方拾猶豫了下，忽然緊張地請求出口：「那個……我們還有一個朋友，也在被敵人追殺，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能不能……能不能……」

或許是覺得這個要求太厚臉皮，方拾結巴了半天也沒將話完全說完，倒是方澄等不及了，顧不上傷勢激動地朝零道：「能不能救救他！他是我們的好朋友，求求您！」

聞言，零終於緩緩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這一眼看得他們心驚肉跳很是驚恐，但奇異的卻並未從這視線里感知到危險。

而且對方所說的聲音依舊很是平靜：「我就是聽了他的請求，才決定來幫助你們。」

方澄和方拾臉色一松，眼中露出欣喜，又聽零道：「他很快就會與你們會合，無須擔心。」

兩兄弟連忙再次朝他行了個禮：「多謝先生！」

這一次，零離去的腳步沒有被任何人打擾。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方澄和方拾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倏地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大喘著粗氣。

兩人背靠著背，不顧身上的疼痛，同時仰頭看向湛藍的天空，劫後餘生的輕鬆感讓他們既疲憊又后怕，忍不住呢喃道：

「好可怕……」

「真恐怖……」

兩道聲線重疊在一起，不禁同時怔了下。

相互對視一眼，又突然笑了起來。

「活下來了呢。」方澄朝方拾抬起拳頭。

方拾嗤笑地將右拳碰了過去，「沒有死真是萬幸。」

「如果零先生再晚來一步，恐怕我們就要交代在那裡了。」

「我都讓你先跑了，誰讓你關鍵時刻還不聽我的話。」

「那個時候我怎麼可能獨自先跑啊，那豈不就是膽小鬼了嗎！」

方澄抱怨著，但他眼底的光芒卻很閃亮：「強大真是一件令人嚮往的事情啊，我們聯手都毫無辦法的敵人，零先生一擊就解決了，這也太可怕了吧，哥，你說他是不是傳說中S級的覺醒者？」

覺醒的實力按S/A/B/C/D級劃分，剛成為覺醒者的人會得到最低級D等級的勳章，爾後按照實力和功勛逐步晉陞，傳說S級的覺醒者少之又少，但是各個都十分強大，甚至能一擊擊穿敵人。

方澄心中十分嚮往：「我要是能變成那樣就好了。」

方拾翻了個白眼：「先成為覺醒者再說吧。」

但他心中卻始終牢牢印刻著零一擊斬殺敵人的那一幕，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兩人正交談的功夫，就看見遠處冒出一道人影，剛想要條件反射戒備起來，隨著那人開心地呼喚，這才鬆懈下神經。

「方澄——方拾——你們還好嗎？」

「路哥！」方澄驚喜地跳了起來，雖然身上的刀口疼得他齜牙咧嘴，但他卻依舊激動地晃起手臂，「路哥，我們在這裡！你沒事吧！」

方拾忍不住捂住耳朵，滿頭黑線：「就幾步的距離，用得著這麼大聲地喊嗎，我想你們聽力都沒問題。」

「嘿嘿，這不是看到路哥激動嘛。」方澄笑了笑，主動與路懷天擊了個掌，事實上他十分想要給路懷天一個愛的抱抱，但是身上的傷口並不允許。

「路哥，你是怎麼認識的零先生，又怎麼說服他來救我們的！」方澄迫不及待地詢問，「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送來的及時雨，我們估計早就死了。」

路懷天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在心裡歉意地道了個歉，他語氣愉悅道：「我在戰鬥的時候偶然遇見了他，他是個大好人，幫我解決了一個敵人。我就想著要是他能夠救救你們就更好了，沒想到他真的同意了。」

這麼簡單的理由，令方澄和方拾頓時附和了他的感慨：「零先生確實是個大好人！」

「你是沒有看見剛才他有多麼帥！」方澄語氣顯得很崇拜，「他就用三片樹葉就殺了敵人！三片樹葉誒！那個敵人速度極快，我們根本攻擊不到他，但是零先生一擊就贏了，就像這樣——」

他模仿著零的動作，摘了幾片樹葉故作冷酷地扔了出去，還不忘努力地耍了個帥。

只是軟飄飄的樹葉沒扔多遠就被風輕鬆吹跑，別說殺人了，就算是連皮膚都刺不進去。

但方澄卻不氣餒，畢竟在他心裡零可是S級的覺醒者，他模仿不了是應當的。

方拾拉住滔滔不絕表達崇拜之情的弟弟，詢問路懷天：「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路懷天聽著方澄毫不遮掩地吹捧，心情頗為微妙，這種聽著朋友崇拜自己馬甲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聽到方拾詢問，他這才鬆了口氣，將自己那邊的情況添油加醋解釋了下。

而聞言，方澄和方拾卻更加震驚地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就像是在打量什麼難以理解的怪物：「那個拳套大漢，你一個人就解決了？！」

「是啊。」

事實上這些人都是他打敗的，只不過是借用了一點覺醒能力。

為了不過多暴露神秘人零的實力，路懷天決定為自己攬下一個功勞。

他同樣做出拋擲飛刀的動作：「那個敵人很魯莽，沒想過我會偷襲，而且速度不快，眼力不好，只會近戰，在林中我比較佔優勢，所以還算簡單。」

方拾兩人想了想那幾乎將地面震得粉碎的拳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管這叫簡單？？

人家一個小拳拳就能把你捶死！

神秘人零將敵人殺死，他們只是崇拜但覺得理所當然，但你一個普通人第一次戰鬥還是二打一，就反殺了個覺醒者，這叫簡單？？

「……」方澄淚流滿面，「我覺得我就是個廢物。」

他們也配備了同樣的飛刀，但是連命中敵人都做不到，與毫髮無傷的路懷天一比，可不就是廢物嗎。

方拾也備受打擊：「我們，還是太弱了。」

路懷天覺得不能這麼算：「畢竟我的體能測試排名綜合第二。」

……

瞬間，方澄和方拾的胸口再次被射中一箭。

為了防止最後一個敵人回來偷襲，稍作休息后，路懷天幾人便往回趕路。

路上，路懷天問了個富有深意的問題：「你們說敵人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對於這個問題，方澄和方拾也表示不能理解：「我們剛來這裡一天，不可能結仇結怨，也就是調查出了殺死高層兇手的覺醒能力，難不成遭到兇手報復了？可兇手哪裡來的情報！」

提到兇手，方拾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兇手、覺醒能力，這幾個關鍵詞不斷湧現，令他突然止住腳步，面色凝重：「說到兇手的覺醒能力，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什麼？」路懷天和方澄都一臉迷茫，方澄下意識數道，「兇手的覺醒能力，不就是爆破、操控樹葉，雷劈……卧槽？！」

數著數著，他猛地睜大雙眼，手臂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而路懷天作為當事人，也是第一次從旁觀者的視角進行審視，也不禁呆住了。

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能開口。

「咳……這只是巧合而已。」還是路懷天率先澄清道。

「巧合……肯定是巧合。」方澄小雞啄米般點頭，「再說不是還有雷劈沒有出現嘛……啊哈哈哈。」

方拾從理智出發：「首先案件發生時間已久，如果是兇手不可能還在周圍作案的森林，那就是在找死，其次零先生是個好人，甚至還幫助了不認識了的我們，我不相信他會是窮凶極惡的罪犯……說到底，他真正表現出來的能力只有操縱樹葉，爆破有可能是正巧攜帶的道具……」

總之，方拾打從內心不願意相信崇拜的人會是罪犯，找到了各種理由為其脫困。

而路懷天汲取著一切的情報，也感到了深深的震驚，因為失憶狀態只對兇手的能力了解最深，所以他才下意識使用了相同能力什麼的……但果然無論從誰的角度想，都覺得十分可疑啊！

但是路懷天只覺得很無辜。

他又不是兇手嘛，要讓他給兇手頂罪，那也太憋屈了呀。

不行不行，他才不要當替罪羊，他要好好調查這個案子查明真相才行！

帶著某種急迫感，路懷天第一次鬥志昂揚，內心燃燒起熊熊的火焰。

三人回到調查組組長的身邊時，卻發現這邊也出了大事，周圍的探員不斷地移動彷彿陷入大麻煩中，而調查組組長也是匆忙間才有時間走向他們，鬆口了口氣道：「你們沒事就好。」

「發生什麼事了。」路懷天好奇地問。

調查組組長欲言又止，最終重重嘆了口氣：「有人死了。」

「就是和你們一起的見習探員，何維。」

方澄方拾的面容一瞬間變得鐵青，呆愣半晌也沒能回過神來。

路懷天想起其中一位原本要追殺他們的兇手說的『還差一個』的信息，忽然明白了。

這些敵人的目的，就是他們四個玩家。

……

何維死了，死得那麼突兀，據說是被人背後偷襲一擊貫穿胸口。

就算是討厭何維的方澄方拾，也沒想到原來人命會消失得如此猝不及防。

迅速派人調查何維是被什麼能力所殺后，調查組組長這才再次找到了路懷天幾人，看他們情緒有些穩定了，才詢問起前因後果。

當聽見他們幸運地被人所救后，調查組組長點了點頭，倒是並不意外，只是詳細記錄了下那人的能力。

等到發現路懷天一人就解決了其中一個敵人時，臉上的驚訝半晌沒有褪去，忍不住拍了拍路懷天的肩膀，鼓舞道：「你小子潛力很大，做得不錯。」

「謝謝。」路懷天露出了個開朗的笑容。

調查組組長：「這麼說你們不知道敵人為什麼要攻擊你們？」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選擇了保密：「不知道。」

雖然這樣調查的進程會相當慢，可是玩家的身份必須保密。

調查組組長點了點頭，這次敵人的目標是他組裡所有見習的探員，這就很讓人匪夷所思了，畢竟這四位探員來歷不同，以前也從沒有過接觸，比起是私人恩怨，更像是有針對性地報復。還是將側重放置於其他危險勢力比較正確。

「辛苦你們了。」最後，調查組組長站起身，表達了自己最真摯的祝願，「我由衷慶幸你們活了下來，畢竟你們是我見過的最有潛力的探員，一定會大有前途。我會送你們去最好的醫療室，讓你們診治傷口，也會加派人手保護你們。」

「至於敵人，正好專業對口，我們這就去派人去現場尋找敵人的線索，想必應該能給你們一個答覆。」

「謝謝您。」三人齊齊行禮致謝。

方澄卻在這時眨眨眼睛，忍不住問道：「請問您知道關於零的任何情報嗎？」

調查組組長蹙起眉，彈了下手中的報告：「看不見長相，能夠操縱樹葉，實力強大……光憑這些，我沒有搜索到對應的人物，還需進一步查找。不過……」後面他什麼都沒有說，可是臉上的疑惑和警惕表達出了他對零的戒備。

想起自己曾經推測的嫌疑，方拾內心一緊，連忙開口道：「那我們調查的這個案件，進度怎麼樣了？」

調查組組長放鬆心情：「這件案子你們不需要再考慮了，能做的調查我們調查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將要轉交給治安組的巡查官負責追蹤逮捕。」

路懷天心中一動。

又聽組長繼續道：「你們在這次案件上立了大功，再加上今天冒死得到的種種情報，足夠讓你們獲得豐厚的獎勵，有什麼想要的嗎？」

路懷天此時第一個舉手：「我我我。」

調查組組長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他尤為喜歡這個小夥子：「說。」

路懷天大聲道：「我想調去治安組，可以嗎！」

調查組組長：「……」

笑容僵在臉上，良久，調查組組長似笑非笑盯著他道：「當著我的面主動跳槽？小子，你很有膽量嘛！」

「我想去探索更加廣闊的世界！」路懷天套用他的那套說辭。

眼見調查組組長皮笑肉不笑表情十分可怕，方澄和方拾直冒冷汗，只覺得路懷天就是在組長的底線上蹦迪。

但是離譜的是，調查組組長默默凝視了他一會兒，竟突然笑了起來：「也是，像你這樣的人，天生就應該去闖蕩或者冒險。」

路懷天眼睛一亮：「那麼？！」

「不是什麼人都能去治安組的。」調查組組長意味深長道，「因為所有的巡查官都必須達到一個條件。」

方拾喃喃道：「成為覺醒者。」

「不錯。」調查組組長頷首，「小子，你們想要成為覺醒者嗎？」

不只是路懷天，方澄和方拾幾乎是瞬間便點頭承認了。

「我可以獎勵你們成為覺醒者的機會！覺醒之門將會在你們面前打開，小子們，你們能夠抓住機會，改變人生嗎？！」

路懷天信誓旦旦地保證：「我會努力的！」

「如果我通過的話，就把我調去治安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