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嘉禾的反應很大方,或者說是他早已經想到了這個場面,陶簡看過來的同時,他也看了過去。
只一眼,陶簡就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白了秦嘉禾這段時間對他那些莫須有的醋意。
他點了下頭:「秦哥。」
以前陶簡和秦嘉禾的來往其實並不多,叫他一聲哥是因為禮貌和規矩,現在陶簡是發自內心的想叫他一聲哥。
能把江先生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拉入凡塵,秦嘉禾得多大的本事。
陶簡和秦嘉禾視線一來一往,各自內心都有無數的想法,只有江崇今天沒什麼心思,他拿了手機就轉身離開了。
今天依舊是陶簡跟著他。
江崇身體有些不舒服,但比起這些,他更不想看到一臉殷勤恨不得昭告天下的秦嘉禾,於是匆匆吃了早餐就離開了戎宅。
臨走前,車門被敲響了,秦嘉禾站在外面叫道:「江先生。」
江崇本來不想搭理他,但不知怎麼的,他視線偶然一瞥,注意到了秦嘉禾頸間起了淤青的掐痕。
這是他昨晚掐出來的。
越想越頭疼,他昨晚一定是被秦嘉禾灌了什麼迷魂湯,才會在看到他下垂的雙眼掉眼淚的時候同意讓他來。
車窗緩緩搖了下來。
「什麼事?」
秦嘉禾聲音壓低,像是在說什麼獨屬於兩人的秘密。
「嘉禾帶了些膏藥給您,您難受的時候可以貼在腰上,或者現在我幫您貼也可以。」
車窗又毫不客氣的搖了上來,江崇面色冷峻,一句話都沒說。
前面開車的陶簡在後視鏡上飛快的掃了一眼,心說,說秘密的聲音還能不能更大一點。
車子很快消失在了秦嘉禾的視線里。
淮城西區最中央的摩天大樓頂層會議室,青年靠著主位的皮椅,難得有一次開會的時候顯出些明顯的憊懶。
投影儀的光束照亮了他半張側臉,有些刺眼,然而他撐著額頭並沒有移動。
「江先生……」
江崇沒有反應,看樣子居然是在走神。
那人又叫了一聲:「江先生,您覺得呢?」
江崇這才如夢初醒的抬起眼來,青年的眼睛是漂亮而銳利的形狀,看人的時候自帶威懾力,哪怕的確是在走神,負責的人也還是被看得有些後背發涼。
所幸江崇不是上一任是非不分的家主,他回過神來道了句:「抱歉。」然後接過陶簡手裡的會議記錄掃了幾眼。
說道:「西區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缺少新鮮血液,進駐產業同質化問題嚴重,海上雙子城的噱頭不足以支撐西區走完未來五十年的道路……」
江崇是可以隨時進入工作狀態的人,不過今天確實有些明顯,陶簡的視線不自覺看向青年的腰,今天一個小時的會議,江先生已經伸過六次手了。
於是陶簡又開始想,秦嘉禾究竟多大的膽子和本事。
從會議室離開后,江崇去了自己的專屬休息室。
落地大窗旁的沙發柔軟舒適,江崇把身體陷進去許久未動,迷迷糊糊間好像睡了過去。
江崇意識朦朧,又太累,半醒之間好像記得陶簡進來問了他午餐想吃什麼,他隨口答了一句,答了什麼記不清楚了。
今天的淮城天氣很是晴朗明媚,江崇是被正午的陽光晃醒的,他的手臂擋在臉上。
休息室的門開了,他以為是陶簡,隨口道:「放下就出去吧。」
江崇的嗓音有些啞,明明上午開會的時候還好,補了一覺竟然更嚴重了。
他心裡起了些煩躁,想起秦嘉禾昨夜的所作所為,恨不得再給他兩腳,然而這一想法剛一冒出來,江崇就突然意識到,剛才吩咐陶簡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猛地睜開眼,發現在桌前布餐的人哪裡是陶簡,小狗一樣的眉眼低垂著,輕手輕腳的放好午餐,分明就是應該待在戎宅的秦嘉禾。
江崇蹙眉:「陶簡呢?」
秦嘉禾起身,也不說謊,一五一十的解釋:「江先生,我想來陪著您,就讓陶簡回去了。」
他話說得很乖,眼神里都是忐忑,顯得他膽大妄為的行為也合理起來。
江崇就知道,一見著他這副模樣自己就完全狠不下心。
他瞥開臉閉上眼睛,過了會才動了動手指示意道:「知道了,回頭讓陶簡回林叔那吧。」
秦嘉禾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人,慣會看人臉色,在這麼三番五次的試探下來他早就明白了青年的意思,他知道江先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知道江先生是捨不得責罵他的,更知道江先生其實是有些喜歡他的。
於是他就敢更加大膽一些。
「江先生,我聽陶簡說您今天上午開會的時候腰很不舒服,我幫您揉揉吧,一會就好。」
江崇沒吭聲,只留了張冷淡的側臉給他。
沒想到沒過兩分鐘,腰上就傳來一陣輕柔的觸感,江崇抬腳就揣,卻被秦嘉禾抱在了懷裡。
他半跪在沙發前,小聲道:「江先生,您身體不舒服,好好休息,別讓嘉禾擔心。」
腰上的力道不大不小很舒服,酸痛的感覺陡然消散了些,江崇看著他的臉淡聲扔了句:「下不為例。」
秦嘉禾:「嗯,嘉禾聽您的。」
但江崇忘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下不為例,膽大妄為的越界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江崇頸間又多了幾個新印子,唇角也被某個得寸進尺的小狗咬破了。
回戎宅的路上,江崇看著秦嘉禾滿足開心的神色,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人慣的這麼無法無天了。
這天之後,陶簡從戎宅離開了,他沒什麼不忿,因為他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頂替秦嘉禾的位置,秦嘉禾跟在江崇身邊六年,已經遠遠不只是一個聽話趁手的管家那麼簡單了,當然那天陶簡見到的事情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陶簡只是不明白,秦嘉禾究竟哪來那麼大的本事,畢竟以江先生的身份地位,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怎麼就能淪陷在他的手下。
這個問題江崇也想過,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秦嘉禾不是他以為的純良的小狗,而是個極擅長蠱惑人心的妖精,只是恰巧長了副無害可憐的樣子罷了。
秦嘉禾在他身邊多待一刻,江崇的這個想法就越肯定。
晚上江崇剛回房間,就被人從後面緊緊的抱進了懷裡,沒了旁觀人的視線,秦嘉禾比白天還要大膽。
他吻著江崇的耳垂,嗓音里都是依賴和愛慕:「江先生,今晚讓嘉禾陪您好不好?嘉禾好想您。」
江崇未置可否,自顧自的鬆開了領帶。
秦嘉禾快要被青年這副冷淡自持的模樣迷得發瘋了,他試探著向前吻了吻,吻到了青年的側臉。
還想繼續,卻被抵住了額頭,青年的視線涼津津的掃了過來。
「幫我暖床也在你的工作範圍內?」
秦嘉禾看著他,睫毛顫了顫,說道:「嘉禾只是想您了,江先生,昨晚嘉禾夢到您不要我了,嘉禾怎麼求您您都不要我,嘉禾害怕。」
「沒有您嘉禾就不是嘉禾了,嘉禾整個人都是江先生的。」
江崇怕了他這樣,眼看著人眼圈已經紅了,抱著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拉著他的衣角,江崇妥協:「我洗澡,去放水。」
秦嘉禾膩膩歪歪的不動,想討個吻。
江崇扯住他的領口往下一拉,在他唇上啄了下。
「去吧。」
「是,先生。」
秦嘉禾眉眼都掛上了喜色,等到青年披著浴袍進來的時候他就更高興了,江崇沒讓他出去。
秦嘉禾權當江崇默認了,很自覺的過去幫人按摩。
他的視線細細的打量著青年漂亮的身體,毫不收斂,他低聲道:「江先生,您真好看,嘉禾喜歡。」
江崇「嗯」了聲。
「江先生,您不好奇嗎?」
江崇掀了下眼皮:「好奇什麼?」
「好奇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您。」
江崇:「不好奇。」說完就又閉上了眼睛。
秦嘉禾被駁了也不在意,手逐漸開始不老實,他說:「江先生,我叫您哥哥好不好?嘉禾想叫很久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想了。」
江崇聲音有些懶:「你不是偷偷叫過嗎?膽子那麼大,還問我做什麼?」
秦嘉禾很會聽人的言下之意,知道青年不是拒絕他,於是身體傾的更靠前,嘴唇抵著他的耳尖。
呢喃情話一般:「江哥哥,嘉禾愛您。」
江崇突然睜開眼,想制止他的動作。
「哥哥……江崇哥哥……嘉禾從來沒想過可以離您這麼近,嘉禾好喜歡您,好愛您。」
江崇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秦嘉禾,手拿開!」
呢喃的話還在繼續,「您會和嘉禾在一起嗎?嘉禾想名正言順的愛您……」
耳邊的話變得時近時遠,浴室的水汽氤氳,撲了人滿身滿臉的水珠。
這個小王八蛋……
當天晚上,江崇又被這個妖精一樣會撒嬌的小狗給騙心軟了,與此同時江崇還知道了一件事,秦嘉禾很久以前就認識他,很久以前就喜歡他。
熾烈的愛意絲毫不加掩飾,江崇回抱住他的時候,秦嘉禾額上的汗滴和眼角的眼淚混在了一起。
他嗓音發顫,說道:「沒人比我更愛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