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仙四
長琴閉著眼,視覺上的黑暗讓他的其餘五感變的敏銳。
他忽然有些明白慳臾曾經讓天青他們蒙著眼睛在石沉溪洞中歷練的舉動,那些艱難苛刻的訓練會讓他們的生存能力比常人強上十倍,百倍。
他並非一個戰士,而是一個文人。
君子六藝,他都是精通的,但掌握了技藝和上過戰場走過江湖的人是不能比的。站在同等的地位上,三個長琴也不會是一個慳臾的對手。
濕潤溫暖的觸感在他的皮膚上遊走,面上,耳後,頸間,現在正向胸口移去。長琴感覺到一隻手小心翼翼的解開衣襟……
尷尬沒有太久,只是仔細的擦拭了四肢和上身,那隻手便離開了。不等長琴鬆一口氣,髮絲的束帶被抽掉,三千青絲盡落入那人手中,點點木香飄過鼻端,長琴識得那是桃木的清香。
動作輕柔,桃木梳圓潤的梳齒劃過頭頂一梳到底。長琴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些話來——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髮齊眉
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這聽過無數次的喜話,唯有此刻才有種美夢成真的淡淡幸福。
長琴心中滿足,他忽然想看看那個為他束髮的人,然後他便睜開了眼。
"你果然是醒了!"
眼前的慳臾眼中盛著滿滿的歡欣,可不知為何,面容眉宇間卻是如此憔悴而倦怠,那是心力交瘁才會有的疲憊。似乎是看出長琴的疑惑,慳臾微微苦笑道。
「你已昏迷了半月,若不是你的生機未斷,我幾乎以為你要死了。」
將人狠狠抱在懷中,慳臾埋首在長琴頸間,拚命的汲取著長琴身上的氣息。這氣息如此溫暖馥郁,他想起那日見他氣息微弱的樣子,身子一點一點被純陽的霜寒侵染,他忍不住就想起了那日的雨。
一樣冷得刺骨,寂寞的荒涼。
他幾乎以為他又要死去,又要離他而去了。
還好他沒走,沒有扔下他……
長琴僵硬了一瞬,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幽幽嘆息。他其實多少也有察覺,慳臾一開始的表現太像一個人類,只是那樣的事情他不曾去想。天司命的出現是警鐘,不會真正有神魔會如此的親近人類,哪怕是再溫和的神明也會有本質的高傲。可慳臾不是,他與凡人之間的隔膜只是時間。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愛著凡人的,可他無法與人同時。
他已被摒棄在原本的世界之外。
自己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吧?除了天司命以外的唯一。
溫熱的嘴唇帶著小心翼翼的覆上,帶著水一般的溫柔繾綣,和數不盡的恐懼哀傷。
真的,嚇壞他了。
長琴輕易地奪回主動權,身體依舊沒有太多力氣,可那又如何?
手指輕盈的拂過,身上的人輕喘一聲頓時無力的柔軟下去。長琴微笑,他的慳臾總是這般敏感。龍族在面對心儀之人時,本就靈敏的感知會加倍,若是龍角被制那便是要再加倍的。
這麼多弱點被他知曉,慳臾又怎麼可能翻身做主人?
「長琴,別……啊……」
指尖輕挑,略帶薄繭的指尖劃過胸前,慳臾渾身急顫,面色如飲烈酒緋若桃花,卻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報復性的在長琴頸間噬咬,像是嗜血的獸吮吸著傷口流下的血。
嗜血的快感和眩暈令長琴的呼吸也忍不住粗重起來,感覺像是要被什麼兇猛的野獸一口一口拆吃入腹。隨機失笑,自己身上這隻可不就是最厲害的神獸么?只不過,不論這隻野獸再如何兇猛,也絕不會傷了自己的。
耳邊灼熱的氣息撲過,只聽見慳臾低低的聲音。
「這一次,我來。」
少年的嗓音帶著情動的喑啞,分外迷人。
「我想要你。」
這念頭只是一轉,見他靈巧的褪去衣物,長琴便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他要他,卻是要把自己給他……
長琴不由心疼。
自己從未仔細想過這種事情在下面的那一個該是如何難過,難堪。畢竟父神與水神似乎一直是那般,理所應當又無所顧忌,他便以為那樣也是應當。
這一次的沉眠中他看到了慳臾作為人的過去,作為神的過去。為人,人生平淡如水毫無波瀾。為神,征途坎坷血雨腥風。
他沉睡了十餘日,便看盡了慳臾漫長的人生。夢境的最後,本是要追隨慳臾而去的那個女孩,竟轉過頭來面對著他。
看不清面容,像是剪影一般的漆黑,但他知道那是天司命。
她說:「夢因魂生,魂因夢碎。扔掉……它……否則……殺……死…………」
不知是因為什麼,最後的話被模糊的一塌糊塗。這一段話讓他原本沉寂下去的那種不詳預感又升騰起來。
夢中身為凡人的慳臾平凡,平淡,弱小的令人提不起絲毫興趣,可他還是覺得心尖顫動的痛。
若不是真正的善良,又為何會將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逼入絕境?若不是如此溫柔,又為何將自己一次又一次弄得遍體鱗傷?若不是愛的至深,又為何將自己一次又一次推入深淵?
在受到世界如此的對待還能如此真心待人,這樣的堅強。若是他人,現在的長琴只會嘲笑是愚蠢。可偏偏是慳臾,偏偏是這個寧可自己痛,自己被人恥笑也不願他有半點委屈傷痛的慳臾……
正因為曾經平凡,才顯得如今的他是如何的不凡。
這些過往就讓它埋在心底,他的溫柔他的好他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己不會放手。
說起來他們還真不愧是一對啊,明明看起來都如此正常,可心底……早已被瘋狂吞噬。
這樣……也好。對自己來講只要他在就好,只要還有他……只要有他他就還可以是太子長琴,那個溫柔的太子長琴。
帷幔垂落,一室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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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一點也不好玩。
雲天青在入門不到七天之後就如此的對天菁抱怨道。
「我倒是覺得不錯。」
雲天菁說這話的時候手裡捧著葯缽,記得清,記不清名字的草藥一個一個扔了進去,最後化作一碗紫色斑斕的葯汁。升騰的藥物水汽好似是在空中變作了骷髏的形狀,頭頂飛過的鳥兒啪嘰一聲掉落在他腳下。
「瓊華比較注重劍器,於藥理並不熱心。倒是積攢了不少好藥材~」
「……」雲天青不太能明白雲天菁興奮的重點在哪裡,話說這碗葯是毒藥不是補藥吧?!摸摸腰間的竹葫蘆,還好自己有一個能識毒解毒的寶貝,不然說不定就被這個和熱衷在自己身上試藥的妹妹給坑了。葫蘆發出悶悶的響聲,卻是要被填滿了的。
入門那日酒色財氣的測試兄妹二人可謂收穫頗豐。
酒仙翁被他用從大哥那裡框來的酒一杯撂倒,他趁機將搜刮來的一口夢千年灌倒自己幾近沒底的葫蘆里。等到酒仙翁清醒過來,二人早已將鼎裝滿。又用了一瓶同樣的酒賄賂了酒仙翁,直接通到了色關。
色關中儘是俊男美女,可謂環肥燕瘦,天下絕色盡集於此。可惜遇到的是兩個怪胎。
雲天青雖然嘴上花花卻是個雛兒,加上心裡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這些美人兒他看著只是欣賞倒也不覺得如何動人。套句老禿驢的話,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阿彌陀佛。
雲天菁就狠得多了。她本就主修仙法,天生火體又修習了鬼術,一雙陰陽靈瞳看穿一切幻象,直接揚手灑毒,毒死了這些美人兒。
獨留下一個面色蒼白的素顏女子,正是這一關的守關人。女子送走二人時仍不住搖頭——
一個痴兒,一個無心,都是苦果。
於是乎二人前後加起來連半柱香都未過就出了須彌幻境。太清自然大喜,直將二人收為門下。雲天青性子跳脫被直接扔給玄霄看管,雲天菁安靜沉穩(?)交代夙瑤多加照顧便是了。
於是雲天菁過得無比滋潤,雲天青則是痛苦並快樂著。
「好歹你朝思暮想的玄霄師兄與你朝夕相伴,忍忍就是了。」
雲天青淚流。「可是師兄每天除了打坐打坐還是打坐,根本不理會我……你說他是不是忘了我們啊?」
……豬!雲天菁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要是他當真忘了你就應當是以師弟之禮待你,就算再如何冷淡也不會不交代你一些入門事宜。」
「對哦。玄震師兄也說師兄平時不會這樣……誒?為什麼我們會聊到師兄?我在和你說我很無聊啊!」
雲天菁已經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著手中的葯杵,目露凶光——用這個砸他的腦袋能不能讓他開竅?
雲天青何等警覺,野獸派的直覺立刻讓他跳開三米遠。
「不不不,那種東西敲下來我就不是開竅而是開花了啊阿菁!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我我我,我沒做錯什麼吧?」
你做錯的事情多了去了!雲天菁放下手中藥杵,剜他一眼。和這種白痴說話影響身價,她才不認識這個笨蛋呢!
「閑的無聊就去找玄霄師兄。」
提到玄霄雲天青的腦袋立刻耷拉下來。「師兄不理我的。」
這貨是誰我不認識他啊啊啊!!誰都別攔著我我要砸死他!!!內心客串了一把咆哮帝,雲天菁無比淡定的一腳揣在雲天青挺翹的臀部上。
「他不理你你就讓他理你。讓冰塊變臉你難道不覺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
雲天菁笑得十分聖母,腦袋後面的光圈散發出千萬瓦的光芒。雲天青抖了抖,總覺得有點不對,但他確實很想看到玄霄變臉啊,應該說從小時候他就很想看他變臉了……原來他是和妹妹同一國的人么?
有點囧。
雲天青迅速拋開『自己竟然和阿菁一樣黑』這樣驚悚的念頭,興緻沖沖的跑去逗弄玄霄去了。
站在原地的雲天菁收拾好草藥,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冷笑一聲。
叫別人都直呼名字,唯獨叫那個人師兄,還死撐自己不喜歡。
當你對一個人特殊到獨一無二時候,你早已泥足深陷了。
……笨蛋。
作者有話要說:好久不更真是抱歉,人家跑去弄新文了……
嗯,接下來會恢復更新的(如果下周不是我的榜單的話……),有點卡文,於是決定速度進。我果然是言情當不是**黨啊╭(╯^╰)╮還是寫言情順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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