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案發現場門口,毛利蘭站在房間門外,抬頭看著時不時閃爍一下的燈光,憂心忡忡地開口,「怎麼感覺這個燈越來越暗了,爸爸他們真的能在電線徹底斷掉之前回來嗎......」
說完後半天都沒有人回應,女孩低頭向旁邊看去,原本應該在旁邊和她一起守門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
「柯南——?!你又跑去哪裡了?!」
房間內,正在四處收集線索的江戶川柯南被這句喊聲嚇得站起來,卻忘記自己上面就是柜子,因為這個動作額頭直接磕在了柜子邊沿上,疼得他直接抱頭蹲了下去。
好疼——!
小偵探捂著頭頂被撞出來的包正要站起來,卻在看清面前地毯的時候停下了動作。
「這是......」
他皺著眉頭湊過去一些,又打開了手腕上手錶的燈光,這才看清剛才因為視角一直沒看見的一小片地毯。
上面有一片地方的顏色要比其他地方聲,江戶川柯南伸手去摸,是冰涼濕潤的觸感,靠近時卻聞不出什麼其他的味道。
這片水跡下方有一條很細很長的痕迹,像是有什麼東西沾過這灘不知道是什麼的水后,在地毯上拖行了一段距離后造成的。
只可惜只有地毯上留下了這條水跡,等拖行到地板上后痕迹就消失了。
這條線是用來做什麼的......
江戶川柯南皺著眉頭從柜子底下出來,抬頭時剛好看見剛才一個和房間格格不入的通風管。
還沒等想出什麼他就感覺身體忽然一輕,毛利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後面,拖著他兩側胳膊從地毯上抱了起來。
「真是的,柯南你又亂跑。」她氣鼓鼓地把不斷撲騰的小偵探抱在懷裡,「爸爸不是說過不能隨便進去嗎,要是不小心把什麼重要的證據破壞掉了怎麼辦。」
「因為我——」
江戶川柯南仰著臉正要說些什麼,就被一道從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小蘭小姐,還有柯南。」緒芽女傭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門口,裡面放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我把你們的咖啡準備好了,先喝點咖啡提神吧。」
「謝謝緒芽小姐。」毛利蘭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咖啡,剛把另一杯更小一點的杯子放在旁邊的男孩手邊,就聽見他開口問道。
「緒芽姐姐——請問這個是什麼啊?」
順著江戶川柯南手指的方向看去,緒芽女傭瞭然地點了點頭,「這個啊,就是通風管而已。
現在在卧室看見通風管確實不太少見...不過因為這裡是在舊的別墅上重新裝修的,像是這種之前房間的設置去掉的話會很麻煩,乾脆就留著了。不過現在這些管道已經沒有再使用了。」
「原來是這樣。」江戶川柯南這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這個管道下面是什麼房間啊?」
「管道下面是廚房,再往下就是貯藏室了,這幾個房間是連在一起的。」
貯藏室廚房還有這間卧室居然是連在一起的。
男孩神色一動,放下咖啡杯就朝著外面陽台處跑去,他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往下看,確實能看見廚房的窗戶就在正下方。
別墅有三層,他正位於第二層房間的陽台上,不過三層的房間大多是書房或放映廳的設置,並沒有陽台。
所以往上看時並沒有其他東西遮擋視線,很輕易就能看見別墅的屋頂和上方几個較為狹小房間的窗戶。
江戶川柯南使勁往上仰頭,用手錶上的手電筒照了照上方的牆面。
「好了,我看我們就先出去好了。」將兩人喝完的咖啡杯重新放在托盤裡,沒敢踏進還躺著安田一郎屍體的室內,緒芽女傭站在外面喊道,「把
這個房間門和隔壁池川先生的房門一起鎖起來,應該就可以防止兇手回來破壞現場了。」
「不一定哦,如果池川哥哥不是兇手的話,那兇手肯定還有其他能夠進入這間房間的方法,只把門鎖起來恐怕不行。」
「說的也是。」聽著江戶川柯南的話,毛利蘭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對方一起去客廳的邀請,「我想我和柯南還是在這裡守著更保險一點,等大家都回來以後我們再下去。」
「他們可能要好久才回來......這樣,剛好野澤醫生把撲克牌留在這裡了,不如給你們解悶用好了。」
說著,緒芽女傭從圍裙口袋裡掏出一副有些陳舊的撲克牌,「本來想今天還給他的,結果他走的太快了,還沒有時間給他說這件事。」
「哎?那位野澤醫生很喜歡玩撲克牌嗎?」長發女孩將對方手上的牌接過來,又想了想當時見過的那位野澤醫生,有些驚訝。
「其實也很少玩,我之前還問過他是不是會賭牌這種失禮的問題,但是卻得到了否定答案。」
「『我想要的籌碼可不是牌桌上會有的』。」緒芽女傭假裝自己手裡夾著一根煙,模仿道,「反正他當時是這樣說的,好了,那我就先下......」
『籌碼』這兩個字和當時野澤醫生離開時脖頸間銀制的吊墜讓江戶川柯南眉頭一跳,他拉住正要離開的緒芽,聲音有些急切,「姐姐!那個醫生叔叔身上有沒有......」
他噎了一下,感覺突然問有沒有槍傷實在有點奇怪,最後只是折中道,「那個醫生叔叔是醫院裡的醫生嗎?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給安田先生看病啊?」
「他和老爺是怎麼認識的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並不是醫院的醫生,不過他的醫術很好,我想可能是因為一些原因才不能再當做手術的醫生了吧?」
「一些原因?」
「我猜可能是因為受傷之類的,沒辦法再做手術了吧?有一次他來給安田老爺看病的時候把袖子挽起來了,我看見他左手手臂上有好大一片傷疤。」
緒芽女傭在自己小臂上方的位置比劃了一下,「就在這裡......很奇怪的疤,像是很多條閃電擠在一起一樣......」
「......是裂紋狀?」
「對,就是這種形狀的。」
江戶川柯南沉下面色。
這種形狀的傷疤大概率是子彈造成的。
無論是銀色,身上有子彈傷痕還是話語中帶著籌碼等字眼,似乎都和龜山健三臨死前關於哥倫白這個名字那些莫名其妙的描述,以及灰原哀的話劃上了等號。
但是...這位醫生看上去已經三十多歲了,和從灰原哀話語里推測出的年紀相差甚遠。
而且比起這個基本上所有特徵都稱得上吻合的醫生來說,他更懷疑那個和安室透關係匪淺,又看上去和沖矢昴之間也不太對勁的財閥少爺。
——
看著伊諾克重新回到樹林里,池川奈將身上的外套整理好后,這才向著緒芽女傭口中的貯藏室走去。
快走到門口時,他忽然打了個噴嚏。
奇怪...是因為這裡灰塵太大了嗎?
伸手揉了揉鼻尖,池川奈走進貯藏室里,根據剛才緒芽女傭寫的紙條找到了放在架子上的蠟燭。
將東西放置在一邊,合上貯藏室的門,確認周圍沒有其他動靜后,他垂著眼睛取下了自己的髮帶。
他剛才就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和琴酒在小巷那次腦內會突然閃過記憶片段,但是之後面對曾經見過的場景卻只感覺熟悉,很少會再有這樣直接回憶起過去的情況出現。
同樣都沒有再使用那個眼藥水,原因只能出現在其他變數上。
剛才從浴缸里出來的
那一刻,池川奈忽然想明白了是什麼變數。
窒息感。
小巷裡那一次。琴酒的手剛好掐在後頸位置,再加上熟悉的畫面和比劃在自己額頭上的槍......輕微窒息感加上熟悉的畫面,和當時他自己對於那段中槍記憶的回想,變成了閃回的畫面。
連在車上做夢那一次,都是因為當時他將臉埋在了厚實的毯子里,呼吸很悶。
因為最嚴重的失憶是隨著沒入胸口的子彈一起來的,所以身體或是大腦,自動把那種子彈射穿內臟和鮮血堵塞氣管帶來的窒息感和記憶掛上鉤了嗎......
池川奈勾了勾嘴角,沒什麼笑意地拿起髮帶,將其綁在了脖頸上。
很簡易的繩結,一側垂出很長的一節,只需要拉住前端漸漸發力,就能讓脖頸上的圈越來越緊,帶來讓人不適的疼痛、窒息,乃至死亡。
他拉拽著一邊,手臂發力。
找回記憶的必要條件是什麼......某段記憶的殘片,比如熟悉的畫面或是話語聲音,大腦內部的暗示,還有窒息感。
在這種地方做這個實在有點大膽,而且不太周全,但是他有些迫切地想要驗證這個想法。如果不利用現在一個人來拿東西的時間做這個,他恐怕要等下一次任務,重新正大光明從別墅離開的時候才行了。
想想要回想起哪一段...自己現在有哪些能利用的畫面或是聲音......
對了,那個場景。
從朝露酒庄會別墅路上,他從睡夢中驚醒,抬頭時因為那個視角看見的如同棺材一般的別墅那一幕。
他曾經肯定也這樣躺在後座上看過這一幕,要不然在驟然看見別墅時不會有那種奇怪的惶恐感。
這之後發生了什麼......
池川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其慢慢吐出,思索間右手已經慢慢拉緊了脖頸上的髮帶。
窒息感隨著動作越來越強,求生的本能讓他想要鬆開手,讓新鮮空氣灌進來。
他咬了咬下唇,強硬地壓制住了這種人的本能,手部繼續發力,在窒息帶來的暈眩之間,腦內忽然閃過另一幅畫面。
*————*
別墅書房,熟悉的擺設。
這棟別墅採用了大量歐式古典的裝飾設計,無論是高大的木質書櫃還是厚實的地方、皮革沙發,都和池川奈喜歡穿的和服格格不入。
但是這次書房裡站著的那人難得沒穿平時喜歡的和服,西裝式的黑色背帶短褲將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挺直的腰背都勾勒了出來。
腿上規規矩矩穿著的小腿襪顯然沒能抵禦住外面的寒冷,他的膝蓋凍得通紅,連已經進了溫暖的室內也沒緩過來。
小少爺站在書架前面,抿著嘴看向不遠處的沙發。那張沙發椅經常被他用來窩著打盹,但是現在卻被另一個人佔據了。
一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臉部輪廓是獨屬於混血的立體感。
少年抬起頭,看著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灰藍眼睛,嘴唇囁嚅著,最後吐出一個微不可聞的詞來。
「......先生。」
「過來,跪這。」
這句話落下時,書房裡的氣氛比剛才還沉重了一些。
他站直身體,沒有動。
「少爺...您快去和BOSS認錯吧......」旁邊,站在門口的管家額頭已經被汗水潤濕了,他似乎早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能用這種方式不斷提醒自己帶大的孩子別再惹那人生氣。
在坐在椅子上那人沒什麼情緒的眼神下,他那些語無倫次又喋喋不休的話又全數咽回了肚子里,只有眼中閃過幾番掙扎,又漸漸熄滅了。
「你先出去。」男人沖他揚了揚下巴。
「少爺他......」
在對方灰藍的目光里噤聲,管家猶豫再三隻能擰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書房門打開,短暫地將外面的光線透入因為拉緊窗帘而格外昏沉的書房,但是隨著門關上,那點光線又消失無蹤了。
「最後一遍。」男人眯起眼睛,用手指不輕不重地敲擊了一下沙發扶手位置,「過來,跪在這。」
少年幾乎是下意識往前邁了一小步,但是很快他捏緊手,抑制住了因為恐懼下意識做出的動作。
他往後退了一些,將背部抵在冰涼的書柜上,早早醞釀好的那些說辭在被對方盯著時都不再起作用,他只能轉開頭,用沉默來回應對方要求他認錯妥協的命令。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內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
「或許是我之前太縱容你了。」
少年下意識感覺恐懼,他咬牙忍住沒動,一直盯著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步調正常地往這邊走,在影子快要籠罩住自己時,他終於被恐懼沖昏了頭,轉頭就往書房門口跑去。
在手握住緊閉的房門之前,一隻手先從後方伸來,發狠捂住了他的口鼻。
男人一隻手就輕輕鬆鬆從後方將少爺的口鼻都捂住,手腕和小臂卡在脖頸旁邊,將人整個扼在了懷裡。
另一隻手握住書架旁邊山羊銅像的一隻角,隨著扭轉的動作和一聲沉重的咔嚓聲,中間的書架突然向後方退去,露出了一扇暗門。
他瞪圓眼睛,向那道幾乎只有黑色的暗門內看去——
*————*
池川奈猛地拽下脖頸上的髮帶,新鮮空氣隨之湧入口鼻。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看見暗門裡面是什麼,該死......
他沒法用造成過渡窒息的可能性來賭,只能在窒息感已經超過危險值的時候迅速鬆手,以免真弄脫了。
那段記憶是......
以後想用這種方法找記憶還是找靠譜一點的傢伙來吧.....不過如果去找琴酒,讓他在不把人掐死的情況下掐自己脖子,那傢伙會答應嗎......
「砰砰——」
貯藏室外面傳來的聲音讓黑髮男人瞬間瞪大眼睛。
在更多新鮮空氣湧入的前一刻,他伸手強硬地捂住自己的口鼻處,拖長了整個窒息的過程,沒讓自己因為突然吸入大量空氣而狼狽地嗆咳出聲。
等一點點緩過來后,他皺著眉頭輕咳了兩聲,勉強緩解了喉嚨的不適,才開口道,「誰?」
「......是我。」沖矢昴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緒芽小姐讓我來幫你找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