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那是人類無法想象的存在,漂浮在半空中的那道身影有著人形的身體,卻並非人類。
他比人類更加恐怖,他比怪異更加危險。
他頭頂戴著一頂純黑的禮帽,通身裝扮的都是西方貴族一般的華麗外袍,就連上衣和褲子都是精美上等的布料,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畫里走出來的紳士,但他的左袖下方存在的不是手臂,而是由幾根綠色藤蔓編織的鞭子,而他的右臂同樣是一把黑亮的剪刀,在陽光下,折射的光芒十分危險。
他的右眼是一朵盛開的玫瑰,左眼什麼都沒有,只是從中透出一抹詭異的猩紅,其餘裸露的地方看似真的皮膚,卻蒼白到不正常。
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望著路懷天他們,露出蒼白感興趣的笑容,左臂的藤蔓上還在往下滴落著鮮血。
路懷天三人從未見過這等恐怖的存在,一時間震驚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杜歌大聲喊了一句:「是人形特級怪異,全世界據說只有兩個,竟然被我們遇上了,你們快跑,這不是你們能應對的!」
人形怪異,特級?!
路懷天等人更是瞳孔猛縮,艹,他們就是出來見見世面的,怎麼一上來就遇見了這麼危險的東西!
那可是傳說中s級覺醒者才能與之抗爭的怪物中的怪物!
「一看見我的臉就要跑,你們可真是沒有禮貌啊。」
人形怪異之所以強大,在於他們能夠擁有思維智慧,聽到杜歌的提醒后,人形怪異狀似無奈地開口著,但眼中的興緻卻更為明顯。
他左臂的藤蔓立刻向前延伸,朝那些逃跑的『小蟲子們』抽了過去。
這夾雜著凌厲風聲的一擊可不是開玩笑的,恐怕剛出茅廬的菜鳥一擊就會被殺死!
杜歌一驚,立刻縱身前去阻擋。
只見他手掌一翻,一頭燃燒著火焰紋路的老虎便在他掌心前凝聚而出,奔嘯朝人形怪異咬去。
路懷天只見過這熟悉的老虎頭,卻沒想過原來那只是一半戰法,完整的戰法可以化成威風凜凜的老虎,將前方所有的敵人咬碎。
那令人恐懼的虎嘯聲隔著很遠彷彿還能聽到,熊熊燃燒的火焰觸碰到草木系的藤蔓,真的在上面燃燒起來,打斷了人形怪異的一次攻擊。
「咦?」能夠令自己燃燒的火焰定然不是什麼凡品,人形怪異有興趣地瞥了一眼,卻半點沒覺得慌張,只是再次將藤鞭子狠狠一揮,那火焰就直接被風熄滅,而藤蔓主動切去身體一部分,只留下完好的地方,他便一點傷勢也很有,完全恢復了原狀。
杜歌心中一沉,以他B級覺醒者的身份,其實基本贏不了特級怪異,但他想到自己的隊員,還是咬著牙守在了最前線,為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
他又一次驅動老虎朝人形怪異的身上撕咬,但這次人形怪異只往後輕鬆移動了下,便躲開了老虎的一擊,右臂的剪刀猛地朝虎頭揮去,與此同時,左臂的藤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面切出直直刺向杜歌本人。
未能第一時間躲開的杜歌,被藤鞭啪的一聲拍在了地面上,這一擊又快又狠,令他忍不住吐了口血。
還沒等起身迎戰,藤鞭再一次凌厲朝他抽來!
啪的一聲,藤鞭陷入地面,將地面裂出無數道痕迹,赫然轟塌。
但面對這天崩地裂的一幕,杜歌卻很是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小命。
因為一道土牆迅速構築隔開了藤鞭與杜歌,閃過雷電的刀身朝藤蔓一躍而起重重斬下,而陶英也趁著這段時間扶住杜歌便往後跑去。
然而土牆輕而易舉碎裂,方拾的雷電也被對方吞噬,痛苦向後飛去,這僅僅幾秒鐘爭取出來的時間,對人形怪異而言沒有什麼區別。
他是那樣的強大,觸不可及,彷彿就是決定這個世界存亡的恐怖存在。
他肆意地笑著,忽然整個身體向前飛去俯視著身下那些渺小的人類,再一次抬起左臂的藤鞭。
危機感瞬間襲來,如同潮水般蔓延幾乎將杜歌等人的意識吞沒。
逃!必須要逃!
每個人腦子中唯有逃跑這樣一個詞,如果逃不掉的話,他們今日就會在這裡全軍覆沒,沒有其他可能性!
「跑啊——」杜歌的嗓子都嘶啞了起來。
方澄和方拾感到雙腿發軟,頭皮發麻,心臟的瘋狂躍動聲令他們什麼都聽不到,只能追隨本能狼狽地跑著。
由於過於慌亂,誰也沒能看到一行人中,只有路懷天依舊保持著冷靜,手幻化出一把水弓。
那雙漆黑的雙目望著近若咫尺的敵人,不斷在心中判斷著距離。
十米……七米……五米!
就是現在!
人形怪異的身體剛剛踏入他的射程範圍內,路懷天就眼睛猛地一睜,肌肉綳得極緊,忽而拉開弓箭,冷靜而又大膽地將箭支瞄準了敵人,爾後啪的一聲,箭支脫手而出,銳利射去。
但面對疾馳而來的箭支,人形怪異連看都不曾看一眼,水系絕對是對於他而言最好克制的能力,就算是同階的敵人他也有信心不受傷害,更別提就這麼一支弱小的水箭。
他下意識用藤鞭隨便一擋,眼睛直直盯著地面的獵物。
然後下一秒,一陣爆裂的聲響倏地在耳邊散開。
劇痛感令他無比驚愕地睜大了雙眼,緩緩扭頭看向左臂。
只見原本翠綠粗壯的藤鞭,此刻卻從中間炸開一道巨大的黑洞,周圍的藤蔓瞬間乾枯癟掉,隨著風而化作塵埃飄蕩。
人形怪異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一幕,他似乎從其中感受到了凈化的力量。
不顧身上的痛苦,他立刻轉身尋找起發射箭支的那個人類。
很快,他便對上一雙眼睛,而且是一雙顯而易見露出迷茫的眼睛。
此刻,路懷天卻是很懵,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水箭有這麼大的威力,要知道他就是抱著能阻擋一秒是一秒的想法進行了攻擊,但誰知現實卻給他如此大的驚喜!
於是,人形怪異終於看到了他。
他觀察著路懷天的氣息,像是驚疑思索,隨後猛地身體一震。
路懷天感覺到他的唇瓣微微顫動了下,眼底似乎迸發出複雜而又喜悅的神色。
別問為什麼他能從一個人形怪異中體會到這麼多情緒,問就是直覺!
總之,路懷天覺得,這個人形怪異似乎認識自己!
「別發獃了,快走!」
然而沒等他有所反應,身邊的杜歌就直接一嗓子將他吼了回來。
雖然不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麼,但顯然現在是最有可能逃脫的時候,絕對不能錯過。
路懷天只好跟著他們一起跑,但是他莫名覺得那人形怪異一定會來找他,只要他在隊伍里,隊友們就不會安全。
所以他提議道:「我們分頭跑,活下來的幾率更大!」
杜歌掙扎了下,卻也不得不同意了:「好,一定要小心!」
於是五人開始分頭逃跑,路懷天故意往最邊緣的地方跑去,如願以償遠離了他們,算算距離差不多了,他停下腳步,將自己的制服再一次化成了黑色的斗篷,這種形態下他可以無所顧忌地使用能力,五米的絕對空間內,他有信心就算對上人形怪異也沒那麼輕易能死。
現在,他成為了零。
斗篷下的眼眸幽靜深邃,不包含半點感情。
然而零最先等來的卻不是人形怪異,而是一隻突然朝他襲來的怪鳥!
那怪鳥長約五六米,長著雞的頭,鳥的翅膀,牛的尾巴,像是將所有動物亂七八糟拼在一起,十分詭異。
但它的眼睛卻跟人形怪異一樣透著猩紅的光,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便朝零一躍而下。
周圍不知不覺瀰漫著稀薄的霧,一種奇怪的氣味似乎沿著霧飄蕩過來,令零不適地蹙起了眉。
他忽然發現原本只是在迷霧森林外圍的他,竟然不知不覺中跑到了內部之中。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毀滅之域?
零一邊思索著,一邊淡淡抬起了手。
兩邊的藤蔓枯木便如同活了一般,在他的掌控下緩緩移動著身體。
不知何時,那枯木的倒刺化作一根根細長而尖銳的毒針,正對著天空怪鳥襲來的身影。
怪鳥似乎察覺到他的精神力,身體猛然一頓,竟發出悲鳴,翅膀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它看起來想要迫不及待地逃跑,可隨著零冷漠一揮手,無數根細針便赫然朝它的身體刺去。
「噶——」
一瞬間細針便將怪鳥紮成了刺蝟。怪鳥痛苦地哀嚎著,卻還是恐懼地倒在了地上,身體開始抽搐。
零隨手拿起一片樹葉,一把長刀便輕鬆割斷了怪鳥的頭顱。
一邊工作,零還能一邊思索原來這就是怪異。
據說怪異全身都是寶貝,如果拿回去上交就可以得到功勛點兌換其他好東西。零自然不會浪費,將一整隻怪鳥都收入了儲存戒指中。
直到料理完怪鳥后,零這才意識到遠處似乎有視線在偷窺他。
他平靜轉過身注視著那處,目光逐漸變冷。
彷彿是感到了他的些許不愉快,那人一瞬間飛到了他的面前,與他謹慎地相隔十米的距離,就這樣複雜地凝視著他:
「……果然,真的是您。」
他的眼中有看見零的喜悅,也有煩躁和沉重:
「您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要不是因為剛才的力量我都沒辦法認出您,您是什麼時候蘇醒的?」
面對這些接二連三的問題,零更加確定這個人形怪異認識他。
但對方說的話是那樣的難以理解,他心中泛起疑惑,面上不動聲色道:「最近。」
「果然……您的力量尚未蘇醒,才變得如此的弱小……」人形怪異喃喃道,言語間隱隱有些諷刺。
零蹙眉:「我不認識你。」
「您當然不認識我。」人形怪異將身側的藤蔓化成一隻手的模樣,點了點帽檐恭敬道,「因為我是這幾年才誕生的,我名為圖特,很高興見到您,殿下。」
殿下?
零心中越發疑惑,但他不想暴露自己失憶的事實,畢竟面前的怪異真的很危險。
暴露失憶,可能會帶來恐怖的後果。
於是他只道:「你是如何認識的我?」
「在我誕生的一瞬間,微風便會送來您的消息,大地會告知您的過去,細雨會訴說您的未來。」圖特富有詩意地念道,「但是按照那位的計劃,您將會沉睡相當長的時間重新掌握力量,怎麼會突然醒過來呢?」
他滿臉疑惑,不解地望向零。
「我不負責解答你的疑惑。」零隻冷冷道。
「是我逾越了。」圖特毫不猶豫地低下頭,表現得既謙卑又恭敬,對路懷天的態度他沒有覺得半點不快。
不過須臾,他便溫聲詢問道:「可是殿下,您謙卑的僕人只想要得到一點點情報,可否請您寬恕我的唐突。」
零沒有說話,眉宇逐漸蹙起,圖特卻沒有繼續等待,而是聲音越發輕柔道:
「為什麼,您會跟人類在一起呢?」
「為什麼,您會跟那群卑劣低微骯髒的人類,在一起呢——?」
這樣呢喃著,他猩紅的眼底閃過一抹瘋狂。
他的語氣也逐漸呈現出歇斯底里的狂躁。
這一刻,他的身影與當時愉悅追殺著人類的身影完全重合,讓零一瞬間察覺到了空氣的緊繃。
「您難道忘記了,十年前您是因為什麼才變成如此模樣的嗎?」
「您難道忘記了,因為那些愚蠢的人類,您遭受過什麼樣痛不欲生的經歷嗎?」
圖特的語氣逐漸浮現恨意:「您淪落到現在的地步,都是拜人類所賜,但您卻為什麼依舊停留在人類之中!」
「殺了他們!讓他們臣服於您!讓他們畏懼於您!這才是人類應有的對您態度!」
零靜靜地看著他自言自語,沒有說話。
面對他冷漠的眼神,在強烈的情緒宣洩后,圖特逐漸平靜,卻又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感慨道,「果然,您的心實在是太軟了。」
「這或許是殿下的優點,但在我眼裡,這是您致命的缺點。」
「不過或許因為這樣,我才會站在您的面前,不是嗎?」
他忽然似笑非笑地看向後方的一片叢林。
這時,零才注意到四周的風向變了,隱隱從茂密的叢林中傳來兩道緊張的呼吸聲。
他眼中一凝,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當風捲起那片樹葉,便露出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似乎是無意中闖進這裡,因為壓迫感無法行動,只能被迫藏身於此,想要躲過敵人的追擊。
但無論是路懷天還是圖特,都強大到能夠感知到他們的方向。
看到了獵物,圖特的笑容更加瘋狂:「這些人不應該出現在您的眼中,請讓您謙卑的僕人替您打掃這裡。」
話音剛落,圖特就瞬間消失在原地,狂笑著朝方澄方拾的位置襲去。
零一咂舌,手掌瞬間凝聚起大量沙土做的牆壁,橫擋在圖特與方家兄弟之間,企圖保護二人。
應著方家兄弟那緊張恐懼的臉,堅固的牆壁卻在圖特隨意的一鞭下很快坍塌。
零毫不意外,又接連嘗試投出了幾片樹葉狠狠刺去,卻都被圖特抵一一擋住。
攔住零的代價並不算小,但圖特身上的藤蔓在枯萎后卻又毫不猶豫地長出了新的藤蔓。因此,絲毫沒有損傷。
零的實力此時還是太過弱小,根本沒辦法對付圖特。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圖特距離方澄方拾越來越近。
隱約的,一滴汗滴從零的額頭滑下,他感到了無力,感到了弱小。
因此,他的心中無法抑制地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我需要變強』
『現在的我終究太弱了』
『我需要能夠讓力量更上一個階段的方法』
這一剎那間,中指似乎隱隱發燙起來。
促使著零下意識將精神力探入戒指空間,便發現坐落在金幣上的那一點紅色,正更加璀璨地綻放著星芒。
——是系統給予的獎勵。
無須誰來引導,彷彿天生就知道如何做一樣,零將那枚紅珠捏在雙指之間,腦中閃過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雷擊風暴,下一秒,用力將紅珠脫手扔出。
在空中呈拋物線墜落的紅珠在頂點時迸發出更加閃耀的顏色,爾後紅光赫然從珠子中騰空而起,彷彿一縷紅霧裊裊升起,與零的空間融為了一體。紅珠內部卻倏地碎裂,黯淡落在了地面上。
這一刻,絕對空間不斷顫動,竟是突然往前擴展了三四米遠。
與此同時,一道恐怖的閃電從空中劈下,電閃雷鳴之中,猛地擊中了攻擊的圖特。
明明對雷擊並不感冒的圖特,這時卻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
方澄和方拾都覺得萬物休矣,幾乎要等死之時,卻眼睜睜看著面前恐怖的敵人直接被零使出的雷劈到渾身發黑,身體一抖便隱隱踉蹌一步,像是受到了極重的傷害。
而還沒等他們看清敵人是不是已經氣絕了,一道黑袍便擋在他們面前,為他們撐起了安全的場所。
從未有哪一刻感到如此的安心。
儘管方澄方拾很是疑惑為何他們心心念念的零先生會跟人形怪異在一起交談,但此時感激和激動的情緒卻大於了一切。
是零先生,他又來救我們了!
零依舊警惕看向圖特,他知道這一擊頂多讓圖特疼痛一些,造不成什麼傷害。
而現在的他能對圖特做的懲罰,也就僅僅這些,他還需要熟悉這嶄新的力量。
於是,當圖特用那心痛加不甘的神色看過來之際,他只冷冷放下一句話:「我不管你想怎麼做,但不要對我身邊的人出手。」
「否則的話。」黑袍下面的殺意一閃而過,如同浸入冰雪般寒冷,「我會殺了你。」
「滾吧。」
圖特的神色僵住了。
半晌,他才緩緩拉平唇角的弧度,脫帽彎腰行了個禮:「……謹遵您的意志,我親愛的殿下。」
他維持著這個動作,目光卻諷刺地上挑:「但是請您記住我說的話,人類無法相信。」
「只有我們才會永遠陪在您的身邊。」
「畢竟,我們是同類……請您記住這一點。」
放下這句話,圖特最後瞥了眼那兩位弱小的人類,唇角諷刺地勾起,便轉身消失在四周的薄霧之中。
……
零一直盯著他身影徹底消失,氣息也不復存在,這才轉身看向方澄和方拾:「已經沒事了。」
「感謝您。」
比起第一次的茫然加懼怕加震驚,這一次被救的方拾和方澄接受的就快多了。
將心中存著的一些困惑壓在心底,兄弟倆相互攙扶著從地上站起,但動作卻異常恭敬地低下了頭:
「零先生,您又一次救了我們。」
零保持冷漠的態度點了點頭,可二人都知道其實零是個溫柔的人。
方拾:「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弟二人沒齒難忘,不知能否有我們可以回報的地方?」
「不必了。」站在他們面前的零聲音冷淡,但與剛才跟圖特對話語氣相比,已經是相當溫柔了,「我不是為了報答而救下你們。」
有了這個細節,方家兄弟面色漸緩,忍不住真誠道:「我們明白,但是我們真的很想報答您的救命之恩,否則會寢食難安。上一次我們並非覺醒者無法幫到您,可是現在我們擁有了力量,雖然這力量還很弱小,但遲早有一點會強大起來,請給您我們回報您的機會吧。」
在方澄和方拾接受的教育中,有恩必報是必定的準則,而且比起他人所說,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在他們眼中,零是一位雖然有些冷淡,卻很善良很熱心的人,他不可能是殘忍的暴徒,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同樣善良正義的方澄方拾堅定地想,這回一定要回報零先生,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見他們如此堅持,零微微蹙起眉,腦中突兀閃過一道零碎的片段。
人們匍匐跪在地上,將貢品恭敬地獻上,而他則要為對方實現任何願望。
與眼前這一幕何其相似。
這似乎……叫做結契。
零感到了久違的頭痛,低聲道:「……你們想要與我結成契約?」
不能與人隨便結契,這是規矩。
「一旦契約成立,我們之間就會被無形地連在一起,這對你們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都無從得知。」他低聲呢喃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報,「就算是這樣,你們也同意嗎?」
結成契約?
方澄和方拾對視一眼,心中倏地一跳。
結成契約什麼的,就好像……就好像零先生,是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存在,他淡漠地坐在神座上,每位人類都只能仰望著他,期待他的垂憐。
……是他們想的那樣嗎?
與這樣的存在結契,是否是一件好事?
亂七八糟的心緒纏繞在方澄方拾的心間,讓他們猶豫非常,沒辦法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信任、感激與對未知的畏懼相互抗衡,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底的糾結。
看見這一幕,零彷彿放棄了一般,腳步抬起往後退去,
但在這一刻,他們同時聽到了不遠處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方澄和方拾猛然回過頭,焦急和不安在臉上一閃而過,咬緊了牙關。
——那象徵著危險,有同伴正在遭遇險境!
而能夠幫助他們的,也許從未來到現在,也只有眼前一人!
兩兄弟再一次對視,但眼底已經浮現出堅定的光,他們再也沒有耽誤任何時間,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如同虔誠信仰著零的子民。
「感謝您的垂憐。」
「我們願意與您結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