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

系統抖抖羽毛，道：【算。但您要是收了，就相當於背叛景泠，要是被她發現……】

點到為止，凝雪是聰明人，哪能不懂？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凝雪瞬間透心涼，心飛揚。

此刻她只想中二地大喊一句：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為什麼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只差一點，她就能成為百萬富翁，而現在只能做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

顧瀾見她不吱聲，耐著性子說：「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你母親也挺不容易的，有了這個，她就可以提前退休，頤養天年了。」

凝雪整個人都憔悴了，有氣無力地回道：「我拒絕。」

顧瀾一愣：「為什麼？」

問得好！因為我tm也想問自己，為什麼要選這麼個破系統！

深呼吸一口，凝雪整理思緒，回道：

「你能問出這種問題，就證明你沒有朋友。真正的友情是金錢無法衡量的，尤其是我跟景泠的友情，這點錢就想讓我出賣朋友，未免太小看我了。」

說得義正辭嚴，其實內心在滴血。

要不是怕被凝雪知道影響任務進度，她早就收下揣兜里了。

她沒有那麼高尚，在這個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時代，只要拿了這張支票，就能改善家裡的經濟條件，不再過困窘的生活，何樂而不為呢？

之前還因為得了個不勞而獲系統自喜，結果這玩意兒現在反倒成了阻礙。

「我不想要你了。」

系統：【……】人言否？

顧瀾被她一席話說愣了，很少有人敢這麼對她說話，這個小姑娘不僅無知而且無畏。

「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什麼嗎？」

凝雪心裡一個激靈，但事已至此，必須得把這個B裝完。

「我不可能為了錢出賣朋友，就算你是□□，我也不會屈服！」

□□？小姑娘想象力還挺豐富的，顧瀾沒忍住笑出了聲。

「行了，你回去吧。要是有人跟我一樣收買你，你要像拒絕我一樣拒絕他們，知道了嗎？」

凝雪沉默著轉身離開，不用她說她也會這麼做的，因為她根本收不了別人的好處。

那些天價支票看得見摸得著，就是得不到，比太監逛青樓還要痛苦。

看著她的背影，顧瀾幽幽道：「看來小泠的眼光也沒那麼差。」

走出一段距離，凝雪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心有餘悸，對方可是道上的，她竟然就那麼大膽地拒絕了，要是回頭被報復怎麼辦？

那女的對景泠有點關心過度了，她們肯定是認識的。雖然她很想問她們是什麼關係，但理智告訴她，別有好奇心。

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想要自保就得「笨」一點。

凝雪回頭看了一眼，那輛車還在原地，她不由地加快腳步，轉過拐角時撞到了站在那裡的人。

她抬頭望去，景泠垂眸看著她，眼中沒什麼溫度，面色一如往常冷淡。

凝雪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心跳下意識漏了兩拍。隨後她又想，憑什麼要心虛？自己剛剛才為了「友情」損失了一百萬。

如果這還不算真朋友的話，那什麼樣的才算？

凝雪揚起笑臉，問：「你怎麼來這裡了？」

景泠看著她，眼中冷意稍退，「來買些日用品。」

凝雪見她兩手空空，以為她剛來，不疑有他。

「我媽跟方凝珹不知道去哪了，我正準備去找他們，一起進去吧。」

景泠點頭，轉身之際看到那輛賓利調轉車頭離去，後座車窗半開，裡面是那張她熟悉且十分討厭的面孔。

「你在看什麼？」

凝雪停下等她，景泠盯著她的眼睛，心裡波濤洶湧，許多種情緒湧上來，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凝雪見她面色沉重，眼神鬱結，關切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昨晚剛洗完澡就出門，說不定吹了風感冒了。

景泠本打算將一切埋藏於心，但胸中憋悶，實在沒忍住。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只要你坦白一切，我就相信你。

她這麼問，凝雪有點不確定她是不是看到了剛才的一幕，考慮要不要把事情告訴她。

那女的不知道什麼來歷，景泠的事□□無巨細都要知道，簡直像狂熱的腦殘粉。

而且看她的樣子，好像還跟某種黑惡勢力沾邊，告訴景泠會不會讓她置身於危險當中？

最重要的是，如果跟她說，自己剛才為了她們的友情放棄了一百萬，她會不會信？

凝雪猶豫了。

景泠等著她開口，心裡隱隱有所期待，期待她能把所有事和盤托出，這樣她們仍是朋友。

凝雪只要在她身邊做她的太陽就好，剩下的事由她來解決。

凝雪故作輕鬆地一笑：「哪有什麼事，咱倆每天形影不離，要是有事你還能不知道？」

那剛才是怎麼回事？

跟顧瀾在這麼隱蔽的地方見面，難道不是彙報關於她的事嗎？

期望落空，景泠感覺心裡像空了一塊，不斷有風往裡灌，凍得她渾身冰涼。

「真的沒有嗎？」她盡量讓語氣溫和。

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景泠緊緊握住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現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凝雪身上，並不在意自身。

凝雪覺得她今天有點反常，好像迫切地想要確認什麼。心裡天人交戰，一個聲音說把剛才的事告訴她，另一個聲音說不能說，說了說不定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糾結半晌，她還是決定緘默不言。

「真的沒有，你不相信我嗎？」

說這話還真挺心虛的，凝雪只能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殊不知她裝出來的底氣對方一眼就看透了。

景泠握著的手鬆開，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我就是隨口問問，我當然相信你。」

凝雪笑得更加好看，彎著眼角道：「那我們走吧。」

景泠輕輕點頭，走在她身側。

在你打算隱瞞我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你是怎麼問出那句話的？

也好，既然你帶著目的接近我，那也別怪我虛情假意，就看誰演技好，能把對方騙入局了。

即使這麼想著，景泠心裡還是不免生出一股悲涼。

第一次交付真心，換來的是對方毫不手軟地利用，真是可悲啊。

心裡沉積著一股鬱氣，迫切地想要發泄，她抓住凝雪的手腕，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下，狠狠咬住她的臉頰。

「嘶！好痛！你幹什麼，放手！」

凝雪疼的吸冷氣，景泠像聽不見一樣，牙齒還在用力。

「真的好痛，放開好不好？」凝雪的聲音染上了哭腔。

這傢伙跟個狗似的，逮住就不放了，又不能對她動手，只能裝可憐了。

不過真的好痛，為什麼下這麼重的口，好像在拿她出氣似的，可自己也沒惹她生氣啊。

女孩臉上的皮膚細嫩，景泠在咬破之前鬆了口，看著那個圓潤的牙印，她心情稍霽。

給你打個烙印，證明你是我的，在我膩了之前，你可千萬不能逃跑。

凝雪眼裡凝著水霧，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景泠伸手摸著牙印，眼神深邃沉鬱。

「抱歉，沒有把握好力度，是不是弄疼你了？」

凝雪聽著她毫無誠意的道歉，抓起她的手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自己試試疼不疼。」

景泠看著胳膊上的齒痕勾唇，問：「現在消氣了嗎？」

「沒有，除非你請我吃冰激凌。」

景泠看著她耍賴的樣子，眸底暗流涌動。

就算打上烙印，也無濟於事，凝雪終究還是會出賣她背叛她，這場遊戲從一開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從她擔心凝雪，允許她待在自己身邊時，她就已經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景泠咬住唇角，轉身往商場裡面走。

「走吧，給你買冰激凌。」

凝雪小碎步跟上，臉上表情愜意，絲毫沒有被剛才的事影響。景泠看著已經轉青的牙印，心底的裂縫卻更大了。

進去就看到了方凝珹，他看了兩人一眼，眼神略微有點複雜。

「方凝珹，你又要作什麼妖？」凝雪被看得不自在，問道。

方凝珹瞥一眼景泠，把凝雪拉到一邊，小聲問：「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凝雪猛地收聲。

想起臉上那個大牙印，她的話似乎沒什麼說服力。

方凝珹盯著她，表情難得嚴肅。

「這是意外，你別管了。媽呢？」

方凝珹撇嘴，心道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了，差點信了你的鬼話。

什麼意外能在臉上留下這麼深的牙印？這明顯就是故意的。

先前他還為凝雪有了新朋友而高興，現在看來高興得太早了。

景泠對凝雪的佔有慾，不像是對朋友的那種。

之前他沒往深處想，現在卻覺得，或許她對凝雪的感情早就變質了。

凝雪這傻丫頭什麼也不懂，一股熱忱地撲上去，卻不知道身邊是怎樣一個心思不純的傢伙。

方凝珹把凝雪護到身後，對景泠道：「跟我談談吧。」

景泠看著他不語，她不覺得跟這個人有什麼看可談的。

凝雪探出頭來：「你要跟景泠說什麼？」

方凝珹把她塞回去，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摻和。」

凝雪：「……」就比我大一歲，口氣跟長輩似的！

景泠眸色淡漠，語氣沒什麼溫度：「你想跟我談什麼？」

「單獨聊吧。」

凝雪不高興了：「憑什麼單獨聊，她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方凝珹，你少打她的主意！」

景泠看著炸毛的凝雪，淡漠的眸子蘊出了淺淺的暖意。

「好吧。」

看在凝雪的份兒上，就給他一個面子。

「你不是想吃冰激凌嗎，去買吧。」

景泠掏出一張紅票子給凝雪，揉揉她的頭髮，像在為炸毛的貓順毛。

凝雪立刻就乖了，弱弱道：「那好吧，你們聊快點。」

兩人同時點頭。

相對而坐，兩人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方凝珹連句開場白都沒有，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喜歡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